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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秀红侧了头忍受着灵与肉的剧痛,她就像一个即待解剖的女尸一般。

男人终于站将起来,穿上衣服,从衣袋里取了表格轻放到了女人的胸前。

“秀红,很有味,就是情调不高雅,好像我唱独角戏,比那赵寡妇差远了,以后记得陪男人玩这个,可要带着情调。表格我给你了,钱,我要,拿出来吧!”

卢秀红白嫩的身体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她赶紧抹了旁边的衣服穿上,拿了表格贴在胸前,她没有流泪,她觉得自己已经变得很坚强了,这个表格来得不易,她摸了一下衣袋里的四百块钱,钱还是温热的,她战战兢兢的递到了男人的手里。

“纪村长,四百块不会不吉利吧!”

“什么吉利不吉利的,屁,有钱还不是好事,你们家三个人白吃了我一中午,这四百块全当补贴了。”

纪霸天一边甩着胳膊,一边哼着小曲儿朝家里走去。

卢秀红转了身,在光处将表格重新又看了一遍,微微颤了一下眉,她没敢遮,生怕又会出什么事情。

卢秀红先到自家门口,进厨房里将头发收拾了一番,又寻了根带子将裤子弄好,解了被撕断的裤带扔到了锅下。

舀了碗水,清洗了一下脸,又将手清洗了数遍,卢秀红突然想起什么,忙将表格放到案板上,朝后院跑去,她得把那肮脏的东西倒掉。

她的速度极快,因为这个象征着房的宝物危改造申请表就放在案板上。

当她回到厨房的时侯,表依然安详的躺在那里,她很开心,一义和红义还在说话,声音很大,说的什么他能听见。

“红义,你说这危房改造的快下来了吧!”

“哥,快了吧!现在在发表,嫂子估计在那等。”

“红义,邵部长是个好人,送了我棉袄,儿子都还没记得呢!”

张一义笑着抽开柜子,笑着从里面取了棉衣出来:“你摸摸这料,估计得二三百块。”

“哥,你对邵部长好,他肯定忘不了你呀!”

“红义,小心手挂,我先放下,舍不得穿,等冷了让平娃去穿。”

“哥,刚才还嗔怪军平,现在怎么又要让那浑小子去穿。”

“红义,自家娃娃,谁不疼惜,再说我也舍不得穿呀!等他发了工资,给我弄个四五十块钱的就行了,那七爸的棉袄就很好看,你看今天主持寿礼的时侯穿的那个,听说是地摊上买来的,四十六,那划算。”

张红义笑了笑:“随你吧!哥,今天邵部长跟你说了你家的房子,纪村长肯定会给你们家的。”

“是金生还是玉娟?”

“哥,当然是邵金生了,你跟玉娟也不赖。”张红义笑着损了张一义一句。

“别瞎说,这种事情可不能胡说,你看哥都啥年纪了,你嫂子要是听见心里又不乐意,纪家祝寿,你嫂子最近老见玉娟往咱家跑,这心里正不乐意呢!”

张红义笑了笑,卢秀红没有说话,只是突然间泪水涌落了下来,一义虽然最近脾气不好,但在这种事情上,他还是特别注意的,他不会做对不起自己的事情的。

可是康斯明说得又是什么呢?难道斯明没说真话。

二十六年了,斯明不会骗人的,这伪君子一辈子都在伪,你没有办法。

表格依然贴在胸上,卢秀红觉得自己很笨,竟然还要为一义的情人去充好,如果自己说这表格要下了,那肯定会让一义认为是邵玉娟帮的忙。

一定会的,思量再三的卢秀红非常能够确认此事,这个张一义,对那女人情有独衷,现在还常常打自己,他肯定心中还惦着她,

一想到突然之间用身体换来的东西又要去做别人的嫁衣,卢秀红的心里怎么也过意不去,她太亏自己了,张一义肯定跟邵玉娟有关系,越是与邵玉娟扯得远,越说明他们之间不清白,她老早就看出问题了,这个邵玉娟趁着这些日子的祝寿,天天老往自己家里跑,肯定有问题,司马昭之心,人皆有之。

难道康琼真是一义跟玉娟的女儿,她用手狂挖着心窝,力道很大,她要翻出这些日子以来有关康琼的东西,他的面容。

张一义人很方正,算是农村中的美男子一族,军平也是继承了他父亲的传统美容。

康琼面容娇好,真的跟张一义有一像,特别是那双眼睛,很像张一义的眼睛,张一义啊张一义,你真的要在死之前认了这个女儿吗?或者你要跟邵玉娟出轨不成。

她左思右想想不明白,这心里的疙瘩突然越结越大,这眼泪唰得顺着面颊流了下来。

看着这张表格,她突然后悔自己刚才跟纪霸天的举动,为什么要自己付出,还是用身体来付出,这代价太大了,她真想将表格突然扔进火堆里,让他永远的消失,什么邵玉娟,她真恨自己的傻,竟然这般的傻。

她的泪水无止境的流着,甚至刚才被纪霸天玷污的时侯,她都没有流过这么多的泪水,但现在,她没有办法止住。

“我真傻,我真傻,为什以傻到要将自己卖了呢!”卢秀红自言自语着。

房间里说话的声音更大了。

“红义,玉娟肯定会帮忙的,她来找过我几次,说不能让我跟秀红住在这么破烂的地方,国家有政策,我们家可以享受上的,他会弄一个名额直接让纪村长拿给我家。”

“哥,那你还怕什么,玉娟姐都答应了,那肯定没啥问题,我的稍微花了些气力,纪村长贪财贪色,我就给了他财。”

张一义笑了笑:“花什么钱呀!早知你花钱,我当初应该给玉娟说一下,让她直接弄两张表格,你一张,我一张,不就得了吗?这么太麻烦。”

“哥!拿钱消灾,这宣传部又不是玉娟姐家开的,我们做人总不能太贪心吧!”

张一义笑了笑:“你说得也对,花就花了,待下一次我去城里,一定要给玉娟带些东西,你嫂子扎的那个枕头,很好看,我想好了就送人家一对。”

卢秀梅的泪水还没止,忽又听到要送自己给儿子结婚时用的枕头,她一把将表格扔到了柴禾上,闭了眼睛,用袖子抹起泪水来。

看来一义跟玉娟的孩子一事是真的了,那自己在这个家还有什么活头,伺侯他吃,伺侯他穿,到后来竟然什么都没有落下,他的心一下子冰凉了。

“哥,军平现在有工作了,你就去医院检查下吧!看着你恓惶的样子,我都难受。”

“红义,看你说的,难受什么,我没事的!身体就那样了,只要孩子们都有工作,我的心里顺,啥都不去想了,红义,最近我老梦见爹跟娘,他们老唤我,说是冷了,要我送些衣服。”

张红义嘴一噘:“胡说个啥?怎么会唤你。”

张红义怒嗔了一句,取了烟递到了张一义的手里:“哥,抽吧!别瞎说,爹跟娘早死了好多年了,我就没有梦过。”

“真的,红义,我真真切切看到了爹跟娘,就像小时侯抱咱两的一样。”

一义的这句话突然勾起了卢秀红的伤痛,以前回娘家时,爹说梦见了娘,她当时没在意,后来没几个月爹就死了,卢秀红一想到九十几天的生命,立马又被另一种悲伤所占据,好可怕呀!九十多天的生命行将结束,哪怕他生前做了什么亏心的事,但都要随着生命的结束而结束,生命没有,其它的还有什么意义呢!

好突然站起身,郑重其是的将表格捧到了自己的手里,用手轻抚着,不管他认为是邵玉娟给的还是邵金生给的,她都可以理解,等下,她得弄些纸钱,去外面烧一下,希望能为他带来福寿,他希望他能多活一些日子。

“嫂子该回来了吧!”红义笑了笑。

“快了,你媳妇现在对你好吧!这外县的人可得好相处。”

“好着呢!哥,我们两口子好着呢!女人吗?磨合磨合就没事了!”

卢秀红抹了把泪水,走出厨房,笑着朝外面走去。

“一义,红义,我回来了!”

张红义笑着站了起来:“嫂子,我家你去了吧!”

“去了,领了表格就过去了,红义,你媳妇的手可真巧?”

“秀红,快给红义倒些茶水。”张一义命令道。

“一义,这是危房改造申请表,你先拿着。”卢秀红笑着将表格递到了张一义的手里,“小心弄皱呀!”卢秀红嘱咐着,拿了红义的杯子准备去倒茶水。

“好啊!”张一义幸福的笑着,嘴儿撮着,头不停的摇着,眼里充满了幸福与满足:“我老张干了大半辈子都没有想要盖个平房,是党的政策好啊!红义,买砖跟料时都弄成双份,咱两家同时盖,在纪家村要显一下威风。”

“嗯!哥,我都想好了,明天给打个电话,料呀什么的都弄成双份,另外缺的钱我们找信用社的再贷一点。”

“嗯!国家政策好啊!红义,你就多帮撑一下,等房子盖起了,我好好谢你。”

“哥,看你说的,这表格你得给咱两家填一下,你教过书的。”

张一义笑了笑,他并没有再去理会卢秀红的难堪或是脸上的泪痕,因为他现在只关心的就是这个如宝物一般的表格,有了他,他就可以去盖房子,这是他的梦想啊!

“秀红!”张一义大声唤了一声,卢秀红傻楞着没有动弹,张一义又大声唤了一声,“秀红,有了表格了你犯什么傻,快把咱那天买的圆珠笔取过来。”

张红义忙推了一把旁边的嫂子,卢秀红忙转过身子“哼”了声,然后去开柜子。

张红义觉得嫂子有些不对劲,脸上泪痕未干,上衣后面还有很多柴禾,嫂子家虽贫,但从来没有这般落魄过,因为嫂子漂亮,喜爱干净,衣服不会这么脏的。

张一义的心思全在那张危房改造表格上,他哪里管得了这些。

“一义,笔拿来了,我另取了纸你试下。”

卢秀红一低头,突然一根干草枝掉到了表上,吓得张一义忙去揩:“丑娘们,以为是水,弄脏了表格我可跟你没完。”张一义一边骂一边抬头看了一眼卢秀红,“你个娘们,是钻鸡窝去了还是混野男人去了,看看你的衣服上,成了什么样子了。”

“我?”卢秀突然意识到了这一点,刚才衣服被纪霸天蹂躏在草垛后面,想是沾了很多草枝。

“嫂子,跌跤了,这夜路黑,你小心一点。”张红义笑着补了一句。

“嗯!红义,你们那转角处黑,我跌倒了,但表没跌倒,我揣在怀里呢!”

卢秀红忙取了刷子跟梳子,走到门口,一边用刷子刷身上的草叶,一边取了发卡,将头发梳理了一翻,这头上的草干枝很多,掉了十几枝。

收拾完毕,她又坐到了柜子跟前,看着一义一笔一划的填表格。

“你哥一生就两梦想,这一个实现了,另一个就是平娃的事了。”

“哥,平娃的事,你不会是看发纪邵两家,心里也忌妒吧!”

“娘,我忌妒什么,红义,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两个孩子都上师范吗?你哥我当民办没当成,我就喜欢教师这行业,你看看当教师的很多都转到行政上了,平娃这人有抱负,聪明,当官肯定能成的,我一定要让他当官,为咱张家的祖宗争气。”

张红义笑了笑,没再说话,他怕哥一说话写错。

张一义也不说话了,认认真真的写着东西,他一边琢磨一边想,然后又一边写。

卢秀红取了纸,又取了火柴,拿到了门前的地上,点了几张,然后磕了几个头,嘴里还念念有词:“张家的祖宗呀!平娃跟军林都很懂事,一义的身体不好,您二老人就发发慈悲,保估一义呀!让他多享几天清福,您二老需要什么,我都给你们准备了,这些钱可以买衣服,也可以买好吃的,想要什么你们尽管买,爸,等下,咱家有酒,有茶,我去给你们弄点。”

卢秀红哭泣着站了起来,回到房子里拿了半瓶酒跟半杯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