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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人并未在意,但内部人士的确慌张到了极点,郑局长不顾自己财政局长的身份,穿着高跟鞋,“嗵嗵”的朝这边扑了过来。

“小许,那包!快拿包。”女人的声音不是温柔的,而是粗旷的,甚至带着几丝厉声。

一个瘦高个子的男人突然冲进人群,用双手去搀扶许枫。

“我的包!”许枫哪里顾得了别人的搀扶,他只想将那个飞到半空的包拿回来,那个男人紧紧的抱着他的手臂,他知道这个人是好心,可是手被人卡着,哪有机会去碰那包。

包并没有掉到地上,而是掉到了瘦高个子男人的头上,估计打得很痛,男人狠命的朝着四围狂甩了一下,包散了,里面的东西也全散了。

礼单散在了记者们的镜头前,还有那一沓子的票据,就稳当当的平铺在镜头前。

张军平开始有些清醒,他推开付小军的怀抱,冲向了票据,他不会让票据落在记者们的镜头下,他有义务保护这些,看着马上快到的时侯,他的脚突然被什么东西拐了一下,身子向离弦的箭一般飞身到了侧面,要是没人绊自己,张军平真不会倒在地上。那一沓有着各局领导签字的票据离张军平越来越远。

许枫抹着泪水跟血迹在挣扎,对于这些东西,他宁愿失去生命也不愿让这些见诸于媒体,好可怕呀!那个瘦高个子的男人不住的按慰许枫,他知道他是出于好心,可是他的手就被这个男人这般死硬的卡着,根本没办法动弹,“你放开我,我没事,我的伤真的没事。”

瘦高个子男人不住的卡许枫的手,而且还不停的叫:“你都流血了,怎么会没事,我得救你。”

“你是在杀我。”许枫几乎是怒吼的声音。

正在许枫跟瘦高个子男人较量的时侯,突然另外一个低胖男人冲到了镜头前,将一沓了票据与礼单拿在了手里。

低胖男人好像晓得票据的重要性一般,用手一撕,那些票据立马散开在了记者的跟前。

张军平没的办法了。

许枫更没的办法了。

站在大老远的女局长几乎是泪流满面,一切的一切都将宣告结束,这么一个可怕的场景又该将如何处理。

张军平宁愿时间停下,宁愿让邵金生永远去做他的巨贪,好可怕呀!他的眼泪又一次模糊双眼,这一次不是感动,而是悔恨,他使劲的用手抚着那有些绵软的地毯。

“哇!怎么这么多票据,我先看看。”

“不会是某些官员借机贪污的证据吧!”记者群里突然有一个人吼了一声,这一声吼得特别及时,记者们一下子扑到地板上抢起了票据。

那一沓子被一抢而空,最后什么都没有抢到的,拆了礼单翻起来。

邵部长看到几个男人跟女人的场面,笑着走了过来。

“郑局长,没事吧!”邵金生显得极端镇静。

不知是谁将外面的突然变故传到了里面,邵玉娟,康斯明,康琼,纪小凡,纪小兵,纪霸天,一大家子人冲了出来。

大家傻傻的看着外面的情形,都不知道要发生什么。

邵金生隔着人群似乎看到了另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略微笑了笑,扶起郑秀云,然后去抚另外两个男人,他只当没有看见。

“邵部长,对不起呀!是我的错。”许枫顾得腿上的血痕,急着去抢记者手里的票据。

“小许,没事,让他们看吧!票据吗?就是要大家看的。”

“邵部长!”许枫刚刚伸出去的手慢慢退缩了回来。

张军平早被付小军拖着,康琼并没有过来,而是远远的看着。

记者们看完票据后一个个竟然大笑起来:“纪村长也真够小气的,给老母祝寿也要记个账,酒花了多钱,唱戏花了多钱,难不成也要邵部长回来给你贴补一份。酒是华山论剑,六箱,五十五瓶,一瓶一百八。”一个男记者越念越笑。

“还有,烟是一百条,一条一百,好个吝啬的纪村长。”

“还有戏,五千块钱。”

“来,再听听礼单上的,张一义,纳寿礼三十,后面又补了一个,要退。”

“纪……,纳寿礼二十块,要退。”

刚才卡着许枫的记者夺过一沓子票据翻看着后面的签名,他的额头沁出豆大的汗珠,哪有什么交警大队大队长的签名呀!全是一般的票据,这领导挂牌开的一定是税票,这些都不是,都不是,他又使劲的朝后翻了一张,仍然没有,然后用手抹了一把脸,将票送到了张军平的手里。

“邵部长,虚惊一场,虑惊一场。”

邵金生笑着将后面站着的发窘的纪霸天唤了过来。

“兄弟,我怎么跟你说的,祝寿尽量别烦大家,你看看你,请的戏台还叨扰乡里乡亲,你难道听不进去我的话?”

纪霸天糊里糊涂的被邵部长训了几句,脸色通红,他没敢说什么,只像个受训的孩子一般:“大哥,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知道你说市上在搞干部宴请个什么节俭活动对吧!”纪霸天笑着去拉邵金生的胳膊肘儿,“我又不是什么干部,我花我自个的钱。”

纪霸天只是憨笑,记者们全被逗笑了,张军平与许枫捡着地面上的票据,然后积在一处,一个个都大惊失色,面面相觑。

许枫一边擦血迹一边抹着额头上的汗珠,张军平也是一样,竟然在头顶上画起十字架来。

赵军平示意莫助理开车先送车上的人回市里,而自己则拉着管如风笑着给邵金生鼓起掌来。

“赵老弟,你怎么也来了。”本来还在训斥纪霸天,突然瞅见赵军平过来,忙笑着跟赵军平打招呼。

“邵老哥,我这可是专程来看平纪山区改造工程的,省里的几个记者一定要过来,听说是邵部长您以前搞过的项目,不想,正到这里就被您的感动事迹象给感动了。”

“邵老弟,别,什么感不感人的,我可是就事论事,你说雷书记怎么说我,我前些日子都跟他说了,他就是不听我的话。”邵部长表现出一幅无可奈何的样子。

“大哥,我都开下了,反正又不让乡亲们纳寿礼,大家都过来祝贺,你说这有啥不好的!”纪霸天笑着蹭到了赵部长的跟前,“赵老弟,你跟我这倔哥说一下,当了一辈子官,总是喜欢训人。”

纪霸天现在可没那号威风了,说话也软绵绵了!赵军平笑了笑。

邵玉娟笑着拿来一包烟,抽了一根给邵金生,另一杯递到了赵军平的手里,“赵部长,你抽烟!”

赵军平笑了笑:“邵老哥,你看也没收礼,算什么铺张呀!纪奶奶七十一了,可是老寿星呀!就让你二哥给大家畅快一回,让那帮我的记者下属们也跟着蹭一顿寿宴,你看行不?”赵军平笑着拍了拍邵部长的肩。

邵部长点了点头:“有赵部长您这一句话,雷书记问起时我也有话说了,那好吧!我就成全我这兄弟的好意。”邵金生一边拉赵军平进院子,一边朝着那几个助理挥手。

“我妈的寿糕,我可是提前一周订做的。”邵金生笑着说道。

记者们笑着跟在了赵部长的后面,那几个助理从车后抬出一个有一米多宽的寿糕,说是寿糕,但其实就是蛋糕,只是上面的是祝寿的话语。

寿糕有些大,必须四个人抬着才能进去。

“请老寿星!”

纪家村祝寿很有规矩,年长的人一般做执事,纪家村最老的要数张军平较远的七爷爷了。

张七爷一头的白发,胡须白如雪花一般,额头上嵌满了皱纹,人虽已近八十,但身体结实,走路能跟年轻小伙子相比,跟他同辈的没有了,就他一个,纪妈妈七十一,虽然可以拼一下,但毕竟少了竟九岁,这九岁放二三十岁的人来说,那倒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可是放在这七八十岁的人来说,那可差得远了,张七爷四个儿子,有三个都已经故去了,张七爷在三个儿子死的时侯没有哭,他只说了一句:“我要活他个九十一百岁。”

他的心态极好,在纪家村算是最最热心的人,给每家执事,无率是红事还是白事,他都是总管,因为年纪大,没有人不敢不听他的。

张七爷这一声吼刚过,儿媳妇孙媳妇们围着纪妈妈走了出来。

纪妈妈身体不错,但微胖,走路有些不实在,小脚,慢,媳妇们一前一后拥得紧。

“上椅子!”张七爷二声刚过,便有当地的老女人将椅子放到了前面。

邵金生笑着拉着纪霸天走到妈的跟前,紧紧握着纪妈妈地手:“妈,您老高寿!”

两个儿子笑着将脸贴到了纪妈妈的脸庞,那场景最是温馨。

纪妈妈笑着摸着儿子的脑袋,就像小时侯孩子们睡着了,她就坐在他们的跟前摸着他们的脑袋,想想那就是一种幸福。

“好啊!好啊!”纪奶奶很开心,笑得十分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