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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军平忙指挥后面的记者们拍照:“各位省市记者,拍吧!这就是纪家村和祝寿礼仪,不同于旁处吧!让大家见识一下堂堂的市委组织部长的尽考场景。”

管如风站在旁边一直没有机会说话,刚才看到张军平跌倒,她有些心痛,等下她一定要好好的批评一下那个矮胖的杨记者,不该对张军平下那么狠的手。

“军平,你干吗?”管如风嗔怪着用手碰了一下赵军平的肩膀,赵军平并未理会,依然像刚才一般指挥着记者们。

有一种痛叫化悲为乐,这估计就是赵军平部长现在的感觉,管如风能理解,她悄悄向后退了一小步,向着后面挪了几下。

记者们像逮了新闻事件一般积极的拍着,而乡里乡亲们则很开心的欣赏着纪家的祝寿场面,有些上了六十岁的老男人或是老女人一边笑,一边议论,但更多的是流露出对纪妈妈的艳羡。或许他们也在心里默默祈祷自己的儿女能像纪家的儿女一般,当个大官,然后也能按照纪家村的最高礼节来给自己祝寿。

张军平像个落难逃兵一般,傻傻的站在那里,满腿是土,上衣的胳肘有些破烂,手上也磨破了皮,管如风本想去问个究竟,但她没有,因为事已至此,自己再问也没有必要,她没有正眼去看,因为今天所有的失误全在于这一个男人的失误,一切的一切,赵军平筹划的都特别到位,只要那包里的东西就是票据,一切皆可伺机行事,但没有,所有的努力都毁于张军平的“证据。”

难道张军平在骗人,或者说张军平被邵金生买通,他们故意设了这么一个局,然后让赵军平来钻。

她摇了摇头,刚刚在心里产生的想法立马折了回去,张军平是何许人她比谁都清楚,他不是那种见利忘义的男人,他更不会出卖自己。

张军平并未近前来看,也并没有什么邵家的人来搭讪他,那个说喜欢她的女人远远的避着他,康琼,她被康斯明紧紧的拉着手,他不许他去碰张军平,康琼有些怵,满目的茫然让她不知所从。

她很渴望跟张军平在一起,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她都愿意,因为她从心底里就喜欢这个男人。

张军平用手轻轻摸了一下自己的伤口,然后将绊碎的衣角轻轻撕下了几片,胳膊肘儿很痛,膝盖也痛得要命,他看到了管如风跟赵军平的茫然,甚至他觉得他将面临一场极大的灾难,赵军平跟管如风不会放过他,他们一定会想着其它的法子来整他。

他没有后悔,他也不会后悔,因为这个场面恁谁都会感动,那帮记者不是赵军平唤来的吗?不也跟着流泪伤感吗?我张军平是凡人,不是神仙,当然会感人,后面将会出现什么情况,我不会后悔。

他讪讪的抬了抬脚,准备从这个事非之地离开,无论他是向谁,现在都无关重要,重要的是那些票据是假的,被人掉了包,他不怨悔那个掉包的人,他觉得那个人救了他。

他朝着人群的后面慢慢挪了几步,膝盖依然痛得要命,他强忍了一下,但没有忍住,他慢慢挪了几步,坐到了那边的大石头上。

他抬了眼朝着人群中瞄了一下,一双犀利的略带悲伤的眼光正好看着自己,他立马用手抹了一下额头,将目光移到了旁边,那双目光也突然移了开去。

他最最对不起的就是管如风了,她给自己许了那么大的诺,而且还那么信任自己,她甚至把自己的幸福寄托在了他的身上,她觉得自己可以帮助她完成整治邵金生的任务,然后她也可以体体面面的嫁给赵军平。

可是,自己没有做到,为了那份活在内心的真,他放弃了人性的堕落,这是他做人的原则。

他再一次抬了头,用眼睛的余光瞅了一眼穿着黑衣服的女人,身材很美,三维十分均匀,头发被风吹得有些散乱,身子在不停的颤动,她并没站在赵军平部长的旁边,而是隔了一米的距离。

在他的突然呆神的时侯,她又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这一次,他被看了个真切,他也真真切切的看到了她的愤怒。

他觉得自己真没有再呆下去的可能,必须寻个地逃离开来。

起了身子,忍着痛,蹒跚着着自家走去,刚到门口时正赶上要去看热闹的妈,他没有动,微微笑了一下。

妈走得紧,并未注意到这一点,一闪身跑了出去:“平娃,你怎么不看呀!你瞧瞧多气派。”

“嗯!妈,等您过六十大寿的时侯,咱也这般气派一回,不就是买了个寿糕吗?邵伯伯可以买的,平娃也能买。”

“嗯!你回去吧!你们学校的那两口子还在咱家。”妈迫不及待的扑进了人群当中。

张军平终于挪进了屋子,爸正给许枫涂消炎的药水,许枫痛的直唤救命。

“张叔叔,要不别抹了,痛呀!等下回城里去医院拍个片子看看!”

“胡老师,不用拍片子的,就是伤了筋骨,无大碍,抹了药消消炎,好起来也快,上医院,拍片子,那不得花上百块,不值。”

“军平,”胡老师唤了一声。

爸一听,忙转过身子看了军平一眼。

“你妈出去看祝寿了,你怎么回来了?”

张军平还没说话,许枫就开始嚷嚷起来,他的脸色并不好看,明显带着极大的抑郁,出了这样的事情,自己和许枫就是最大的罪人。

“他跟我一样,估计也受伤了,我们是为……”

许枫说到一半,赶紧用手捂了一下嘴:“张叔叔,疼呀!”

张军平慢慢的挪了一身体子,坐到了爸爸的旁边,爸爸的那件邵部长新买的棉袄下见了踪影,大概又放到深柜里了,爸爸的衣服全是旧的,新的没买过,只有一件稍微新一点的,那是前几年送自己上大学时,在路上自己给买的,颜色有些灰,现在仍然放着,只是等着谁家有喜事的时侯才穿,其它的时侯,全穿自己的旧衣服。

“叔!你今天可威风了。”许枫笑着瞅了一眼脸色仍然发白的胡倩。

“你说邵部长送我棉衣的事,我跟老纪家那是老关系了,你婶子常常去照顾他娘,他当然记得我的好了,毕竟在一个村子里吗?”爸爸开心的笑着,然后轻轻撕了块白布粘在了伤口处。

“嗯!我们要是有您这样的关系那该多好,我家也在农村,我爸我妈就没认识什么大官大贵的,要是能像你一样认识个组织部长,那我也可以风光的当个大官了。”

“许枫,又嫌弃我家了吧!”胡倩笑了笑,用手拍打了一下许枫的肩。

“是啊!军平,你以后就跟康琼恋爱,你看看人家的家底,这你是娶人家也行,入赘也行,反正随便一个部长就能搬你上天!”

“康琼,是哪个女子,是军平学校的老师吗?”张军平的父亲疑惑的转了身子看着儿子。

“爸,你忘了,那是康校长的女儿。”

“叔,你们家的军平可有官运呀!哪像我,估计什么都惨了。”许枫虽然笑,但那是苦笑,张军平吁了口气:“许大哥,男人能当官最好,这种事情我也想,但我不会这么为官而活,许大哥,胡老师待你很好,什么都别想了,照顾好胡老师是你的职责。”

“你们有孩子了吧!看年龄也不小了。”张军平的父亲突然挤出这么一句,这可吓坏了张军平,说啥不好,偏要说这事,许枫跟胡倩就是这一件事情不合窍,张军平忙用手触了一下爸爸的胳膊。

“怎么了,军平,你的,怎么也受伤了。”爸爸并未意识到这一点,而是突然看到了儿子破烂的袖子以及腿上的土尘。

爸爸的纤纤粗糙的手突然触到了张军平的手臂上:“平娃,痛吗?你跟小许怎么了?”

“军平,”许枫的声音稍大了一些,“叔,我们两个走路时碰到一起,就撞成了这个样子,唉!军平的身子重,撞得我受了伤。”

“是的,爸,就是这样,许大哥说得没错。”

“嗯!”爸爸瘦削的脸庞突然掠过一丝难堪,他估计在为儿子的受伤而感到忧郁,他顺势支撑在沙发上,走到旧式的柜子前,开了柜门,取了两件军平原来穿过的衣服:“平娃,这是你上大学前穿的,不算土,你妈妈折叠得整整齐齐,你换上吧!”

那一件淡蓝的裤子跟一件浅灰色的上衣,都是妈跟爸在地里干活赚下钱过年时买,当时上大学,因为不想捎带太多的东西,便没有全部带上,张军平拿了衣服跟裤子准备去换,突然瞅见胡倩老师,又摇了摇头:“爸,等下去换吧!”

“军平,不打紧,你不是没穿内裤,换吧!咱们一个学校的。”胡倩老师说着将头埋进了许枫的怀里。

胡倩的隐情突然被这么一个朴实而善良的男人纠了出来,她的心开始郁结起来,如果她们当时要了那个孩子,估计也有五岁了吧!可是没有,许枫家在农村,自己的家也在农村,都是裸关系户,没有办法让许枫在财政局当个一官半职,现在想来,心里当真不好受。

那是胡倩跟许枫结婚后没几天发生的事,当时结婚许枫都不答应,说是不当个官不结婚,他得有个目标,胡倩执意不肯,这年龄要是大了,别人不急,那自己的爸妈也会急呀!而且两人一起上的中师,又在一个班,关系甚好,最后许枫答应结婚,但拒绝要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