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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驭炎趁着鹏鹏爸妈不注意轻轻地拍了拍我藏在桌下不断颤抖的手,又用几近不可察的频率摇了摇头,示意我不要慌。

我再次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嘴,又深呼了好几口气才又缓缓地平复过来。

现在我们知道的线索实在是太少了,光靠一幅画亦或者一个地名试图想起什么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若想调查出关于那幅画的秘密,想必还是要从鹏鹏爷爷先调查起。

骨驭炎将茶杯中的茶饮剩三分之一又放了下来,不经意地开口道:“韩先生茶艺如此之高,想必伯父的茶艺水平更加地造极,可惜了……”

鹏鹏爸听到我们提起他父亲,脸上划过一丝悲伤,但很快又恢复了自然,无奈地苦笑道:“我年幼的时候爸他还经常摆弄茶杯,可惜后来就沉迷绘画,家里的那套茶具就都落到了我的手上。”

“噢?”骨驭炎轻声呢喃,眼眸却微眯成了一条缝,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过了半秒又开口说道:“鄙人其实对水墨画也略知一二,伯父的水墨画造诣颇深,不知他生前都画过些什么画作?”

鹏鹏爸显然没想到骨驭炎会对自己父亲的画这么的有兴趣,脸上顿时泛出了一阵疑虑。

骨驭炎却平静得很,拿起桌前的茶盅往茶杯内再次斟了一杯,随后又不紧不慢地端到嘴边抿了口,才道:“先前我买了一幅民间画家的画作,本是打算收藏,却阴差阳错卖了个高家。如今伯父又是一绘画好手,鄙人自然不舍错过。”

世间诸事,皆有原因,为了钱财则是世界上最不容置疑的原因。

鹏鹏爸随即打消了心中的疑虑,可脸上却出现了几分迟疑。

我见气氛有些尴尬,随即开口道:“若韩先生觉得不便开口,那就算了。我们夫妻二人定然不会勉强。”

鹏鹏爸闻言,脸上竟多了两分愧疚,犹豫了小半会儿,最终还是开了口。

“我母亲早逝,从小便是由我爸带大的。不过因为他是博物馆馆长的原因,基本是全年无休的状态,而且只会埋头在工作中,根本不怎么理我,因而我们父子俩其实关系并不怎么样,甚至还不如我媳妇儿和他的关系。”

说着,鹏鹏爸不由地苦笑了下,又继续道:“我们父子俩的关系算不上僵但也算不上多好,他有什么事也不喜欢与我这个做儿子的多说。至于骨先生想要我爸的画作,只能向你们说抱歉了。我父亲只留了这么一幅画下来,今日也跟着他去了。”

我心里暗自庆幸,还好昨晚我们把那幅画给偷了出来,否则不就连仅剩的线索都没有了?

可鹏鹏爷爷也太奇怪了,为何他只留下了这一幅画,其他的画作都去了哪?

还没等我问出口,骨驭炎抢先问了鹏鹏爸。

“伯父的画作我也是细细端看过的,其中技法并非一日两日的功夫,又怎会只剩下一幅画作呢?莫不是韩先生觉得我们夫妻二人会诓骗于你?”

鹏鹏爸却丝毫不恼,咧嘴微微地笑了下,道:“骨先生多虑了,您和骨太太是我们全家的恩人,莫说是一幅画,就算是十幅,只要我有定然不会推辞与您。”

“只是您有所不知,我父亲从前仅仅是热爱他博物馆中的藏物,为了研究其年份可以数月不回家。可他退休以后却像是完全变了个人,竟然开始对绘画产生兴趣。而且从他开始画第一幅画起,到最后你们看到的这幅,内容都是一模一样的。”

一模一样?

我瞪圆着眼珠子难以相信地盯着鹏鹏爸。

可从他的眼神中,我却看不出一丝说谎的迹象。

虽然我没学过画画。但俗话说的好,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从前我读大学的时候也是见过美术生的。

他们练习绘画也有常年只画一样静物的时候,但画到一定程度定然会开始画别的东西,怎么可能有人从始至终就只画个景象?

我还没想明白鹏鹏爷爷的心思,骨驭炎又再次开口问道:“伯父既然画了这么多一模一样的画卷,那其他的画卷呢?”

鹏鹏爸爸再次露出无奈的神情,道:“这件事说来也是话长,当时他就跟疯魔了似地将自己关在房间中,饭也不吃,什么事情都不管,只顾着画他的画。”

“我只记得那段时间他的房间里经常传出撕纸的声音,甚至还会传来他发疯似地咆哮,叫喊着不是这样的,错了错了,之类的话语。”

一旁的鹏鹏妈随即点头,眼里不禁泛出一道恐惧之色,像是回忆了什么恐怖的过往一般。

“从我嫁入韩家以来从来没见过爸那个样子,我一度以为爸是受不了提前退休的打击有什么心理障碍了。可是我每次送饭给他的时候,看着他又很清明的状态,也就放下心了。”

“好在这种状况没持续多久,我记得爸大概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有小半年,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蓬头垢面的,但却把最满意的那幅画给带了出来,屋子里还堆着满满一大摞被撕毁的废纸。”

从他们俩的讲述中看来,鹏鹏爷爷提前退休应该是有什么原因的,而且他当时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例如去了什么地方遇到了什么人,所以才会对那幅画中的风景如此的执著。

可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心里疑惑,我实在是憋不住再次问道:“不知伯父临退休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异样,又或者去过什么地方?”

我这话一出,鹏鹏爸妈随即互相对视了一样,随后又半疑惑半猜忌地看着我。

当即我便解释道:“实不相瞒,其实上次见过伯父的那幅画卷之后,我脑海里就一直出现类似的画面,或许和我小时候忘记的一部分记忆有关。所以不知道你们俩对那幅画中的风景有什么印象吗?哪怕是大概的位置也可以?”

鹏鹏爸听完随即挠了挠头,无奈道:“我父亲从未和我提及过关于那幅画的任何事,如今那幅画也化成了灰。实在是对不住了,骨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