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谁说的？”我眼神犀利。

“蓉儿啊。”

“你为什么要和她联系？她又和郝明远那畜生搅在一起，见我就想躲。你说我去KTV唱个歌都要遇到这帮人，真是心寒透顶。”

“别想那么多了，改之兄。收拾收拾咱喝酒吧。告诉我，怎么俘获姑姑芳心的？”宋良堃还想嬉皮笑脸。

“宋良堃，你丫到这要消遣我啊？赶紧走人！”我怒道。

“哎，别气嘛。那可是董贵妃啊，红梅傲雪，倾国倾城，居然被你收入后宫了。这我，简直眼红的要滴出血来......”宋良堃眼睛真红了。

“你丫成心是不是？滚蛋！”我怒不可遏，要把这不识相的家伙轰走。

“好了从容，我就过过嘴瘾，成不了你情敌。坐下喝酒吧。”

宋良堃反客为主，把下铺的电脑笔记本等整理到一边。边干边说道，“在宫长鸣那里，董老师的面子或许更大。宫长鸣就是理工大学出来的。”

发火归发火，酒还得喝。心里烦躁啊。

宋良堃坐床上，我坐马甲。他也没钱，就弄了点凉菜。我们就着猪头肉，喝小瓶二锅头。

“你说这人的长相，是不能走极端。太丑太美都不是好事。‘姑姑’虽好，却不是我等草根的盘中餐。从容没本事带董林洁躲到深山老林吧？没有，就要正视现实。”宋良堃的忧虑也是我的忧虑。

“开始的时候，我们纯粹是报复心里。我没敢多想，可董老师开始和我很暧昧。她的眼神，我抵抗不住。”我喝着酒流下泪。

“抵抗不住，正常。女追男隔层纱，何况是她。扯淡的话不说了。你闹出这出，有些人不会甘心，他们绝对会全力阻止你们在一起。”

“我知道。”

“杨过和小龙女在一起，满足三个条件。一个金大侠希望他们在一起，另一个他们有古墓，第三杨过拥有旷世武学，可以和姑姑平等交流。面对董老师，你有什么？你拿什么来娶她？这样的红颜，你罩得住吗？”

我沉默黯然。

“我告诉你一件事。我那粉头傍着的汉城集团老总宋平原，和董林洁大学校友。帅气多金，这孙子也惦记你那姑姑多年......兄弟，你面前的墙很多啊。”

“你说这些我都知道。”我焦躁道，“当年山大不也很多人惦记她吗？可是我没办法后退。林洁她向我保证不会爱上别人。”

“呵，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那就闯一把，失败了以后也是记忆。另外你和董贵妃在一起，最痛苦的是她的前夫，和你的前女友。这份报复快意，千金难买。”

“渣男渣女，该得此报！”我猛喝一口一拍床板，眼红了。老子不怕，啥招数来吧！

......

一语成谶。

大约两周之后我的剧本抄完了，宫老师也回来了。和董林洁约好，星期六上午还去那里谈。董林洁叫我坐地铁去理工大学。她搬回去住了。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被人盯上的。反正某些权势之人要算计我，不难。

那天下雨，天有些阴沉。我打着伞往地铁站去。结果在一个城中村的陋巷口，被人堵嘴巴拖进去扎针。挣扎几下我就失去了知觉。直到一盆冷水浇到头上。

这是一间审讯室。屋里三四个人都戴头套，跟极端组织一样。

见我醒来，不问青红皂白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我只能勉强护住脸和老二。这顿打，打得我痛不欲生。

“为什么打我，为什么！”我翻滚惨号道。其实心里已是明镜一般。

“他妈的，叫你三天之内滚出燕京！你当耳旁风是不是？”有人用大皮靴踩着我的头。我的耳朵快被捻烂了。我惨叫。

“大哥别说了，弄死他算了。麻袋一装拖到后山，人不知鬼不觉，挖坑深埋。”另一个森寒的声音喊道。

“哎，埋人的事儿先不干。看这小子这可怜劲儿，这次就教训下。他识相我们也识相。”

那汉子拿下脚来喊道：“小子我和你说啊，你不滚蛋，下次再见也许会活埋你，也许会给你做个小手术。我学兽医的，靠摘人器官为生。手艺好，能把龟头完整割掉，缝合后还叫你活着。当一辈子太监，看看女神还要你不？”

“哈哈哈，那还不如活埋。”数人大笑。

“送他回去吧。看你行动了，兄弟。别叫我失望。”

我被胶带堵嘴装麻袋拉走。自始至终也不知道那是啥地方，那些人是谁。

我是被捡垃圾的人从垃圾山边发现的。以为是个死人，他们报了警。

医院里，面对前来探望的宋良堃，我把经历和盘托出。

“他们不想要你的命，否则你也回不来。董老师已经气疯了，却不知道找谁算账。对头多，不知道谁的首尾。另外你这事啊，只受一点外伤。估计破案也不那么容易。案子落东区公安分局手里了。”

一切都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我的耳朵受了伤，还比较厉害。工作是不能干了，我只想伤势稍好就回家去。

杜菲菲到医院来，向我出示了一份辞职报告，让我签字。

“老胡，我们不想落井下石。可是这几天，消防的人老来检查。有人说，员工里有害群之马，该开就开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一句话没说，拿起笔签上名字。

奇怪的是那个麻袋里我的包没丢。电脑，笔记本手机之类都在。牛刀小试，只为了赶我远离女神。

“你斗不过他们的，好一点就回家吧。工资什么的打卡给你。”临走，杜菲菲表情有些黯然。我目看天窗，依旧无话。

董林洁打饭回来，看看离去的杜菲菲也是一语不发。我在医院这几天都是她在陪护。有点衣不解带的样子。对她除了非说不可的，我也是沉默为主。

“你不要想那么多。洪春那里我已经去过了，我叫他督促公安局破案。我说，如果爱只是一种占有。那秉持这种观念的人，将只会收获鄙视。”

“出了院，你就到理工大学去住。我伺候你。你的事也是因我而起。”

“我回家。”

“我不让你回去。你走了扔下我一个女人自生自灭么？你的爱表现在哪里，怕他们把你弄成太监？”董林洁气道，“这些下作的人，将永没有好结果。洪春赌咒发誓，不是他干的。”

“杜菲菲来要我辞职，说消防老是查他们。”

“真的？”董林洁凤目圆睁，“这群畜生。真下作。他们越这样，我们就越在一起。我想好了，我和你去领结婚证，断了畜生的念想。”

“我连累你了。”

“不连累。我是个尤物啊，是男人争夺的对象啊。想毁我吗？我要叫他们都哭起来。”董林洁咬牙狞笑道。

我没有受内伤，都是皮外伤。住了三天之后我就出院了。拗不过董林洁，我去了她的家里。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时时头晕，胃有点出血，需要将养。

既然她豁出去了，我也豁出去吧。即便是住在一起，也不违法。

白天董林洁把我锁在家里去上班，晚上帮我换药，做饭给我吃。有时候，还领着我在楼下散步。有人问道，董林洁就说我是她弟弟。她根本不在乎别人暧昧的眼神。反正她离婚的事儿，很多人都知道了。

我变得日益沉默。我们在家里分房睡。我睡在客房里。一来我身上有伤，二来没那个本子，我不想和她迈出最后一步。对女人的生理欲望已经淡了，因为要面对强大的心理压力。两人都有压力，男女之事，根本没心思。

“从容，你以后跟我出去，见人和我说话别跟木头一样。也对人家笑一笑。成吗？”遛弯回到家，董林洁会不悦地训我。

“我脸上有伤，怕笑起来吓到人家。”

“净是理由。饭前便后要洗手，这小学老师没教育你吗？你要我操心到什么地步？还有昨天晚上，你用我的毛巾擦嘴角了是不是？以后不许你这样！内裤要每天都换，脏内裤不要放在褥子底下，拜托你做到好不好？”

我看董林洁厌烦的眉目，想想自己到这里一星期了，不知被数落过几次。这是对我发生厌烦了吗？兜里一个子儿没有，还欠这女人几万块，如今当儿子样伺候着，让谁都会厌烦的。又不欠我的。

一赌气我真想说，不是你叫我来，我也不会来。我不是没家。

这女人知识分子家庭出身，有洁癖。我以前那些生活习惯，被批得体无完肤。我一点自信都没了。这样不用别人撵我，我自己就会逃出去。

“下午我带你去医院复查，然后帮你卖身衣服。晚上和我一起出去吃饭。”董林洁掠着头发，皱眉头说。

“我不去。”

“你敢顶嘴了？我告诉你，在这家里我说了算。写剧本的事儿也不能算了，伤好了还要继续。在家上网要多学习。以后我还指你给我挣脸。”婆婆妈妈的，像个大姐姐。每天监督我必须按她的要求生活。

每当这时候我都是沉默。就眼睛看着白墙一声不吭。

星期六上午，我去医院做了最后一次检查。内脏什么的都查了，基本痊愈。然后跟董林洁去商场，按她的要求买一身衣服回家。我越来越沉默，几乎到了从不主动说话的地步。

“你能不这么气我吗？我为你做什么都愿意，但你也在家笑笑。和我说说话。那个案子，我每个星期都给洪春打电话。气死他。”

晚上我打扮一新，和董林洁一起出门，去了不远处的豪登酒店。请的是什么人我全然不知，也不问。这里装修繁华，是燕京首屈一指的高档餐饮场所。

“你这个人，挨一次打就变成这样。以后直接不敢出门了。放心吧，跟着我没人敢动你。”董林洁原本有些内敛柔弱，现在快被我逼成了大姐大。

要的是个二楼北侧单间，有落地窗户的。我们在沙发上坐下，等待客人。

“你别玩手机了。你脑子又没坏，男子汉大丈夫，不能跟吓破了胆一般。等会见了他们，更不能丢我面子。”董林洁夺了我的手机，装进了自己包里。

不久，衣着光鲜的洪春先一步到了。看见我在那里，他十分意外的样子。董林洁马上说：“我没想叫他来，可家里空调坏了，热成蒸笼。就叫他来了。洪春，你是兄长，是博士，是领导，胸怀宽广一些好吗？”

洪春看到董林洁就会双眼放光，显出某种痴迷，但他看着我，特别是看我还包着的耳朵，则露出一丝幸灾乐祸。

“我上次是醉酒失态，希望不要介意。”洪春的话不知是说给我，还是给董林洁。

“案子的事，怎么样了？”

“还在侦破。主要是小胡他提供的线索有限，公安上破案难度很大。”

我知道这样一起精心策划的事件，恐怕破案已是不可能了。

董林洁抿抿嘴唇，一双美目打量着洪春。洪春的眼神就有些躲闪。董林洁幽幽笑了：“都说红颜是祸水，你就不能醒来吗？放下了人就轻松了。再美的一张脸，也会皱纹纵横。放下吧。说女人倾国倾城，实际是在骂人。”

正说话间门一开，郝明远便走了进来，弄得我又一阵紧张。这董林洁怎么回事，又把对头们约在一起圆桌会议。郝明远一看，想转身离去，董林洁上去拦住他。

“你跑什么，叫你来是谈事情。坐下吧。”

郝明远和洪春交换了一个眼光，坐下了。董林洁看着三个男人，如同是个女王。服务员把菜和饮料上来。董林洁说：“我们谈事，不要来打扰。”

“坐吧。”

一张圆桌，董林洁坐在主位。我和洪春坐在两侧，董林洁对面是郝明远。我们是围绕着这个女人才认识的。坐在这里各怀心事。这里面实力最弱者就是我。

从上次KTV闹剧后，我意识到，董林洁想让和三个男人放下心结，放弃伤害。初心很好，但这是那么容易的吗？

“别怪我，是我分别把你们约来。谈的是共同的事。看到你们三个，我心里百感交集。我请你们来，是希望你们放下心结。作为一个女人，如果你们真为我好，那就让我自由自在地生活。”

“林洁，我把你当林徽因一样。并没骚扰过你和郝明远的生活，但你们分开了。我和小胡是公平竞争关系。上次在会所我深感惭愧。我在这里向小胡道歉。”

洪春这几句话还算得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