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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老师,宋良堃说要请您吃饭。什么时候您有空啊?”问出这句话,我就想起宋良堃加到董林洁身上的色欲之词。心里十分腻味。

我胡从容不是以前的大学男生。到了今天我已经知道,美女虽能悦目赏心,但是美丽终归不能当饭吃。当然像李小贞那样以色侍人的另当别论。居家过日子,还是找个相貌清秀懂事的女孩最好。既可以赏心悦目,也不怕别人惦记。自己的各种负担也轻。

不得不说,这是我这种小户人家孩子最现实的想法。所谓三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没有大格局,没有大野心,一日三餐平安度日即可。可是现在,我连平安度日的愿望都实现不了。

刚才看到郝明远和郭蓉,今天两个人虽在一起,但并没有身体接触。我和董林洁则不同,不但穿上了情侣装,还故意秀一把恩爱。一股你狠我比你更狠的模样。怎么说,我都觉得有些小家子气。女人赌气一般。

看着董林洁美丽光泽的面容,我居然想撤身离开了。美人看看也就罢了,真娶到家里来,那可不是一件简单事。

“那个小宋,长相也就罢了。就是老叫人觉得有种油腻感。看人的眼神儿,像两把刀子。”说到这里,董林洁粲然而笑。

“他不是个坏人,就是有时候喜欢油嘴滑舌。”我想起宋良堃那些很污的语言,也笑起来。

“你不也油嘴滑舌?”董林洁嗔着,一看我也笑了。我一下尴尬。

两人这一笑,心情在无形中似乎好了一些。

‘潇洒’的一天终于过去了,我和董林洁没敢一起走。是我先回去的。等到了宿舍里脱下那件可怕的衣服,才给董林洁打电话。她才又回去。

报复表面上看是得逞了,畅快过后则是更大的空虚和委屈。我知道这么一弄,我和郭蓉是彻底完了。即便我不心疼郭蓉,我也心疼逝去的两人一起度过的青春韶华。我想,董林洁也和我是同样的心情吧。

人生就是这样,不如意事常十有八九。我只想结束过去,轻装走向未来。

今天受到这般刺激,特别是郭蓉告诉郝明远那些证据之后,他和董林洁的婚姻也将走向尽头了。两败俱伤,结局令人叹息。

我做不了陈凯旋,那就急流勇退。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而有些代价则是覆水难收的。在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就应该想到后果。只是人们总拿出各种理由开脱自己的出轨。

肖小虎整天不在。晚上我在学校食堂吃了饭,一个人躲在宿舍里,关着灯想心事。我并不是个胆大如斗的人,我只想安分度日。即便是情感出现危机,我也只能选择眼不见为净,尽快处理危机,开始新生。我决定,明天就和郭蓉彻底说开了吧。此后董老师的表演也就没多少意义了。自然,我也就能安生了。

晚上郭蓉有可能和郝明远在一起,我决定明天上午十点给她打电话,彻底结束我们的关系。至于她用身体换来的都市房产,就留给她未来的夫婿享受吧。想成为陈凯旋坐享其成的,还也大有人在的。于我,则仍然继续燕漂的生涯。假如有一天漂累了,那我就回家里去。到老家的县城里买套房子,从此侍奉父母隐居林泉,不再到外面来了。

想想要和郭蓉永远地分别,我心里又翻江倒海。我最恨的人,其实是郝明远这个畜生。西门庆一般到处发骚,毁掉了我的幸福。

但为这个杀人放火的事儿,我还干不出。我是独子,家里还有父母,将来还要我养老送终。那样冲动的事儿,都是做过之后才后悔,觉得不值得。

我不恨郭蓉,觉得她不大可能主动去勾搭郝明远。里面的过程我不多想了,最好的办法是好说好散。作为男人我没啥大本事,但起码的男人尊严我还要。想想沉溺在游戏里的陈凯旋,就像是一个失去灵魂的躯壳。人最难以面对的,其实还是自己的内心。而物质的欲望则是无止境的。

当年在大学里,七夕之夜,我和宋良堃陪着陈凯旋去向李小贞求爱表白。

在女生宿舍楼下面一片空地上,我们三个人用九十九只红蜡烛摆出一个心形,中间则是三个英文单词:ILOVEYOU。

那天晚上的浪漫求爱,感动了多少人。此后陈凯旋和李小贞不离不弃,成为叫人羡慕的一对。也正是在那天晚上,我第一次见到了郭蓉......

这才短短的几年功夫?虽然陈凯旋和李小贞还在一起,但他们的心却分明死了。而我和郭蓉也将劳燕分飞。到现在我也认定,郭蓉还是爱我的,只不过她采取的李小贞模式,我无法接受。

人生最大的悲凉是说不得,也不想说。

夜晚,董林洁给我打来电话,两个人又聊了一个多小时。两人心同此境,当报复的兴奋远去后,心底的痛苦寂寞依然无法消减。于是,只能向对方倾诉。

对郭蓉和郝明远,他们修补伤口的方式是上床缠绵。我和董林洁能上床吗?

我们只能用聊天来排遣着寂寞和苦痛。我们在电话里几乎聊了各种话题,一直到董林洁的儿子来叫妈妈睡觉。

挂了电话我告诉自己,必须尽快结束这段情感危机。老是陷在这里面,说不定会引来更多不测。

我的直觉十分准确。第二天我就被人盯上了。

在我和郭蓉的出租屋楼下,我被几个来历不明者打得头破血流。为避免更大伤害,我死狗一样倒在地上听任踢打。这些人手里都有凶器,木棍之类。

小区的街坊报警了,警察来之前那伙人早就跑得无影无踪。最后,是郭蓉从楼上下来把我送到了医院。当天我是先和郭蓉联系好,准备回来和她谈事情的。却没想到在楼下遇到伏兵。

后来郭蓉辩解,她一直在客厅里追韩剧,并没有听到楼下的动静。对此我半信半疑。那帮人打我的位置确实离我家窗户较远。真相如何已经不重要了,黑手是郝明远无疑。郭蓉帮凶不帮凶,我都不想追究。这成了我们两人之间再也解不开的疙瘩。即便她不是帮凶,也是个无意中通风报信者。

我被打破了头,鼻青脸肿。可以说,这帮人下手的分寸恰到好处。既不轻也不重,起到了警告的效果。这一次我的手机被摔烂了。此后好久我都没有手机。而没有手机的我,正好断了外界联系落得清静。

但是公司那个每半个月的汇报是不可或缺的,那关系到我的饭碗。我在医院里只躺了五六个小时。一等到伤口处理完毕后,我态度坚决地离开了医院。郭蓉哭得像个泪人儿跟着我跑,我则冷下脸,毫不留情地坐一辆出租车离去。我和她的事儿,似乎也不必再谈了。

回到宿舍里还不到晚上十点钟,肖小虎已经回来。他被我进门时的惨状吓了一跳。我只说在街上被蟊贼打的,不晓得如何招惹了他们。

肖小虎说:“胡哥,可能是他们认错了人。错把你当做报复对象打了,你当了冤大头。”

我皱皱眉头不说话。

接下来的两个星期,我哪里都没去,一个人窝在学校里。手机没了,外界的各种打扰随之消失。这两个星期里,郭蓉没有来看过我。她可能知道即便来了也没有好果子吃。

星期五的晚上,董林洁和宋良堃一起来到我的宿舍。因为联系不到我,宋良堃联系了郭蓉,董林洁又联系了宋良堃,才知道了我挨打的事儿。

两个星期时间不长不短,其间我只给高总打过电话,用肖小虎的手机打得。约好学习汇报的时间改到下星期二的下午。那个下午正好没有课。

宋良堃和董林洁找到我的宿舍里,我正在蒙头大睡。这段时间我学会了喝酒,几乎天天晚上都要喝一点。肖小虎在,我在食堂里喝;他不在,我就在宿舍里自斟自饮。

此时,培训班的课程进入了正轨,管理却越来越松。肖小虎自己有车,晚上他经常是回家的。老实说这里的住宿条件,人家肯定觉得不成了。

“董老师,阿堃,你们怎么一起来了?”我起身睡眼惺忪地打开门,看到门前的一男一女,心下诧异。

“是谁打得你?”

一进门董林洁就脸色铁青,其实我身上的伤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但头上的绷带还没拆下来。

“我不知道啊,我那天回去找郭蓉说事情。没进家门就被人打了。他们一共三个人,手里都拿着硬木棍子。我怕被打死,根本不敢反抗。”我回身坐到了自己的床上,慢慢地说。

“那你怎么不呼救,不跑呢?”董林洁的眼睛死死滴盯着我,一双凤眼里满是怒火。

“跑不了,被人一脚踹趴下了。”我慢条斯理地回答。

“王八蛋!玩黑的了还。”董林洁坐在肖小虎的床边咬牙切齿。

我没有吭声,只默默滴看着衣衫整齐的宋良堃。尴尬地笑着。今天的宋良堃是很刻意地打扮了才来的。他压根没想到我会出事。他来的目的是和董林洁一起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