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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停了片刻,有侍候的丫鬟递了歌单上来,燕怜舟点了《踏歌》便不再看,台下即刻响起了《踏歌》的乐声。

燕怜舟颇有些诧异:“看样子你递出的名帖分量很足,真是下了血本。”

柳洲言不以为意,“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我想要与否的问题了。”

燕怜舟哼了声,“不过越是来头足,越是不容易被怀疑。”

柳洲言依旧拿着玉骨扇款款摇着:“聪明。这叫反其道而行之。”

说话间,踏歌的声音逐渐淡了下来,一位女子扭着纤细的腰肢上了台,深深向隔间中诸位服了一礼。

“玉脂来迟,各位见谅。现在竞价正式开始,首先是第一件商品。”

玉脂话音刚落,就有小厮推上一只由黑布罩着的巨大笼子。黑布里传来低低的呜咽声。

燕怜舟身子一震,看了一眼柳洲言,在柳洲言眼里看见了同样的反应。

像是要印证二人的猜想,玉脂伸手一扯,黑布后笼子中正是一只活生生的黑豹幼崽!一时间满座哗然。

黑豹虽小可全身皮毛油亮顺滑,弯着躯体保持攻击的模样,一双金色的眸子清澈凛利防备的盯着笼子外的众人,涎水顺着尖锐的獠牙滴在笼子里。

“诸位也看见了,这可是难得一见的黑豹,有兴趣的不要错过。现在开始竞价。”玉脂弯唇微笑,像是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那厢的价格立即被顶到极高点,眼看着黑豹就要被定价,燕怜舟失声喊着柳洲言的名字。

柳洲言这才不慌不忙的敲了敲手边的铃铛,说出一个令人惊叹的价格来。

玉脂朝二人那里投去目光,确定无人在抬价后,一锤定音。

“恭喜二位,货物一会便会送到隔间。”

柳洲言保持微笑,对燕怜舟说:“你欠我一个恩情。”

燕怜舟嗯了声,破天荒说了句多谢。

接下来玉脂分别介绍了几样瓷器和玉器,大部分人倒是兴致缺缺。

“这些人看样子都是被黑市养刁了胃口,这类玩意儿已经看不上眼了。”柳洲言啧啧出声,对这大张旗鼓的黑市越发感兴趣。

“瞎感叹什么,一会好好打听下假盐出处才是正事。”

玉脂最后上的商品就是假盐,名曰“凝雪”。柳洲言自然妥妥地将它买下了。

竞价结束后,玉脂亲自将黑豹和凝雪送了过来。

“多谢玉脂姑娘。”柳洲言道过谢就要走,玉脂横过一步拦住二人。

“我家主人想要见二位,请二位移步到后厅。”玉脂笑意盈盈,只是身后的两位彪形大汉看样子就不是吃素的,不去也得去了。

“玉脂姑娘请带路。”柳洲言以不变应万变。

玉脂眉尾溢出媚色,扭着腰肢俯身过来,手就要往柳洲言面具上去,染着蜜色丹蔻的指甲闪着莹润的光:“公子面具可以拿下来了。”

柳洲言微微侧过脸,“姑娘还是尽快带路吧,若是耽误了你家主人的事就不好了。”

玉脂没想到这人居然不受她蛊惑,只得讪讪地回身带路了。

燕怜舟自始至终都是冷眼旁观,余光突然瞥见一个小厮远远看着他们,顿了顿,转过角落不见了。

刚到了后厅,玉脂就命令那两个大汉将二人绑了起来,并将二人面具除下,看见柳洲言面容时,玉脂笑了笑。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柳公子。想不到柳公子还很重情重义,为了东方家哪位做到这个份上。”

柳洲言眉眼一挑,“看来玉脂姑娘都知道?”

玉脂仍旧保持笑容:“自然,只是没必要跟你们讲明了。来人,将他们关起来,等我们的金主来发落。”

燕怜舟突然出声:“东方家主出来,他定不会饶了你们。”

玉脂上下打量了燕怜舟一圈,有些不屑:“丢了家主的名头,就算他出来也只是只落水狗。”

燕怜舟嘴角慢慢上扬起弧度,玉脂自知失言,心里有些发毛,忙叫人带了二人去柴房。

柴房门“砰”关上后,柳洲言将身上的绳子轻易解了下来,顺便还夸了燕怜舟一句:“激将法不错。”

燕怜舟由着柳洲言将绳子解去,慢悠悠道:“你真是小看了女人。若是能抢了东方凌家主的名头除了他家的叔父也不会有第二人了吧。”

“嗯,真是天大的胆子。”柳洲言面露冷色。燕怜舟觉得他的愤怒似乎过了头,但也没拆穿。

“另外,若是只有东方家那位叔父这事多半成不了,估计府尹大人陆彰也脱不了干系。毕竟他儿子可是被你折断了手指,真巧东方凌和你走得近就帮你背了锅。”燕怜舟分析地头头是道有理有据。

“我总算和你想到一处去了。东方身子弱,牢里湿气重,对他身子没好处,我们还是要尽快翻盘才行。”

燕怜舟突然想起一个人:“有个小厮送我们上来的,你还记得么?他带我们上来时,眼睛一直在我们身上转,贼眉鼠眼的。若是我们可以利用他,事情可就简单了。”

“也未尝不可,就怕他有贼心没贼胆,只敢藏在黑市做一只灰老鼠。”

燕怜舟白了他一眼:“你就不能将事情往好处想?现下最重要的是怎么从这里出去。我们现在还有利用价值,若是拿命来威胁……”话未说完,燕怜舟就看见柳洲言将一支火折子丢在旁边的柴薪上。

“这样算不算是一种方法?”柳洲言闲闲看着柴房的火舌蔓延开来。

燕怜舟一直目瞪口呆中。

眼瞧着火势越来越大,突然来了几人不由分说地扯着燕怜舟二人就往外走。后厅乱作一团,燕怜舟细细听了听,原来后厅多处走了水。

她想问柳洲言是不是他做的时,柳洲言已经将押送的几人打晕了,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你真是个疯子。”

由于突如其来的火,众人忙做一团,燕怜舟和柳洲言轻轻松松溜了出去。燕怜舟记性好,一眼就看见了那个小厮,而柳洲言则负责提溜着小厮的领子带到燕怜舟面前。

还未等燕怜舟开口,小厮就大力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

燕怜舟也不急,让柳洲言放开他,将他被弄皱的衣襟整理好,慢慢说道:“你别怕,我只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小忙,事成之后,送你一张房契和这个数。”

她伸手比了比数,小厮眼睛瞪得老大,可见燕怜舟并无半分玩笑的意思,诺诺点了头。

燕怜舟向柳洲言一挑眉,正准备同小厮一起离开,柳洲言突然一把揽过她,燕怜舟觉得耳边一阵风呼啸而过。

玉脂不知何时站在了三人身后。

“想从我这里带人,柳公子可有问过我的意思?”玉脂收回手中的银针,冷声道。

燕怜舟被他抱得紧,有些喘不过气来,重重拍了拍他的手:“柳洲言,你看那小厮!”柳洲言一瞧,小厮早就倒地不起,口吐白沫了。再看燕怜舟,她的耳边被银针划伤,有黑气渐渐蔓延开来,柳洲言眼底森然一片。

“解药拿来。”柳洲言笔直地看着玉脂,目光凛利。

玉脂心里有点怵,可仍旧挺直背提出自己的要求:“我只有一个要求,若能答应,我不但会给你解药还会为东方凌作证。”

“说。”

“让楚呈纳我为妃。”

柳洲言眉尾一跳:“不行。”

玉脂也不强求,“那就让东方凌和她给我陪葬,解药全天下只有我有,你别妄想救她了。”

柳洲言攥拳,“你不知君上是断袖么?何必去寻不开心。”

“那又如何,做妃也总比在做黑市老板的好。况且听闻他似乎封了一个宫女做了昭训,不是男女通吃么,装什么断袖。”玉脂嗤笑一声。

柳洲言抿唇想了想,觉得怀里的燕怜舟身子愈发软下去,像是快坚持不住了。

“我只能帮你引荐,能不能做妃凭你自己的本事。”他做出了让步。

可玉脂才不在乎这种妥协:“做不了正一品的妃,那就正二品的昭训好了。”

柳洲言见事态紧急,应了下来,“我会帮你的。”玉脂这才将药给了他,燕怜舟服了药,陷入了昏睡,玉脂说三个时辰后便会醒,柳洲言这才放心下来,毕竟是自己将燕怜舟带进这里才受了这罪过的。

“至于作证,楚呈风风光光接我入宫后,我才会帮你。至于你烧了我整个地界,我就不同你计较了。”玉脂侧了身子,将路让出来,仍旧是不可转圜的口吻。

柳洲言也腻了和她讨价还价,抱着燕怜舟走了。

燕怜舟醒来时,柳洲言刚将床边烟灰紫团花帐子放下,窗外月光朦胧。

她轻轻叫了声他的名字,嗓音沙哑,柳洲言听到了,倒了水给她,燕怜舟大口喝了。

“可好点了么?”

“嗯,还好,玉脂那里呢?我昏过去之前似乎听她说要做什么交易”

“她答应帮我们了,你好好休息就是了。”柳洲言低声叮嘱她,口吻温柔得一塌糊涂。

“谢谢你。”燕怜舟拿着茶盏,看着清亮的水荡开圈圈波纹,她觉得心里痒痒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挠。

“你还是燕怜舟么?不会是中毒太深疯了吧?”柳洲言打趣她短暂的温柔乖顺。不想,燕怜舟竟然没有反驳,似乎在想什么。

柳洲言透过薄纱看去,看不清她的容颜:“怎么了?”

“柳洲言,你怎么这么傻。”燕怜舟闷声没头没脑骂了他一句。

“嗯?”

燕怜舟压下自己胸膛剧烈的跳动,抬眼就是他和月光。她咬了咬唇,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出自己的心意。

“柳洲言,我可不可以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