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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裳有些看不下去了,故意大声提醒素汝:“夫人,您忘了今天来的目的了么?”

话一出口,在场几人纷纷看向素汝,素汝不由一惊,连忙将手放下,顿了顿,收拾好所有的心情:“瞧我的记性,妹妹今天来是告诉姐姐一声,过几日族长同族长夫人去给小小姐选长命锁,想着邀请姐姐一同前往呢。”

这不是能推掉的事,司徒雪勉强答应下来。

“对了,妹妹缝了一枚安神的香包,虽说没有家主送姐姐的那么好,可也是妹妹的心意,还希望姐姐不要嫌弃。”俏裳从袖中拿出香包,新枝上前收下了。

司徒雪抚摸着香包,细细描过香包上的花样:“怎么会,瞧妹妹的手真是巧,姐姐手拙,可只有赞叹的份了。难怪家主喜欢妹妹你,换做是我,也是会将妹妹你放在心尖上疼。”

素汝偷偷红了脸,司徒雪见了半是惋惜半是同情,可怜素汝费尽心机,却永远可能和东方凌在一起,可素汝不知,也许不知对她来说就是最好的吧。

二人又说了几句素汝就离开了。

司徒雪见素汝离去了,将荷包拆开看了看,左不过是安神的草药,没有什么不妥,司徒雪这才放下心来。

新枝见司徒雪长舒了一口气,问司徒雪:“夫人若是见着这荷包生气,大可放得远远儿的,免得心烦。”

司徒雪摇了摇头,叫她将香包收好,目光沉沉。

“新枝,我累了,扶我去歇着吧。”

素汝回了游鳞阁,俏裳见她面露不快,也不敢多说话,垂手立在一侧。

“俏裳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像司徒雪那样有了身子,受家主宠爱,受人拥戴。”

俏裳忙忙回答:“夫人说的什么话,家主自然也是喜爱夫人你的。大夫人左不过比夫人你在家主那里多了往日情分,夫人你正是好年岁,比大夫人年轻,光凭这一点,就足够家主恩宠了。”

“可家主,只来过我这里一次。”素汝有些失意,“家主他可是从来没有在我这儿放着心?”

“家主近来忙,大夫人那里他也鲜少去,夫人快别多想,哀能伤身。”

素汝不再说话了,沉默着拨弄手边一支还沾着露珠的芍药,心里涌起伤感。这芍药离开了土地,被放在花瓶中,死得早,可多得是人为了短暂的美丽而折了花儿,只为了它暂时的芬芳。她难道也要落得以色侍人了么?可就算是这样,东方凌也不曾多看她一眼。

傍晚时,丫鬟翘萱匆匆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夫人,家主回来了,说让夫人过去呢。”

素汝面上一喜,整了整衣衫,匆匆去了。

只是司徒雪也在,像是刚睡醒的模样,眼里还含着一份慵懒。

“家主。”素汝施礼,东方凌点了点头,让她坐下了。

“我得了一双手钏,你们两人一人一只。”东方凌说着,青儿捧着锦盒上来,递给了素汝,素汝打开看,的确做工精致,不由多看了几眼,拿出来戴在手上。可司徒雪只是扫了一眼,就让新枝拿下去了。

一时间,素汝觉得戴着手钏的手腕火辣辣的。

她出身低微,免不了见识短浅,成了东方凌的妾后,最喜爱奢华的物事,虽是浮夸,可只有这样她才会觉得以往的苦痛都不算白受。可他偏偏遇上了司徒雪,司徒雪成了她妒忌羡慕的对象,司徒雪的一颦一笑在素汝眼里都是最耀眼的。这样的司徒雪让她觉得难堪,觉得力不从心。

司徒雪本就不喜欢金银首饰,含笑谢过,不做他言。

东方凌回她一笑,似乎有些疲惫,素汝咬了咬唇,开口道:“家主可是累了?妾身已经遣人备下热水。热水解乏,是最好不过的了。”

东方凌点点头,嘱咐了司徒雪几句,随素汝去了。

素汝叫人点了安息香,刚拿了香炉在榻上熏过,东方凌湿着头发就从里间出来了。

“家主怎么就出来了,妾身还说帮家主好好按按肩呢。”

“不必,我不喜欢沐浴时有人在。”东方凌将一把长发擦干,将窗户打开,清亮的月色透进来。

“家主别着了凉,若是伤了身子,可难受呢。”

说罢,素汝就打算关了窗户,东方凌伸手一拦,眉眼淡淡:“不妨事,等香味散散。”

素汝这才明白,原来他不喜欢香味,有些愧疚的垂下头:“家主,妾身不知……”

东方凌想摸她的头,不料碰到满头的珠翠:“重么?以后少戴些发饰,压得脖子酸。”素汝又点头,乖巧听话。

“近来你管着东方府上下各事辛苦了,可有什么难处么?”

素汝第一次听见东方凌关心她,不由心上一动:“有雪儿姐姐帮衬倒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我念书少,识字不多,管不住帐,又不能总去劳烦雪儿姐姐,这两日有些为难呢。”

“嗯,原来的账房先生年事已高,我就让他回去养老了,你再物色一个就是了。你做事我放心。”

“是。”素汝应下了,她一抬眼就撞进东方凌眼里,他眼里只有她,这足够叫她心动不已,“家主,你真好看。”

东方凌愣了愣,笑了:“你也是。”

今晚的夜里注定不够平静,东方府内某一处突然掠过一个黑影,几步走近等待许久的人跟前。

“可安排妥当了?”那人问。

“是,我家主人派我来讲一声,一切按计划行事。”黑影的嗓音更加低沉,像是最深的枯井。

“知道了,事成之后,我定会兑现承诺的。”黑影应了声,转眼间就消失不见了。那人还站在原地,微微笑起来,从未觉得月色如此美丽。

东方府内暗潮涌动,只待一个时机。

司徒雪和素汝刚从郊外的平安寺祈福回来,青儿就迎上来,说东方凌被官府抓走了。

二人大惊失色,连忙追问怎么回事。青儿也只知道大概,说是东方凌手下的盐商贩卖假盐毒死了人,多名盐商都说是东方凌图假盐便宜逼他们买卖才草菅人命。所以官府才上门抓人。

司徒雪直觉此事太过蹊跷,东方凌的性子是绝不会为了蝇头小利放弃大鱼。她一定是被冤枉的不假,可到底是谁要这么做?

素汝心急如焚,吩咐俏裳去找那几位盐商来镜园。俏裳去了半晌便回来了,说都闭门不见还纷纷说要与东方家划清界限。

在这种节骨眼上,族长夫人却还遣人来说,东方凌做出有辱门楣的事来,救了也是给东方家抹黑。还提醒她别忘了后天一起去看长命锁。司徒雪气得直抖,东方凌一落难,这些人就开始落井下石了。

京城的消息总是传得飞快,燕海立马来到东方府。

素汝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她只知道东方凌在外做生意,一看燕海便知东方凌做的生意不简单了。司徒雪一人在正厅与燕海商议此事,她也做不了什么事,去了奉先堂为东方凌祈福。

燕海对此事十分气愤:“东方凌是怎么回事,看着像个正经人,怎么做出这种龌龊事来!这下好了,不仅他自己进了大牢,还连累我丢了生意。”

对于燕海这一类的商人来说,没什么是比他的生意更重要的了,哪怕他很是喜欢东方凌这个人。

司徒雪安抚燕海:“燕先生莫生气,此事疑点太多还需从长计议。但我司徒雪敢发誓,家主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来,绝对是他人陷害。”

燕海本就在气头上,看着司徒雪挺着肚子急得满头大汗也有点讪讪,缓和了口气说:“罢了罢了,你说说是怎么回事。”司徒雪将自己知道的来龙去脉一一说给燕海。

燕海听了,也不由皱了眉。

“这样想来,事情确实有古怪。那我姑且信你一回,此事定要圆满解决才行。”

“可不是,家主身子本就弱,那大牢是什么地方,说不准还会对家主上刑,家主怎么撑得住。”

“我早就找了人进去,吩咐他们不能碰东方一根手指头,夫人这点大可放心。”

司徒雪一听,立马向燕海施礼:“多谢燕老板。”

“客气,帮他就是帮我自己。我只能做到这些,若是你想救东方凌,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去。”

司徒雪心里大概明白几分但还是问他:“是?”

“相府。柳相去南方还未回来,柳相的公子柳洲言应该可以帮上夫人。”

司徒雪是千般万般的不想来,可还是到了相府。

柳洲言在大厅等她,司徒雪一进门就跪倒在柳洲言脚下:“求求你,救救他。”

柳洲言吓了一跳,马上让人将司徒雪扶起,忍不住叹道:“东方的事我知道了,我定当全力而为,夫人不必如此。”司徒雪点点头,一直没有抬眼看柳洲言。

“此事指望不上证人,他们定是被人买通了的。现在只有一个突破口,就是那批假盐。”柳洲言分析地头头是道,“若是能查到假盐的货源,说不准就可以找出真凶。只是此事需要多花一些时间。我已经告知楚王,楚王遣人拖延了些时间。我们必须在这段时间找出真凶。”

“那我能做些什么?”

“夫人只需要将我的话带给东方即可,让东方安心。官府那里我不方便露面。毕竟东方从皇商一事还未公开,小心为上。”柳洲言的目光在司徒雪身上扫过,“其他事,我来负责。只是希望事成之后,夫人答应我一个条件。”

司徒雪想都不想的点了头,为了东方凌,多少个条件她都答应。

“也不是什么难事。”柳洲言还是慢悠悠将目光逡巡过一遍又一遍,“夫人可否告诉我,你与毒医世家司徒一族的关系?”

司徒雪面色一白,还是被发现了么?

这时,有一道悦耳清脆的声音响起来:“柳洲言你怎么能吓唬东方夫人,你的翩翩有礼是忘得一干二净了么?”

柳洲言隐隐头疼起来,有些无奈的看向门口缓缓而来的人:“你怎么又来了,你一个姑娘家怎么总是跑来我一个大男人的地方。”

来者正是燕怜舟,燕怜舟哼了声:“我来,自然是为了前几日那盘棋谜。”她见了司徒雪,福了福身。

“夫人来此,可是为了东方凌?”

“是。

“柳洲言,需要我帮忙么?”燕怜舟有些同情司徒雪,同为女人,自然想着帮帮她,毕竟她还怀着孩子。

柳洲言心生促狭之意,笑眯眯道:“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