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A-

“睚眦,祸斗,当康,鬼车。”王蚩独坐在炼妖殿,召唤他手下四魔。四魔听闻召唤,自是飞速赶到:“魔王召唤我们前来,有何旨意?”

“神族驭扇童子即将下界收集四大神兽的事情,你们可听说了?”酒足饭饱的王蚩悠闲地坐在王座之上,高高在上地睥睨着手下四魔。为首的睚眦思索了一下:“魔王不是已经将诛杀驭扇童子的任务委任给三殿下了吗?”

“叫他去,是去对付驭扇童子的。而今日把你们召来,是叫你们去应对神族的四大神兽。”王蚩面色严肃,说出来的话却几近开玩笑、

那四魔被这番话说得面面相觑,当康没忍住,率先说道:“魔王殿下,以我们四人的功力,只怕四人加在一起也对付不了四大神兽其中之一,如何能去对付它们呢?”

“我没让你们前去单挑。”王蚩不耐烦地说:“我突然想到,就算杀了驭扇童子,归隐臧君也可能再派一个前去收集四大神兽。你们只需在其搜神之路上搞些破坏,不让四大神兽顺利聚合便好。”

四魔听到,连忙点头称是,王蚩不紧不慢地说道:“除此之外,你们还有一个任务。”

四魔听闻连忙抬起头,只见王蚩注视着他们,慢慢说道:“你们除了阻拦四大神兽聚合之外,还需得承担起寻找咱们魔族四大魔兽的任务。”王蚩抬起手,抚摸了一下手中权杖上的红宝石:“待事成之后,荣华富贵自然少不了你们。”

话音刚落,四魔便齐齐地表忠心:“吾等听从殿下旨意,愿生生世世为殿下效命。”

自从与干宝分别后,青龙日日在自己的那一方领地徘徊,日子过得也是百无聊赖。想想看也是奇怪,明明在遇到干宝之前的那么多年,青龙都是这样一个人过来的。然而偏偏将她送回去之后才几天,他便感到有些不习惯了。

另外一边,桐梓观里的干宝静静地抚摸着青龙赠给她的玉笛。她还不会吹笛子,先拿了一根普通的竹笛练练手。响倒是吹响了,就是声音极其刺耳,与干宝想象中的曲调是完全不一样的。大半夜发出这等鬼哭狼嚎的声音,着实是有些扰民。干宝叹了口气,摸着她手中的玉笛,脑海里回想着许多事。

这几天,她一个人想了许多。关于接下来怎样收集四大神兽,以及归隐臧君为何会找到自己来完成这个任务。。当然还有,自己的身世。

干宝对自己的身世来历向来毫不含糊,自己原是桐梓观后竹林中的一棵小青竹,听了三千年道士诵经之声,渐渐修得灵性,化成人形。这个解释听起来逻辑严密,严丝合缝,然而它却没有解释一个问题:盖竹山上那么多竹子,为何只有干宝能修炼成功?

干宝摇了摇头,想太多这种事情会脑仁疼。她走向一旁的火炉,在火炉上烤了烤自己冰凉的手,突然想起了什么。她打开房门,外面大雪依然没有停,连续不断地飘洒着。而斗牛兽蹲在篱笆下面已经冻得瑟瑟发抖,可怜兮兮地望向干宝。

干宝心一软,走上前去解开了斗牛兽的锁链。斗牛兽仿佛再跟她置气一般,将脑袋偏向一边,用屁股对着干宝。

干宝尴尬地说:“好了,你先前把我弄伤了,我才罚你在门外待几天,如今你既然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我便带你回房间暖和暖和吧。”

斗牛兽依然连个声都不出,看起来还在生干宝的气。干宝蹲下身子,摸了摸它的头:“跟我回去吧,屋子里有炉子,可暖和了。”

斗牛兽把身体蜷缩成一团,耳朵深深埋进毛茸茸的身子,看起来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干宝见它这副不知好歹的样子,怒从心头起:“不理我是吧,那我就再让你在门外冻个几天!”说完便转身回禅房。这个时候,斗牛兽倒是噌地一下就抬起身,摇着尾巴,乖乖地跟在干宝身后。干宝走进屋子,斗牛兽也跟着走进屋子,干宝大悦,嘴上却说着:“谁叫你进来的,出…”

干宝一句话还没说完,那斗牛兽却突然像发了疯一样扑向她。干宝惊叫一声,躲闪不及,硬生生地摔在了地上,连同桌子一起翻到,上面的东西稀里哗啦地落在地上,包括青龙的那根玉笛。

干宝心中悚然,拼了命地去推身上的斗牛兽。然而斗牛兽在门外关了这么久,法力却好像突然大涨,直把干宝压得动弹不得。斗牛兽一爪子过来,干宝躲不过将头一偏,雪白如玉的脖颈上立即出现了三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干宝顾不上疼,眼睁睁地看斗牛兽的舌头舔了舔自己的脸,随后便露出尖锐的獠牙,冲自己缓缓张开了血盆大口…

斗牛兽的嘴长得老大,仿佛可以穿过食道看到它胃里消化未完全的物事。干宝看着它,一种荒诞之感油然而生:难道这就是“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正在整个时候,门口出现一个熟悉的黑色身影。待干宝看清楚来人的面容,对着来人大喊一声:“青龙!你快来帮我!”

青龙在空中运起一掌,毫不含糊地对着斗牛兽劈了下去。斗牛兽的身躯瞬间瘫软了下来,好像一下子昏睡了过去。干宝小心地将手伸过去探了探它的鼻息,看它还有气,干宝便松了一口气,随即用力将沉重的斗牛兽从自己身上推开,狼狈地站起身对青龙点头哈腰道:“青…青龙,好久不见啊。”

青龙皱着眉:“怎么会这样?”

干宝摸了一下脖子,疼得龇牙咧嘴:“我也不知道。它从前一向温顺,前几天它刚刚回来的时候,对着我便狂性大发。我气不过就将它关在门外几天,今天刚刚放它进来,又出了这档子事,可能还是在生我的气吧。”

青龙关切地看着干宝的脖子:“脖子上的伤怎么回事,要不要紧?”

“不妨事的,就是有些疼。”干宝皱了皱眉,突然想起来什么,对着青龙问道:“对了青龙,你怎么偏偏就这个时候赶过来了?”

“我感觉到送给你的那支笛子突然摔到了地上,觉得你对我送你的东西竟然如此不爱惜,便打算过来教训你一顿。”青龙如此说着,他自然不会告诉干宝是因为担心干宝才急匆匆赶了过来,这种话他自己说出来肉麻,只怕干宝听着也是别扭。

干宝四下找了找那洁白无瑕的玉笛,连忙从地上捡起来赔礼道:“抱歉啊青龙,这次多亏了你。”

青龙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脖子上的伤,片刻,他对干宝说道:“你的伤口需得赶快处理,不然恐怕会感染。”

干宝满不在乎地说:“不过是皮外伤,过几日自己也就好了…”

青龙却不等干宝把话说完,径直过去揽住干宝的腰,念了个诀,干宝只觉得周遭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还没等反应过来,已经站在了从前待过的青龙的那个宅子。

“青龙!”干宝有点生气:“你这样不打一声招呼就将我带走,明天一早师父和师兄们发现我不见了会着急的!”

“这有什么。”青龙无所谓地耸耸肩:“我天亮之前送你回去便是了。”

干宝听了,这才没话说。乖乖地任由青龙带进内室,在雕花的大床旁边坐下。青龙早已变戏法般地取出了草药和纱布放在干宝身边,自己则像个尽心尽力的仆人一样,取了个铜盆去打了满满的水过来。干宝梗着脖子一动也不敢动,任凭青龙用热毛巾擦拭着她伤口附近的污血。

“轻点,疼…”一下子碰到了伤口,干宝疼得大叫起来,青龙此时也有些手足无措,尴尬地放下毛巾:“我从未做过这些事情,你多多担待一下。”

干宝此刻也只能睁着水汪汪的眼睛,咬着牙点点头。青龙接下来的工作变得耐心细致了许多,但也难免笨手笨脚,弄得干宝痛呼了好几声。青龙一着急,连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若是有人趴墙角偷听,只会觉得两个人此刻正在屋子里做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好不容易将草药敷上,青龙一手扶着草药,一手用纱布缠住干宝的脖子,然而两只手像打结了一样,一会纱布将左手缠住,一会又扶不住草药,都掉了下来。青龙有点急了,蛮横地直接将干宝放倒在床上:“躺好,别乱动。”

干宝有些不好意思,她盯着青龙的脸,青龙高挺的鼻梁上,已经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你也会着急吗?”干宝呆呆地问道。

青龙无暇回答干宝,手忙脚乱地帮干宝的脖子爆炸好,松松打了个蝴蝶结,拍了拍干宝的身子:“好啦,你起来吧。”

干宝红着脸,慢腾腾地起身:“青龙,既然你能瞬间移动到这里,当时为什么陪我走回桐梓观?”

青龙想了想:“说我舍不得你,你信吗?”

“我信我信!”干宝笑眯眯地抬头看向青龙,青龙同样笑眯眯地看着她:“可惜,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