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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兄,近来驭扇童子被混沌所伤,然而机缘巧合得到青龙的搭救。”狼顾依然是从前那般不带丝毫感情色彩的语气向王蚩汇报着,王蚩倒是对他这一情报很是感兴趣:“哦?那后来怎么样了?”

狼顾想了想,如实相告:“青龙将驭扇童子强行带离,近几日才回来。不过就在这几日,我又有了重大发现。”

“什么重大发现?”王蚩的双眼里放射出贪婪的光。狼顾向后退了一步,说道:“护灵星君今日带她去见了归隐臧君,我缩在墙外偷听,言语间似乎涉及收集四大神兽一事…”

“收集四大神兽?”王蚩猛一回头:“收集四大神兽做什么?”

“回王兄,自然是神族妄图通过收集四大神兽对付咱们,他们好卷土重来。”回答类似这些问题多了,狼顾已经有些懒得动嘴了。他不耐烦地说:“王兄还有什么旨意?”

“自然应该杀了那驭扇童子。”王蚩阴狠地说着,声音冰冷而尖锐:“归隐臧君是个大麻烦,然而区区一个驭扇童子咱们还是对付得了的。”

狼顾匆匆应了一声,进而说道:“对了,二哥的儿子有下落了,我已经知道了他的处所。”

“如此最好。”王蚩赞许地点点头:“找个时日将他带到魔界,我要亲自会会。三弟,你若就先回驭扇童子身边去吧,寻个机会悄无声息地杀掉她,应该也不是个什么难事。”

“还有,子詹他好像已经知道他自己的身世了。”

“我不是您亲生的,对吗,父君?”归隐臧君见到鹰子詹向自己一步步走过来,感觉千言万语一下子堵塞在了心头,他潜心压下这么多年的秘密,终于还是有大白于世的那一天,他试探着走上前去,颤抖着声音说:“子詹…”

此刻,鹰子詹却扑通一声跪下,大喊一声:“父君!”

归隐臧君惊出一身冷汗,片刻他才反应过来,鹰子詹大概仅仅听到了后面半句自己被归隐臧君收养,并未听到前面更重要的有关自己生父生母的死因。归隐臧君暗暗攥了攥拳头,手心里已经全都是汗。他试探性地说道:“这事原是早就该告诉你的,只是一直念在你年幼,怕你接受不了…”

那鹰子詹直挺挺地跪在地上,十分恳切地说道:“鹰子詹叩谢归隐臧君养育之恩。”

归隐臧君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而扶起地上的鹰子詹:“已经过去这么多年,我早已把你视作亲生。”

鹰子詹这才缓缓站起:“父君,如今孩儿只有一事相求。”

归隐臧君叹了口气:“你说。”

“孩儿可否问一句,孩儿的亲生父母,如今在何处?”鹰子詹灼灼的目光投向归隐臧君,归隐臧君轻咳了一声说道:“你的父母嘛…几万年前神魔那场大战,你亲生父母浴血奋战,不幸战死沙场,留下你形单影只的一个人,我便收养了你。”话还没说完,鹰子詹已经跪下,再次拜谢归隐臧君。归隐臧君心中有愧,连忙再度拉起他:“没什么,只要咱们从今天起,像一对正常的父子那样相处就好。”

这几万年来,这对父子始终在憎恨和猜疑中相处,如今既借这个机会冰释前嫌,倒也算好事一桩。

只听鹰子詹坚定无比地对着归隐臧君说:“我鹰子詹对天发誓,从今天起继承父君与先父母共同的愿望,以剿灭魔族为己任。”

归隐臧君沉默着,一言不发。如今看起来,他是忍辱负重,鹰子詹是浪子回头,表面上看父慈子孝走上正轨,每一环都完美得无懈可击,然而他却隐隐觉得,这件事情早晚有一天会全面大爆发,到那个时候,只怕如今所有美好的假象都如同海市蜃楼一样成为幻影。

凌霄殿里静极了,静得听得到两个人的呼吸声。

“斗牛兽,你回来了啊!”干宝已经准备歇息,忽然听到门外熟悉的狂吠声。干宝高兴坏了,来不及穿上鞋,赤着脚就跑去开门。斗牛兽见到她,欢快地冲进干宝的怀里。干宝紧紧地抱着斗牛兽,摸着它顺滑的毛不愿撒手:“斗牛兽,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我可是要无聊死了。”

斗牛兽摇头摆尾,在冲干宝撒着欢。干宝松开它的脖子,笑眯眯地看着它:“斗牛兽,我问问你,最近这几日你去哪里啦?”

斗牛兽自然是不会说话的,它冲东边的竹林汪汪地叫了两声。

“哦,我知道了。”干宝用手指戳了一下它的脑门:“你一定是又去找你的老相好了。”

斗牛兽盘腿坐下来,用脑袋蹭了蹭干宝的脸,撒娇一样。干宝摸摸它的毛:“好啦好啦,你要找你的相好也没什么,只是你下次需得提前让我知道。否则我在这里,多担心你呀。”

斗牛兽似懂非懂地看着干宝,乌黑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突然,它一个猛身将干宝扑倒在地。斗牛兽体重不轻,这样趴在干宝身上,把干宝压得喘不动气。

干宝咯咯地笑着,对斗牛兽说:“斗牛兽,快起来,你太重了,我要喘不动气啦。”然而斗牛兽似乎有些忘形,压在干宝身上没有丝毫松动,反而忘乎所以地扭动起来。

干宝被它压得难受,剧烈地咳嗽起来,小手猛劲地拍打斗牛兽。谁知道这斗牛兽不仅没有翻身下去的意思,反而力气越来越大,直到干宝挣脱不得,它锋利的爪子甚至已经在干宝手上的皮肤划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干宝一咬牙,使了个术法将斗牛兽弹开。斗牛兽在全然没有防备的时候被猛地一弹,直接飞到了屋子另一头的茶案上,这一撞击之下,案上的茶奁茶杯尽数落在地上摔个粉碎。

干宝顾不上收拾茶具,只是睁着一双大眼睛,愤怒地盯着受伤的斗牛兽。想不到几日不见,一向温顺的斗牛兽此刻却突然狂性大发。干宝有点生气,将斗牛兽赶出了屋子:“这几日,你不许再进我房间了,给我好好在门外思过几日!”

砰地一声,干宝气冲冲地关上了大门,又使了个仙障护住整个屋子。外面很冷,斗牛兽在外面哀嚎着想进来,爪子一道道划向禅房的们,咔嚓咔嚓的摩擦声不绝于耳。干宝知道以斗牛兽那一身厚厚的皮毛,在冰天雪地里也绝对冻不死,最多吃点苦头。于是她硬着心肠对门外喊道:“别挠了!好好在外面反省着吧!”斗牛兽可怜兮兮地呜呜了两声,干宝装作没听到,自顾自去睡觉了。

第二天,干宝和师兄们一道去师父那里上早课。路上,吴皓搓着冻得红红的手,好奇地问干宝:“小九,之前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我们都没敢问你。现在,你能不能告诉师兄,你之前去天上都干了些什么呀?”

“归隐臧君召见我。”干宝语调平淡:“他说我是钦定的神族救星,今后就得靠我收集四大神兽,复兴他们神族了?”

“你?哈哈哈哈哈!”吴皓听了笑得前仰后合:“就凭你这整天好吃懒做的,等你找到四大神兽,只怕神族早就该覆亡了吧。”

干宝吐吐舌头,并不怪他。任凭是谁,听了干宝用“我要去市场买四棵大白菜”的语气说出“我要在凡间寻找四大神兽”之类的话,都肯定以为她在吹牛。更何况干宝其实也不知道具体要干什么,此刻还是不要把牛给吹出去比较好。干宝只是裹紧了斗篷,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早课结束,弟子们逐个拜别师父,干宝也收拾好了书准备离开。方术慢条斯理地走向干宝,问道:“小九,我看你那斗牛兽好不容易回来,你为何将他拴在外面这冰天雪地里?”

“师父有所不知。”一提到昨天的事,干宝还是气呼呼的:“昨天那斗牛兽可能是许久未见我的缘故,竟一下子发狂将我扑到,压得我喘不动气。还用爪子划我,师父你看!”干宝伸出左手,一道浅浅的血痕在白皙的皮肤上清晰可见。

方术仔细看了看干宝手背上的血痕:“这伤倒是无妨,只是皮外伤。然而你那斗牛兽为何会突然狂性大发,这个你想过没有?”

干宝绞着衣带想了想:“其实有可能它只是许久未见我,一时高兴失态也未可知。”

方术道:“你若是担心它还会伤你,我可以暂且代你照看它几日。”

“多谢师父,只是不必了。”干宝摇摇头:“我只需将它拴在外面反省几日,便还是恢复往常一样。此等小事就不劳烦师父挂心了。”

方术点点头:“你还在桐梓观这几日,还是要尽心修炼你的术法。否则他日寻找四大神兽之路之上必定众多艰难险阻,除了你自己,没人能做得到保你一世平安。”

干宝感动地看着方术:“师父信我?”

方术轻轻一笑:“你是我徒弟,为何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