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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少弟就如此徘徊着灯影重重的宫殿之中,他身边侍立的曼妙女子皆披着轻纱,然而他却没有一些心思。

“倘若冯啸不南行,以秦和的兵力和将才,就算是有莫辞在身边,青未也不一定能脱险。”他独自念叨着,心中更加紧张了。

“陛下,这是越方进贡的莲子羹。”一个侍女迈着轻妙的步子不紧不慢地走上前来,穿着齐胸的周服,露出脖颈下一大片雪白的肌肤。此时宫殿中虽然空荡荡的,但是四周却由古典的青铜炭炉烧得火红。

阮少弟没有理会,只是背对着他,心中却涌动着不安的情绪,此时青未的面庞仿佛出现在他面前,肤如凝脂的幻影让他不禁伸出手去抚摸。然而只听一声轻轻地叫唤,只见那个女子脸红着向后退了几步,托盘上的汤羹也差些倾倒了出来。

“你且下去。”阮少弟顿时有些气馁地挥了挥手,那女子便低了头娇羞地向后退了回去,随后转身碎步匆匆走了出去。

“唉。”阮少弟看了一眼,顿时觉得不免有些怅然若失,他抬头从窗外望去,框框中那个已然被切割方块的显现着黄色的月亮,惆怅的情绪不由得就像是如青烟一般从窗口飘飞了出去。

“还是想一想前方的战事吧。”阮少弟强迫自己避开青未,如今虽然青未的大军被限制来了南边,但是既然带了数量不少的生力军同时又有白虎锐士作为领军先锋营,想必就算是有危险也不会危及青未的。这样一想阮少弟就安心了不少,“自己怎么总是想着儿女私情,难道忘了初心。”想到这里,阮少弟不禁自责起来,因为他记起来自己手上的大部分兵马和王室的兵马都交由冯啸调出攻取殷墟,虽然商军已然是强弩之末,可是如今万事都还没有定数,一旦有变岂不是坏了大局。

然而想着想着他又开始想着之前张迁所说的话来。倘若冯啸真的抗拒自己的命令,那如此之人他是否还可以再信任,他一边低着头,一边想着,月将光在地上撒了一大片,冰冷冷的光柱在烟气中缭绕着,环境却更加凄清起来。

“冯啸是个老将军了。”阮少弟不禁叹了一口气,“可他毕竟不是我嫡系的将官。”他不禁摇了摇头,将殿上的窗子关上。

夜安静地像一头正要扑向猎物的野兽,昙花悄然地在黑暗中开放,然而转瞬就谢了。

此时机宜身边的侍臣忠贤踏着小碎步低着头飞快地向着机宜跑来。

“陛下!陛下!”忠贤此时候飞快地扑倒在机宜面前。

“什么事情大吵小闹的,是不要脑袋了么,还当寡人是天子乎?”机宜正被勒令夜读,然而因为没人监督,正打着盹,这一下子被这个狗奴才吵醒,心中不免有些气愤。

然而忠贤连忙五体投地,对着机宜拜道:“奴才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机宜虽然是个青年模样,但是心智却莫不像是孩童一般,见忠贤总是如此,一时之间也没有了趣味,于是不屑地说了一句:“有什么话快说!”

“陛下,机会来了。”忠贤一听机宜恩准了,连忙抬起头,故意小声地说道,“齐军和秦军现在在殷墟会合了。”

“去你的,这算什么消息,寡人还用你来说!”机宜一听顿时心中的烦闷一股脑儿就上来了,况且由于到了现在文章还没有读熟,明天肯定又会收到摄政侯的指责,不禁怒上心来,一脚踢向忠贤腹部,“本来一个就够我受得了,现在来了三个!”

忠贤顿时哀嚎一声,滚到了一边,然而他像一条狗一般呜呜地叫着,一边捂着腹一边连摸带爬地再次靠到天子跟前。

“陛下,这一个和尚有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忠贤故意摆出一副奸猾的嘴脸,可是他的模样实在不敢恭维,于是成了一副极为丑陋的模样。

“扯什么昏话!”机宜对这个虽然岁数可以当他父亲但是却一脸奴相的人丝毫没有顾忌,差点踢到他。

然而这次忠贤却把握了先机,一把将机宜伸出的脚抓住。

“陛下,只要我们控制了秦军和齐军,让他们和吴军斗起来,那么我们便可以坐收渔翁之利?”忠贤此时咧着笑脸一边抱着机宜的脚一边说道。

机宜一听,顿时也觉得不错,但是猛然回过神注意到忠贤依旧抱着自己的脚没放,顿时大怒,骂道:“放开,你这个狗奴才,想造反吗?!”

等到忠贤也注意到了自己久在宫闱竟然做出了这么不得体的举动后自己也觉得有些羞愧难当,像是一下子被火烫了一样,向后退去,然而他又觉得自己贡献了这个有用的信息像是有功一样,于是就像一只等到主人恩赐的小狗一般蜷缩在一旁又不肯退下。

“你怎么想?”机宜心中一想却没有头绪,于是用脚踢了踢忠贤说道。

忠贤一下子就跟吃了蜜一般兴奋地来到机宜跟前说道:“陛下,常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海之滨莫非王臣’,既然吴王如此张狂,齐王和木将军,哦现在是秦王了,岂不能制他?他们手上可是握着重兵。”说着他仿佛自己也成了一个威武将军一般好笑地捏了捏拳头。

“可是万一他们也来欺压寡人呢?”机宜一想到此,便不禁胆怯起来。

“陛下不用慌,可别忘了虽然冯啸现在听从了吴王的指示可是他毕竟是王城的人,陛下难道忘了?我们手上也是有兵的。”忠贤此时又诡异地笑了起来。

“笑话,我们这么一点兵力怎么跟三个诸侯斗?”机宜年纪轻轻然而天子威严十足。

“陛下息怒。”忠贤一手立马捂住腹部以为机宜又要踢他,后来发现没有,不由地有些尴尬,但是幸好他脸皮还是挺厚,连忙装作没事人一般继续说道,“这吴王占据中原,其他两王不免眼红,陛下由此便可以利用这点,令两王和吴王火拼,这样吴王就算不死至少也会惨白而回。”

机宜一听,连忙将桌案上的书简一推,笑道:“既然如此,我还要看着劳什子干什么!”

“然而陛下如今就是要写下清君侧之密诏,之前陛下已经封了木将军秦王之爵位了,现在就是连同封王诏和密诏一起传至秦王和齐王。”此时忠贤继续谋划着。

“那么寡人的队伍呢?!”机宜顿时问道。

“这就要看冯老将军了。”忠贤皱着眉头显得有些为难。

“那冯啸要是不听寡人的呢?!”机宜依旧着急着。

“那就很为难了。”忠贤低着头有些羞愧地说道。

“那你白费什么话,听你那馊主意,寡人之后就没有一个兵了,赶紧帮我把书简捡起来!”机宜一下子着急起来,伸手给了忠贤一个巴掌。

忠贤像是演戏一样,将脸撇得老远,仿佛是被马蹄踢了一蹄子一样,同时他又用手接连地揉动着,使得那一侧脸变得红通通的,整张脸像是一红一白的蜀地鸳鸯火锅一样。

“陛下先不要急。”忠贤说着,捂着脸将落在地上散落的竹简都收拾起来。

“陛下贵为天子,冯将军必然是听你的,只是手下的青河却是有些麻烦了,他是吴将。”忠贤又接着说道。

“万一冯啸不听呢。”机宜惶然地问道。

“我们只能冒险一试了。”此时忠贤却显出了一些沉着。

“要是失败了,我就向摄政侯请罪。总之都是你的馊主意!”机宜怒狠狠地瞪着忠贤说道。

“这是自然,奴才愿为陛下甘当犬马。”忠贤顿时扑倒在地不断拜倒,心中却万分有点后悔起来,头却在自然得意地机宜面前磕得直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