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旌旗凛冽,号角在天空之中吹响。然而殷墟城上却是一片肃穆。

微子已然面色憔悴,脸色苍白得如天空之中的云朵。

他手下的那帮文臣们却不断地在争执着。

“臣以为,既然身为商民,必然死守城池直到最后一人。”

“陛下乃天子,岂能和吾等一起赶赴前线?!”另一个将臣反驳道。

“陛下在场,民众们必然会奋勇向前。”

“对,吾大商王都之中民众乃有数十万之余。彼三王之军又奈何得了吾等?”一个穿着高级文官服饰的大臣此时应和着前者。

“哼,难道汝等是让手无寸铁的百姓来面对这些反贼吗?你这是何居心?!”一个将官顿时怒喝道。

“驱此番百姓作为前驱,吾等兵甲靠后其必然能够一举突破三王之军!”此时左侧一个将官又喝道。

“汝等良心何在?!竟牺牲百姓!”这时候一个文官站了出来骂道。

“呵,成大事者定当不拘小节!”又有人站出来说道。

此时朝廷俨然乱成了一片,将军文臣们就这样互相吵闹着,象笏也挥动起来,就差没有弄起刀兵,而商王微子此时用手扶着额头,心绪俨然沉浸在一片黑暗之中,而耳边响起的全然是一些喧闹嘈杂的声音。

“唉。”他不由自主地叹息着,然而现在出了他身边的侍卫,显然没有一个臣子理会他,所有人都将他当做了一个不存在的观众,所有的闹剧都是演给他看的,然而却又一点也不在乎他的感受,他身边的内侍扯着嗓子试图假借商天子的威严来维持这秩序,可显然这是不可能的。他区区是一个连卿都算不上的人物怎能让朝上的诸位公卿听从他。

当然微子也没有将希望寄予在他身上,更准确地说他俨然是没有了希望,至少从他的眼神和脸色当中可以看出,显然他的心已经归于死寂。

他低垂着头颅,顿时从王座上站了起来。

这一来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臣子们纷纷退回到了自己的队伍之中,低着头收回曾凶猛地用来指责别人的象笏,像极了一个个做错了事的孩子,然而微子身边的那个内侍却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仿佛等待着君王像天神一样惩罚他那些不听话的臣民,谁叫他们不顾及自己的喝令和提醒。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微子的眼神是空洞的,脸色如尸体般苍白,此时他没有理会身边那些轻声呼唤他的臣子和内侍,一步一步地走下了台阶。

“陛下。”内侍压低了声音,继续叫唤着已经慢慢地走离了王座的商天子。

然而他的身影却一点点地远了,内侍并没有跟上去,只是心中忐忑地望着天子的背影。

“陛下。”一个年龄已然可以作为三朝元老的文臣也低声地呼唤着,当微子面对着他走来,然而天子的黑色的眼眸显然失去了神色,瞳孔也已然放大了一些。老臣顿时觉得背后发凉,接连地向后退了一步,不由地为微子让开了一条道路。

“陛下。”此时左侧的一班武将也向微子鞠躬,然而微子却是一概不理。

他摇晃地走在了群臣们让开的那条道路上,一步步走过人群,直向宫外。

此时大殿的门是敞开的,光芒肆意地从外面像空气一般奔涌进来,悄无声息也丝毫没有动静。

微子就这样宛如一具行尸走肉一般接受着阳光的洗礼。

宫门之外,战鼓的号角顿时响起。

“呜——呜呜——”

拉长的号角声震动着整个宫殿,微子的面庞面对着这宛如丧钟般声音顿时扭曲了起来:

“悠悠苍天,你有眼无珠,何以配做着苍天!渺渺大地,你始乱终弃,何以配做着大地,吾成汤先祖,数百年大商基业,千年前毁于姬周,如今为何又负于诸侯,天上诸神,汝等有亏于我,有愧于孤天下之万民!”

“陛下!”只听这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在群臣中响起,然而就是这个声音,恰如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顿时如同一把巨剑穿透了微子已然破碎的心,他顿时哀嚎一声,如一颗陨石般砸落在了地上。

“陛下!”群臣和侍者纷纷上前,层层将他围住,而此时殿外的光芒依旧是那么得强烈。

“报!”这时候一个将官冲进了大殿对着群臣说道,“敌军分三队已经开始攻城!”

一听如此,诸多文官顿时乱了方寸,开始扑倒在微子身边呼号起来。

然而一帮武将却在几个将军的带领下站了出来。

“吾等既然身为大商之将,理应战至最后一人!”他们没有再多说,只是看了被围在人群中的人一眼,整顿了衣装,顿时冲出了大殿。

“呜——呜呜——”吹起的骑兵号角此时响彻天霄天空中。

白熊旗帜在西门飞扬着,木曦领着秦地的大旗身着铁甲狼裘列队着骑兵之前,千百战车就排列在军队的后侧,而蓝风带着风狼骑就凶横地在军队之间绕着。

与此同时,齐王唐无狩站在王车之上,老将义熙陪同着他,然而整个军列的骑兵就由秋桐带领着奔在前面,而与此同时的是处在中队实际掌握着整个军队的调配大权的秋无痕面色冰冷,正仔细地看着周围的动静,城墙上的风烟都飘荡在天空之中,然而此时东门的城墙上也纷纷站出了整齐的穿着着黑甲的士兵。乌黑的玄鸟八卦旗依旧在城墙之上飘动着。

秋无痕用眼神冰冷地凝视着它。

而反观南门,大将军冯啸此时正领着周天子的天子大旗威风凛凛地站在南门之前。

武威带着大量的骑兵和步甲列在阵队的前列,而青河驾着竖着吴越的白虎旗帜的战车列在步兵的后方,每辆战车的后方都有着五人左右的兵甲,他们头上包裹着布巾,身上穿着铁甲冷静地站在战场上。

号角被战士吹响着,战鼓被赤裸着上身的兵士们擂动着,云在天空之中飘动着,战士们缓缓地握紧了手中的拳头。

就在城墙之上,大商的将军们全副武装,一声黑色,而且盔上的黑翎在空中肃然地飘动着。他们在一个中年的大将军之下冷静的布置着三门的防备。

“敌军要做困兽之斗了。”冯啸冷冷地捏紧着手中的剑,缓缓地说道。

号角和战鼓暂时停歇了,这是为战斗的准备。

然而城墙之上却吹出了战斗的号角,城墙上的巨鼓在整个城楼上震动着,古老的城墙在似乎都传递着战争的呼喊,城垛上的将士们没有脸色是平静的,即使他们内心依然随着战鼓波动起来,生已然是没有希望了,面对三面铁桶般的围困,他们唯一希望的就是随着这古老的黑色城池一同埋葬。

一首战士的礼赞在天空之中响起,风呼啸着,战斗在光和旗的交集之中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