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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象和孙衡推辞了刘劲松晚上吃饭的邀请,不是因为不想跟刘劲松吃饭,相反,刘劲松是条好汉,孙衡最尊敬的上司,也是吴象尊重的人,能蹭吃蹭喝,还能把酒言欢,就算期间不停需要解释昨晚发生的一切,吴象还是十分乐意的,但是现在阮星澜和白夜还都在医院,太多的事情千头万绪,这顿只好记下了。刘劲松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更不会觉得吴象他们是看不起自己,自然没有多问就让他们走了。

海阳不算个很大的城市,9点半的夜路十分好开,路上的行人也不是很多,孙衡并没有将车开的很快,因为,这也算一种放松:“你说,昨天那个黑衣人手上拿着的,是正牌高级鬼差才有的勾魂索?能够直接从活人身上把魂扯出去?”

吴象还在担心大伯和狱海崇生有什么关系,便只是点点头:“嗯,没错,你当时没开眼,但是我看的真真的,绝对正品,不是淘宝货,狱海崇生比我们想象的大条啊,不仅能人异士齐聚,装备上也都是紫武、橙武,关键是,这么多正牌法器都是怎么弄出来的,我感觉,狱海崇生可能与地府的关系很深,那天真的来个黑白无常说自己是狱海崇生护法,我都真的不奇怪了。”

孙衡咬咬牙,抓紧方向盘:“管他们什么来路,毕竟不是好来路,害死我师父的,我绝不会放过,就算我现在的能力是蚍蜉撼树,我也要让它覆灭!”

突然车窗前窜过一条黑影,孙衡立刻将刹车踩到底,吴象眼疾手快,用手扶住挡风玻璃,才避免了头破血流的悲剧。“吱!”车带摩擦着地面,拖出一道长长车轮印记,停了下来。

吴象和孙衡都跑下车,四处张望着,哪有半条人影。

“老吴,你刚才也看到人影了吧,怎么回事,见鬼了?”孙衡挠着后脑勺,东张西望

“你没开眼,哪里见鬼去,不过,人的动作怎么这么快?”吴象也纳闷道。

“喵~”一声猫叫从旁边的草丛传出来,草丛里探出一只黑猫的脑袋,墨绿色的瞳孔闪烁着光芒,瞪着吴象两人呲牙咧嘴。

“原来是它呀”吴象指了指黑猫:“对不起啦,差点撞到你,瘦猴,你禽兽界的同类来了,你是不是该去打个招呼?”

“滚蛋,既然没事咱们快回去吧,不知道白夜醒了没有。”孙衡边说边上了车“你要想跟它叙旧,我就先走了。”

吴象摇了摇头,微微一笑:“你这胖子这两天怎么这么暴躁,玩笑都开不得了,走吧!”

两人上车坐好,发动机的轰鸣声中,车辆渐渐远去。尾灯光芒消失的地方,一个人影渐渐站起身来,而头上,却瞪着一个绿油油的猫眼,凝视着那辆远去的桑塔纳。

病房里,阮星澜静静地看着手里的《源氏物语》,陶棠在一边修着苹果,看到吴象两人走进来,陶棠只是玩弄着手里的水果刀,瞄了一眼阮星澜,又斜眼看着吴象,一反常态的没有说话。

孙衡静静走到陶棠身边,把路上买的零食递给她说:“你们俩常在医院,没什么好吃的,我买点零食给你们解解闷。”

陶棠淡淡说了一句:“谢谢孙哥。”

吴象打趣道:“胖子,你说给两个人买的,直直地递给桃子,你让阮大美女怎么好意思吃啊.”

阮星澜放下手里的书,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个微笑:“我一定是头母猪吧,昨天这里乱成这样天翻地覆的,我居然一直睡到今天上午十点。”

一直如圣女一般的阮星澜,突然把自己比喻成母猪这样的自嘲,吴象和孙衡都是一呆,吴象斜起嘴角一笑:“是啊,你一定是做了一个好梦,梦见自己可以除了吃就是睡,身材还不走样的生活,才认为自己是头母猪,可是你如果是头母猪,只怕天下便再没有忍心下手的屠夫了,所有人,就只能当回民了,我也就再也吃不到酱头肉了。”吴象对阮星澜从来不避讳直接的夸奖,他会温文尔雅,也会痞里痞气,甚至会像个登徒子,阮星澜很明显感觉得到吴象对他的意图,但是他却总是出人意料地说着这样那样的疯话。

阮星澜摇了摇头:“桃子不肯告诉我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说张小璐来杀我,结果被你们档下了,张小璐也意外死亡,看来你们也不打算告诉我了?包括她究竟为什么要冒险回来杀我。”

吴象摇了摇头:“有些事情,知道也没有意义,至于她为什么,人死了也没说,我们也猜不到,只能说她是个变态的疯女人,女人心海底针,何况是个疯女人。”吴象不想让阮星澜知道那个勉强算为他而死的男孩,不是怕阮星澜动心,只是不想她心里背上这个负担。

聪明如阮星澜当然知道吴象没说实话,但是她懂得进退,既然他不告诉自己,自然是为了自己好,再追问也没有意义,只是说了一句:“那先谢过你们的救命之恩了。”

吴象走到陶棠身边,拍了一下陶棠的小脑袋,手被短发扎了一下:“我的女霸王,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么沉默,不像你哦?”

“我说过,别打我的头,我杀了你,现在,立刻,马上!”陶棠瞪着吴象,手里的水果刀作势要捅。

吴象夸张地拉过孙衡:“人民警察保护我啊,如果保护不了,你就替我挡刀子,反正你皮糙肉厚,捅一下应该死不了,知道么,美国总统选保镖,一般都选胖子,因为关键时刻挡枪子面积大,还打不穿,保险系数高!”一边胡扯,一边拉着孙衡倒退出病房,在病房门口对里面说着:“先不打扰两位小主休息,奴才这就代两位主子去看望一下御前带刀护卫。”

白夜的病房在楼上,吴象两人没有选择坐电梯,而是走了楼梯,孙衡沉着脸问吴象:“你有没有觉得,桃子不太对劲。”

“当然不对劲,昨晚我让她跟你们走,摆明了说她是个累赘,而最后面对张小璐的时候,咱们出力的出力,斗蛊的斗蛊,她又是什么也没做,自然觉得自己没用,桃子看上去大大咧咧,其实自尊心很强,还很敏感。”

孙衡突然一把抓住吴象推到墙上,大吼着:“你既然知道她敏感脆弱,那就好好照顾她保护好她啊!一直在这跟阮星澜抛什么媚眼,你忘了,昨晚陶棠准备替你去死吗?她那么爱你,那么爱你!”

吴象低头,轻声说着:“你爱她,却不敢表白,把她退给我就算了事,这样懦夫的行为,是你孙衡干的?爱与不爱,没有道理可讲,陶棠一直是我妹妹,即便我勉强回应她,也只不过是假象欺骗,她哪里来的幸福,桃子的恩情,我一辈子都记着,但不是这样回报的,你想让她幸福,就好好去追求,去争取,跟兄弟发飙有用?”

孙衡一拳重重打在吴象身边的墙壁上,慢慢松开吴象,沉默地站着。吴象拍了拍孙衡的肩膀:“走吧,我们去见见白夜。”说完向楼上走去,后面传来孙衡敦实的脚步声,却是渐行渐远。

吴象摇了摇头,想起了萨特的名剧《禁闭》,一男两女三个人死后下了地狱,只是被关在一个房间里,三人都以为地狱没有什么,然而惩罚开始了,两个女人中的一个是同性恋,而男人爱上了同性恋,同性恋爱上了女人,女人爱上了男人,相互求而不得,无尽的轮回,这就是地狱。比起刀山火海,世人其实天天活在地狱里,他人即是地狱,谁在不经意间做了谁的地狱,谁又是自己的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