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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面落白的病房里,白夜穿着病号服在病床上盘腿打坐,一派仙风道骨,但蓝白相间的病号服让人感觉略显滑稽。

吴象吹了一个口哨,笑道:“新造型很适合你啊,帅的一比。”

白夜依旧一副冷峻模样,并没有理睬吴象的调侃:“你来了,我等你很久了,你把昨晚我昏迷后的事情给我好好讲一遍,楼下那个通灵人当时大概太过担心你,没把话说清楚。”

吴象见白夜神色凝重,也知道不能再开玩笑,保不齐他冲起来给自己一套,虽然他重伤在身,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白夜击倒自己也不过抬手之间,也不再贫嘴,仔细地将昨晚的一切重新描述。

“那个黑衣人,娃娃脸,笑模样?”白夜问着。

“对,没错,身高大概跟你差不多吧。”吴象回答着。

白夜继续问:“他的剑有什么特点吗?”

吴象仔细回忆着:“嗯,剑身细长,剑上有七个凹槽,刚搞构成北斗七星的图案。哦,对了,他说你学艺不精,脑子不灵光。”吴象观察着白夜的神态,从昨天黑衣人最后对白夜说的话,吴象就感觉到,他认识白夜。

白夜低头,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从那握紧的双拳上看,他很激动,白夜没有再说话,空气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吴象等着白夜平复情绪,约莫过了10分钟,白夜开口了:“他叫黑昼,是我的师兄。”

“师兄?”吴象饶是想到两人关系不浅,也没想到两个人是师兄弟:“一个用刀,一个用剑,你们师门真是博学……”

“嗯,我们都是师父收养的孤儿,一个起名黑昼,一个起名白夜,噬昼为黑,破夜为白,取阳中太阴,阴中真阳之意,师父教我们一个学刀,一个学剑,三年前,他突然失踪,只在房间留下‘狱海崇生’四个大字,我当时并不知道狱海崇生是什么意思,此后苦苦追寻,才知道这是一个宗教,我一直以为,他被狱海崇生所害,没想到,他竟然是加入了狱海崇生”,白夜叹气摇着头。

与白夜接触时间虽然不长,但他绝对是那种硬汉,而且高傲的桀骜不驯,此刻这种神情,却像是个无助的小孩,吴象知道,这个师兄恐怕在他心里地位不低。

吴象张了张嘴,没有开口,他知道,对于白夜这种男人,多说无益,他是那种能自己面对一切的孤狼,多余的话反而让他觉得讨厌。

白夜瞟了一眼吴象:“没想到,你没有我想象中那么讨厌,你走吧,我继续调息了。”

吴象打了个拜拜的首饰,识趣地慢慢走出房间,只听到白夜轻轻地呢喃着:“刀光皓明月,剑影疾流星。”

“黑昼白夜,皓月流星”,吴象砸吧着嘴,真是一对有意思的师兄弟。

“套马杆”羊腿店,海阳市最有名的羊腿店,所有的客人均坐在蒙古包内吃烤全羊或者烤羊腿,全部羊腿精选内蒙古呼伦贝尔上的羔羊,肥而不腻,烤至半熟上桌,再由客人自行烧烤,看着羊腿上的肥肉一点点融化成油水,滴落在滚烫的火炭上,发出滋滋的悦耳声,取一把快刀,割一块上好的羊腿肉,放入嘴中,配一口辛辣的烧酒送下,人生最痛快的事不过如此。

宽敞的蒙古包内,三个汉子在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一口秦瘸子的烧酒烫入喉咙,吴象喊了一声:“痛快,刘队,这次选的地方不错,还有,您也是懂行的,秦瘸子的烧酒,辛辣入喉,直烫脾胃,痛快。”

“老吴,你说话客气些,没大没小的”孙衡在旁边提醒着吴象,对这位他最尊敬的上司,孙衡永远是心存敬畏的。

相反活阎王倒是哈哈大笑:“瘦猴,跟了我这么久了,你还这么拘谨。”刘劲松端起桌上的陶碗,将足足近二两的烧酒饮下,痛快地喊了一声,然后正色道:“小吴,你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个地方,而没有选择原来说的二十四桥?”

吴象往嘴里塞了一口肥美的羊肉,边咀嚼边说着:“二十四桥,是宴请客人的地方,这地方,是宴请兄弟的地方,我们是兄弟。”

刘劲松哈哈大笑,说道:“没错,本来说,瘦猴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但我们这行什么样的人都要打交道,一开始没拿你当兄弟,自打上次你在我办公室跟我玩了那么一出,我就拿你当兄弟了,跟瘦猴一样。”刘劲松往嘴里也塞了一口羊肉,继续说道:“不过,你说对了一半,你上次在办公室跟我说不忘初心,的确,人爬的位置高了,责任也重大了,不只是为自己,为妻儿,为我身边的兄弟,为对得起我肩头的警徽,也就变得畏首畏尾,这里,是我刚当刑警的时候,兄弟们每每破案的地方,也是我的初心。”

刘劲松端起酒杯,又拍了孙衡的肩膀:“孙衡,你这次做的很棒,是个爷们,我力排众议把你留在警队,你也没给我丢人,这案子办的漂亮,来,干!”

三个人,三碗酒,一声撞击,酒花四溢,一饮而下,道不尽两三事。

吴象擦着嘴问道:“问句题外话,报告你们是怎么写的?”

刘劲松指了指孙衡:“报告是瘦猴写的,让他说吧。”

孙衡夹了一口青菜,说道:“张小路用未知病毒仇杀沈雅芙、袁雅雯、李援朝三人,又杀害凤城少女七人,在谋杀阮星澜的过程中,被警方发现,拘捕打斗中,自身携带的病毒发作,引发心肌梗塞死亡,有身上携带的毒虫以及楚文的证词为证。”

吴象咂了口酒:“果然没提狱海崇生的事啊,也是。”

刘劲松在一旁也正色道:“小吴,狱海崇生的事情,我也注意到了,但是宗教是敏感问题,目前为止,狱海崇生不杀人,不骗财,警方也很难插手,但是,我会盯紧楚文还有狱海崇生的人,这个玩意,到处透着邪性,还有,那天聘请张一鸣大律师来警局带走楚文的人,叫做吴琼,我调查了下,她是你的堂姐?”

吴象点了点头:“对,她是我大伯的女儿,至于楚文和她有什么关系,我也真的不知道,这也是条线索,我也会去追查。”

孙衡忽然说道:“老吴,这不像你啊,那么怕麻烦,居然主动招惹这么大的麻烦?不说狱海崇生,就是你那个老姐,你见了她都像耗子见了猫啊。”

吴象直视着孙衡:“我也不想,但是人总有逆鳞,他招惹到我兄弟了,还有我的家人,我就要弄明白,不管怎样。”

孙衡定定地看着吴象,自从那晚在医院以后,孙衡最近总是有点躲着吴象,他也知道自己当时很没有道理的歇斯底里,根本谈不上道理可言,但是陶棠确实是卡住他心里的一根刺,但他知道,是他自己懦弱无能,怪不得吴象,此刻吴象一句话,他也没有说话,举起酒碗,仰头干掉,也没再说什么。

吴象的电话铃声响起,他看了一眼手机,许久未见的三个字,吴建国,吴象恭敬第接起电话:“大伯,您好。”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稳健的男声:“小象,大伯先不跟你叙旧了,你妈妈昏迷了,你赶紧回趟丰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