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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阳市公安局,审讯室内,楚文依旧保持着那种淡然的微笑,对着孙衡陈述着重复了三遍的话:“我和张小璐是同学,我发现她可能和谋害阮星澜有关,就借口让她带我去她老家游玩,和她一起回了凤城,我在跟着她的时候,发现她总去凤凰葡萄酒厂,于是偷偷跟踪,发现了她想谋杀少女,于是我试着阻止她,结果被她下了蛊,然后逃走报警,之后被你们接到这里,就这样。”

审讯室的空气并不算好,也是密闭的,在室外39度的气温下,这里也好不到哪去,孙衡已经在这里陪了楚文好几个小时,颠来倒去就这么几句话,背后的警服衬衣早已被汗水湿透。

“咣当”,吴象一手推开审讯室的大门,一手捂着肚子,走进来瘫坐在孙衡旁边的椅子上“我就说了一句别带坏小桃子,至于的吗?这娘们,真是不能招惹。”

孙衡嘴角抽了抽:“老吴,拉完了?今天第几次了,你都快比白夜虚弱了,让你嘴欠。”孙衡看着吴象这吃瘪的状态,心里不自觉的暗爽。

吴象没搭理他,对着楚文问道:“楚文,狱海崇生到底是什么组织,哪些是你们的高层,跟我们聊聊吧,没准有兴趣我还想加入看看。”

楚文依旧一笑:“如你所知,劝人向善的宗教,具体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教义是惩恶扬善,我们也都是自发的相互劝诫,何来什么组织高层,你倒把我问迷糊了,何况,这和张小璐的杀人案有关系吗,我是来协助调查的,请您不要问这些无关的问题,耽误我的学业。”

孙衡急于为师父报仇:“我看你是死鸭子,嘴硬,你……”手机铃声打断了孙衡的话,孙衡看到刘劲松的电话,立刻接起来:“头,什么事?”

“瘦猴,你和小吴还在询问楚文吗?”

刘劲松用询问不是审问,询问和审问不同,说白了,楚文并不是犯罪嫌疑人,相反,举报张小璐有功,他们无权审问扣留楚文,只能将他作为证人例行询问,配合调查,但警队里一般用词不会这么严谨。孙衡立刻明白刘劲松身边有人,这是在暗示他,官方的回答到:“头,是的,对于张小璐杀人案还有很多疑点需要询问楚文。”

“嗯,抓紧时间,他已经在咱们这待了20多个小时,差不多时间了,你有什么问的抓紧吧。”刘劲松挂断了电话。

刘劲松的办公室里,对面沙发上坐着一个身着黑色西服的男人,金丝眼镜挂在白皙的面庞上,手腕上万国工程师的手表,显示此人经济条件不错,但非大富大贵,两只眼睛深邃地看着刘劲松。

“你听到了,张律师,楚文只是来配合调查,不是拘捕,也不是犯罪嫌疑人,不在程序里”刘劲松指了指桌上的委托书和介绍信,“您也没有接受委托的必要,我们很快就会让他回家。”

张律师看了看手表,温文尔雅地对刘劲松一笑:“刘队,既然这样,楚文是昨晚10点被您队里的李警官带走,现在已经是晚上9点,时间也差不多,您是警界精英,当然会依照程序和法律规定,我就借您一方宝地,等一等楚文吧,毕竟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刘劲松掏出一根中华香烟,递给张律师,张律师笑着摆手:“我不会吸烟,您自便。”

刘劲松自己点燃这支香烟,吸了一口,“当然,警队严格依法守法,你也放心,律师和警察都是司法工作者,我们也感谢您的善意提醒,不过您也知道,警队很多案件都是涉密,即便在侦查阶段的嫌疑人律师,也无权查阅案卷,虽然我很想留您下来喝喝茶,向您讨教法律问题,但是这毕竟不合规矩,有泄密的时,咱俩都不好说,对吧?”刘劲松吐着烟圈,不温不火地下着逐客令。

张律师并不生气,淡然一笑:“有刘队这样恪尽职守的好警察,咱们海阳市民的安全才能得以保障,我理解您的顾虑,那我先告辞,我的车就在警队门口,我在车里等着接楚文回去。”说着,张律师拿起公文包,礼貌性地向刘劲松示意,并再次看了眼手表:“啊,还有50十分钟,不知道够不够我在车上看一份合同,那么,下次有机会再打扰您了。”说完,转身离去。

“小李,送一下张律师。”刘劲松对着屋外喊道。

张律师走出门口,小李就立刻迎了上来,带着张律师向外走去。

不一会,小李就回到刘劲松的办公室,向刘劲松报道:“头,姓张的上了车,但是车没有开走。”

刘劲松端起茶杯,吹散上面的热气,饮了一口浓浓的铁观音,又轻轻放下茶杯,“嗯,知道了,这楚文一个穷学生,居然请得起海阳市最贵的刑辩律师,还真是想不到,小李啊,你去把楚文再好好查查。”

“头,查了啊,他父母都是海阳市下辖临海县里的渔民,现在开发临海经济,还有出海打渔等旅游项目,虽然算是衣食无忧,但也算不上家境殷实,张律师的收费,他们应该负担不起。”小李挠了挠头。

“废话,这些资料我们看过吗”刘劲松有点不高兴,这尊活阎王发怒,不是一般人承受的起的,他的气来自恨铁不成钢,自己手下的兵,怎么会说这么无脑的话,还要多锻炼啊,要是自己刚才对他说询问,不知道他会回答出什么来,头疼,“我要的是他的社会关系,这钱肯定不是他父母出的,所以,给我好好查查,去!”

“是,是”小李倒退着出了刘劲松的办公室,埋头调查楚文档案去了。

审讯室里,楚文依旧是那副态度,吴象也知道问不出什么,只是轻声说道:“你发现张小璐可能是谋杀阮星澜未遂的凶手,那么一定有原因,你也一定知情,否则不会怀疑她,至少,看在我们也救了你一命,回答我这个问题。”

楚文愣了愣,没想到吴象不在狱海崇生的事上和他纠缠,叹了口气:“王哲,去年车祸死掉的同学,在一个大雨的晚上,死在学校外小熊西饼屋门口,被一辆因雨水打滑刹车不及的货车撞死,小熊西饼屋的饼干,是阮星澜的最爱,那天,是阮星澜的生日,阮星澜其实并不知道这一切,她可能对王哲这个人都没什么印象,而张小璐,一直喜欢王哲。”

“因为他给阮星澜买东西被车撞死,就迁怒认为是阮星澜害死了他,是女人的逻辑无法让人理解,还是人的私欲和情绪总需要一个宣泄口?可见,未经法律审判的私刑,永远谈不上公平或者正义,无非是张小璐为了爱人之死的伤心情绪的发泄口,她会这样,其实所有人都可能这样。私刑的报复,不过是从一个悲剧再衍生出新的悲剧”吴象幽幽地说道,他没有提及狱海崇生,但是聪明如楚文,也定能明白,他说的是张小璐,其实指的是狱海崇生的教义,根本谈不上正义。

吴象拍了拍孙衡:“我突然发现法律是那么重要,而你的工作也是这么神圣而伟大,辛苦了,孙警官。”

孙衡被吴象说的一愣,挠了挠头:“你想参加警队?我倒是可以引荐,不过你这随时好像过了考试年龄……”

“呸!我才不会自己给自己上个紧箍咒”,吴象骂道,“让小楚回去吧,你这时间也差不多到了。”

孙衡也明白,刚才刘劲松来电的意思,也知道这么耗着没有用,叹了口气,带着楚文走出警队。孙衡三人刚刚走出警队大门,门口一辆奔驰s300的大门迅速打开,而出来的人,身着白色的花式衬衣,包裹着高耸的胸口袖口卷起到小臂处,紧身的黑色西裤,双腿修长臀部挺俏,双手插兜,身材曼妙地站在黑色的车旁双手插兜,美艳的不可方物,却又让人难以接近,暗紫色的唇膏点缀出那一抹冷艳,天生带着一股上位者的气场。

吴象看到此人,如同霜打的茄子蔫吧了下来,低头哈脑地喊了一声:“姐……”孙衡一见是这位冷艳的美女,又是吴象的克星,也就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吴象不敢招惹的人,自己充什么大尾巴狼,潘莲生就是极好的例子。

吴琼轻轻地挑了挑下巴,对着吴象说:“呦,出息了,我说怎么不回去,当警察了?”吴象不可能当警察,吴琼当然是故意损他。

“没有,姐您是来找我的?”吴象像个三孙子一样不敢多嘴。一旁的楚文只是默默地走到吴琼身边,恭敬地拉着车门,在车上搭起手蓬,等着吴琼上车。

“不是,我是来接他的”,吴琼指了指楚文,“还有,前天我给爱姨打电话了,她说总觉得你有危险,却又不敢打扰你,我告诉她我刚见过你,你活蹦乱跳的。你要还是个人,回丰林去,别老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让爱姨瞎担心,下次我再在丰林以外的地方碰见你,就让人把你绑回丰林去。”说完也不理吴象,转身上车,楚文随后也上了车。

看着奔驰扬长而去,吴象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吴琼到底跟楚文什么关系?原先以为楚文是吴琼的男宠,但是她会来警察局接一个男宠?还有,楚文是狱海崇生的人,难道吴琼也和狱海崇生有关?那大伯呢?妈妈呢?吴象越想越后怕,如此一个组织运作,必然需要大量资金,难道背后的资金支持者,就是青莲实业?是该回趟丰林了……

吴象揉了揉发疼的脑壳,掏出两颗金桥,分给孙衡一颗,自己点上一颗,看了看天上的星空,被自己吐出的烟圈遮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