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燥热的天仿佛给人都长了几分火气,孙衡的眼里眼看着就冒出了愤怒的火花,吴象可以肯定,如果他再不解释的话,这死胖子肯定会扑上来把自己压死。

“胖子,你觉得,除了鬼能杀人于无形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东西?”吴象并没有直接给出解释,他朝着孙衡扔过去一支金桥,笑着开口问道。

“这个……”孙衡接住金桥,张了张嘴,考虑了一下,终究还是发现自己又没有跟上吴象的思路,恼火的说道:“老吴你就不能不卖关子?”

吴象顿时收起了笑容,脸上的表情要多严肃有多严肃。

“苗疆蛊虫!”

“老吴你在说小说?”孙衡一愣,看着吴象的眼睛问道,然而他却没有发现吴象有任何的开玩笑的成分,他的表情也慢慢变得吃惊:“真有这东西?”

在吴象沉重的点头之下,孙衡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孙衡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点上刚刚接过的金桥,深深的吸了一口。蛊虫这个东西虽然孙衡一直没有见识过,但是作为一个连鬼的打过很多次交道的化怨人来说,这并不是很难接受的东西。他在思考着吴象的这个提示究竟代表着什么,又能够给他们带来多少线索。

“所以,你是觉得,沈雅芙的死是因为蛊虫,而并非是摄魂术。这样子,沈雅芙死后少去的那一截舌头也能够解释了。”孙衡顿了一顿,然后提出了他的疑问:“难道蛊虫也能像摄魂术那样,完全控制一个人?”

“有过之而无不及。”吴象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咬出来的。吴象的脑海里再次闪现出时常一身红衣的女子,妩媚、妖娆,不了解她的人趋之若鹜,而了解她的人,则是避如蛇蝎,就连自己,都是能避则避。在他多年的猎艳生涯之中,结识过太多的女人,然而唯独这个女人,是自己没胆子碰的。

孙衡看着表情奇怪的吴象,一边腹诽吴象是不是真的经历过什么,一边思考着还有什么漏洞。

“如果是蛊虫的话,那么,沈雅芙的死和袁雅雯的死,也就不难解释。沈雅芙被蛊虫控制,然后被蛊虫杀死,拔掉舌头之后再被蛊虫吃掉舌根;而袁雅雯则是被蛊虫控制之后自杀。”孙衡看着吴象说道,“但是,下蛊的人为什么选择的是她们?为什么两个人的死法会不一样?目的何在?”孙衡吸了最后一口烟,把烟蒂摁进烟灰缸,问道。虽然有了一个看起来比较正确的思路,可是,依然还是没有得到解决,谜团依旧。

“根据拔舌案和沈雅芙的死来看,要么,依旧是狱海崇生宣扬他们的教义,让有罪的人受到该有的惩罚,又或者是有人趁着拔舌案的影响就此作案,让人误以为是拔舌案的后续,影响我们的判断。”吴象顿了顿,继续说道:“如果是后者,那么,为什么袁雅雯死后并没有拔掉舌头?可是,如果是狱海崇生宣扬教义,那么为什么袁雅雯会死于自杀而不是拔舌,反而是沈雅芙?”

孙衡一拍大腿,站了起来,一身的肥肉颤了几颤,叫道:“你是说,下蛊的人认为,沈雅芙应该受拔舌之刑而死,而袁雅雯则不是?所以,他们的死法会不一样。”

吴象一字一顿的说道:“我相信,下蛊的人和王浩一样与狱海崇生有关联,但是,下蛊的人知道的是沈雅芙的罪业,却并不清楚袁雅雯对王浩的所作所为,但是,下蛊人肯定知道,袁雅雯还有别的罪业。”

吴象指了指茶几上的老照片,道:“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沈雅芙过去应该与这个女人有关。所以,你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查清楚这个女人是谁,与沈雅芙是否有什么关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女人就是沈雅芙的罪业所在。”

孙衡拿起照片仔细看了看,摇头说道:“几十年前的照片,要想通过警察局来找人,也不是什么容易事。”

吴象的手搭在茶几上,两根指头不轻不重的敲击着,说道:“警察局不知道,有人也许会知道,不是吗?”

孙衡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名字——李援朝。

随后,他又立刻否决了这个想法。李援朝确实非常有可能知道一些什么,可是,按照之前的观察,李援朝就算知道一些什么,估计也不会说。那么,还有谁呢?孙衡的脑袋里又闪过了另一个名字。

“胖子,是时候拜访一下第一师范的新校长了。”吴象抬起双脚搭在茶几上,笑眯眯的说道。

孙衡偏过头去与吴象对视了一眼,大有一种知己的感觉,然而收到的却是吴象的一记眼刀。

“话说,那时候说我还有点用处是几个意思?”孙衡突然想起来了这一茬,眯着双眼,在吴象看来是十足的危险。

“哈哈,口误……口误……”

最终结果是,孙衡从吴象家里顺走了两包金桥而告终。

孙衡又开着新桑塔纳挤上了去往第一师范的路上,然而这一次吴象却没有同行。按照吴象的说法,要是孙衡连胡延平都搞不定,那他也就可以趁早脱了身上这身衣服。孙衡一边愤愤的骂着吴象小瞧人以及不够义气,同时心里也在盘算着这次到了第一师范要不要约小桃子一起吃顿饭呢?一想到这次是头一次单独约小桃子,孙衡的胖脸上又泛起了一丝不正常的红晕。

吴象确实懒得跑,想趁机偷个懒,当然,他也有别的事情要做。他掏出手机,翻找了一个许久都未曾联系的号码,看着“潘莲生”三个字,却一直在犹豫拨还是不拨。

“娘希匹的,隔这么远老子还怕你不成?”吴象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鼓足了勇气按下了拨号键。天知道他是犹豫了多久才敢摁下这个拨号键,要是孙衡看到的话,就知道为什么吴象会不在他面前打这个电话。

然而,吴象的担心终究还是落空了,电话关机。他依旧不死心,连续拨了几次之后,终于放弃。

之前孙衡突然问起自己的身体,吴象才突然意识过来,很有可能自己是中蛊了,否则不可能检查不出来一点问题。所以,那会他才会突然对孙衡蹦出来那么一句话,正是孙衡的提醒,让他联想到了蛊虫,想到了前几天被自己踩死的那只漂亮异常的飞蛾。

“要去一趟凤城吗?”

想到这么热的天要出这么远的门,更想起要面对潘莲生那个女人,吴象的心里又开始发怵,毕竟,自己可没少被那女人折磨。想到这里,吴象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决定暂缓几天再说。毕竟,作为走阴人,他是知道自己还不到生命的终点,所以,暂时他也不会有什么大事,顶多就是自己多受点罪。

“先睡一觉再说!”

孙衡一个人去了第一师范,小桃子在学校上课,吴象如今又一个人了,连续的忙碌之后,突然而来的轻松也让他倍感疲倦,犯了困的他就躺在沙发上睡了起来。

当吴象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竟然进了地狱。

“怎么又走阴了?”

他自己也莫名奇妙。可是,这一次他一路上竟然没有看到什么鬼。他记得金九对他说过的,不要轻易走阴,所以想要停下来,想要回去。可是,他却不知道为什么,看不到回去的路。他每一次转身,每一次回头,都发现只有一条路,而沿着这条路走下去,却越来越深入地狱,他只得一步步向前。他走入了酆都,走过了鬼界堡,走过了奈何桥,最后他终于看到了地狱的尽头。

那是一座巨大的城池,城门之上,枉死城三个漆黑的大字透着森森寒气。枉死城的城门大开,然而,却没有一个怨灵跑出来,但是,隔着很远,吴象就能够听见城内那些怨毒的诅咒、叫骂。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去,犹豫了半晌,只得踏进枉死城中。

刚刚走进枉死城,他就看到很多鬼魂,一个个都是怨气缠身,状若疯狂,有大声嘶吼着报仇的,有无故哭泣的,唯独没有他所知晓的超度之人,以至于如今枉死城内怨气滔天。他想说些什么,想做些什么,然而却发现自己无能为力。就在这时,一个个怨鬼似乎发现了他,朝着他扑来,一个个都抓着他,撕咬他,想要把他撕裂,想要把他生吞活剥。从未体会过的痛苦一阵阵的袭来,他只觉得自己被那些怨鬼撕成了一片又一片,又像是很多虫子在撕咬着他的身体,无尽的痛苦将他彻底的淹没……

“啊……”吴象难以自制的大声叫喊起来,猛地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仍旧躺在沙发至上,浑身湿透,一双手紧紧握成拳,手臂上青筋直跳。

这是一个梦。然而梦中的场景太过真实,以至于现在回想起来都能够感受到自己被撕成碎片的感觉,甚至现在都还觉得浑身疼痛。他吃力的爬了起来,走进了卫生间。镜子里,吴象一脸的汗水,脸色苍白,而那一双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以至于他自己看起来都有些病态。他洗了一把脸,再一次照了照镜子,发现自己的额头带着一种不正常的黑色。这时,镜子里面出现了一只蓝色的飞蛾,扑闪着一双巨大的翅膀,在他的身后轻轻飞舞着。

“看来,被盯上的不止小桃子呢?”

他抓起一根毛巾,迅速转身,一下将飞蛾打落在地,一只脚迅速踩了过去,清脆的一声响,那只美丽的飞蛾被碾压的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