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凉有时候很烦很烦刘苏合,因为他总是猝不及防地高举起名叫“温暖”的杀伤力很强大的武器,把她坚硬冰冷的心房壁垒凿的烂碎。
尤其含笑着低眉看人时的温柔,轻描淡写下深沉的承诺和爱护,都让她对他看似温柔实则凶猛的攻城略地毫无还手之力。
终南山。
温凉生父生母就是在这儿出事离世的。
不是没想过去这儿,只是经历了这么多,连她自己都要忘了自己还能干什么了。
可是刘苏合却总是不厌其烦地用身体力行来告诉她:“你还有很多事儿要做,温凉,你不能放弃。”
不能放弃。
他都没有放弃自己,她怎么能放弃呢?
刘苏合心里一慌,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或许他不应该随随便便地揭开已经尘封了多年的伤疤。
大意了。
“要不去华山也行,华山论剑一番,那……”
“就去终南山吧,”她突然打断了他故作轻松地转移话题,“我想去看看,他们离开的地方。”
刘苏合的眉眼慢慢变得温和,他松了口气。
“好,我带你去。”
“冷不冷?那儿有条空调毯,盖上,要是困了就别在这儿陪我了,回去躺下睡,要是坐着睡了更容易累,还容易着凉。”
他啰啰嗦嗦了一大通,轻轻瞟了一眼温凉只见她正一脸笑意地看着他。
“怎么了?是不是觉得我太啰嗦了像个老妈子似的,别烦,我以后改。”
温凉撑开毯子盖上:“别改,我一点儿都不烦。”
“真的不烦?陆离说我迟早有天会把你给烦跑了。”
“他胡说,要烦早跑了。”
还等得到今天?
温凉觉得脸疼,因为她记的也是刚来内蒙的时候,她斩钉截铁地认为自己迟早有天会被刘苏合给烦死。
“那,你觉得,我是不是太任性了……任性到擅作主张就把你从别人身边偷走了……”
没有听到回答,他转头看了一眼。
温凉到底还是没熬过困意,大半张脸埋进空调毯里睡了过去。
刘苏合慢慢的调平座椅,放缓车速往前开。
安安静静地开着车。
这时有短暂的短信提示音响起来,手机正好在手边,刘苏合就边开车边点开了收信箱。
只扫了一眼,脸色就有些严肃起来,他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温凉,那个人还在安静的睡觉。
是谢铭发来的短信——
“我回S市了,她不想见我我也不会再逼她了,她身体不好,就别带她再找别的地方躲我了。麻烦你照顾好她。”
刘苏合点了删除,随手就把手机扔向后面。
他心里很烦,情绪都敏感的波动起来。
他厌恶极了谢铭这种类似于忍辱负重的语气,就好像自己拆散了一对深情情人。
刘苏合觉得好笑,谢铭哪里来的脸面请求自己照顾好温凉?
但谢铭的风格刘苏合也是了解几分,说不会再来就是真的下定决心了,只不过他们的计划并不会改变,他们不会单纯为了他而东躲西藏,他也想让温凉见到这个更大的世界。
晚上四点多的时候陆离来换班,见到温凉睡这儿立马眉头皱的难看。
“她不懂事儿你也不懂?”
陆离压低了嗓子,瞪着刘苏合在路边停车。
刘苏合也无奈:“她睡熟了我也不忍心叫。”
“没出息。”
刘苏合也觉得自己没什么出息了,一辈子的出息就全抱在能让温凉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活着上了。
他伸出双臂轻手轻脚地打横去抱温凉:“慢点儿开,别赶。”
陆离摆摆手,他也是个医生,怎么照顾病人要比刘苏合懂得多。
温凉比之前抱起来感觉又沉了些,只是肩胛和锁骨仍旧有些突兀。
后半夜到底还是有了那么几分冷意,温凉窝在刘苏合怀口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怎么了?”
“醒一醒也好,晚上的药你还没吃。”
温凉低低应了声:“太苦了。”
“陆离可在前边听着呢。”
“我又没说不吃。”
他抱温凉去沙发上坐一会,半蹲着给她脚心上贴上暖贴。
“你癔症一会儿,我去给你倒水拿药,顺便把热水袋重新热了放被子里去。”
温凉乖巧的点头,垂眸时望进一双水般温柔的浅褐色眼瞳,受了蛊惑一般,她垂下手轻轻抚了下刘苏合的发。
就像……摸一条大狗。
刘苏合怔了下,反应过来时笑着握住温凉的手,慢慢站起来,俯身亲了亲她的脸颊:“怎么,还学会撩人了?”
温凉的脸可见的泛了红,有一点别扭的偏了偏脸:“顶多……叫撩狗。”
“我咬你啊!”
刘苏合呲牙咧嘴的逗温凉笑。
“你快去拿药啊,”温凉浅浅皱眉,完全抓住了刘苏合的软肋:“我好困好冷,想赶紧睡觉。”
刘苏合立马任劳任怨的去翻找东西,活干的很利索。
把药递到她嘴边,看着她一口气把小半把花花绿绿的药丸全部吞下,忍不住皱皱眉。
“分三次来不是说过吗?”
“太苦了,苦一次就够了。”
刘苏合什么都说不出来,转身给她切了一瓣橙子:“记住,这是橙子。”
温凉拥着抱枕仰脸看他:“橘子。”
刘苏合一愣,随后无奈地抱起她:“你说橘子就橘子吧。”
“真怕被你给惯傻。”
“傻了正好,那就没人跟我抢了。”
温凉倏地沉默了,她真怕自己一傻,那个不清醒的人转头就带着她回去找谢铭了。
看着她习惯性的突然沉默,刘苏合也没再搭话,轻轻把人放在床上拉上了帘子。
他刚要去关灯,她就拽了拽他。
他不解地转头,见人努力把身子往里挤了挤,然后拍了拍身边的空位置。
刘苏合的喉咙瞬时收紧,他努力放轻松,俯下身看着她:“怎么了?”
暗中她红着脸,说不出邀请一类的话,半天才酝酿出一句:“我怕我掉下去。”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侧身躺了上去,把人捞进怀里,凑在她耳边轻轻吐出一句:“除了你自己,别的不用想太多,我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