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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脑子里乱麻麻的,一时什么都理不出来。

他告诉自己要冷静,要有耐心,宁可事无巨细,也不能再错过哪怕那么一点。

“谢先生?”

或许是一直得不到他这边的回复,刘明有些疑惑。

“帮他偷药的那个人已经被我监视起来了,我没有打草惊蛇,一切都等您的安排。”

语气中的谄媚成分不加掩饰,甚至有些洋洋得意的求表扬。

谢铭的心猛的一颤,手指都有些抖。

“把那个人的资料全部给我发过来,别的一切多余的事儿都不要再做了!”

刘明连连答应,虽然不明觉厉谢铭的安排,但是仍旧喜滋滋的,觉得自己又卖了谢铭一个人情。

谢铭拿到资料的第一时间就发给了助理,要求他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撬开他的嘴巴,问清楚他到底把东西邮寄到了什么地方。

等待的漫长时间里谢铭完全无法冷静。

陆离之前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说消失就消失,交通要塞完全无迹可寻,只怕是坐了黑车离开S市。

他调查过陆离,没什么背景,好像是个孤儿,朋友也极少,只有刘苏合一个,现在想想,他只怕是无处可走去投奔刘苏合了。

他绝对知道刘苏合的位置,现在也很有可能跟他们在一起。

他觉得屁股上好像扎了刺,一坐下就浑身难受,只能不停地在房间里踱来踱去。

两个小时之后,助理打来了电话,告诉他那人只记得东西邮往了首都,具体地址真的已经记不太清楚了,但是物流公司绝对有备案。

谢铭立马给物流局长打了电话。

于是顿时整个物流局都忙碌了起来,都在翻找曾经有可能的快递记录。

不管是寄件人还是收件人那人都提供的十分模糊,填寄件人资料的时候他随便填了个名字和电话,因为根本没想这东西还要退还回来给他,他收钱冒着风险偷了东西就已经仁至义尽,至于陆离拿不拿得到,那就再跟他无关,这人又是个上了年纪的,收件人的信息也早早被他忘的一干二净,就连准确日子都没办法提供。

物流局花了整整三十六个小时配合着单号还要边调取监控录像,终于查到了收件人的地址,仍旧没有详细的,只是邮寄到了首都物流管理所。

他们给首都物流管理处打完电话后却被告知这个邮件在到达首都后被收件人电话通知更改了地址。

于是只是再次展开了新一轮的等待。

这期间谢铭一分钟都没有合眼。

他身体衰败的速度肉眼可见的快,衣袋里甚至要备速效药的程度。

谢铭一刻都没有闲过,他花了大价钱请了国内顶级的设计团队和装修公司,把谢宅完全按照当初温凉所说的模样修整的焕然一新。

他还请了M国最尖端的医生,甚至赞助医院换了当前最先进的治疗设备。

他想,等温凉回来一定要给她一个惊喜,也不能耽误了病情,他无时无刻不在想,温凉是不是还缺一点什么。

又过了三个钟头,最后的地址才发到了谢铭的手机上。

那地址的名字很复杂,只是单纯的读起来都有一种浓郁的边塞味儿。

他拿手机定了一下位,看着深处草原腹地的红色标记,心里好像有根弦颤了颤。

记得他曾经跟温凉约定,这个夏天他要带她去草原上避暑。

她去了,只是陪她的人不是他。

之前的所有追踪在到达海拉尔就就停滞住了,活生生的两个人,竟好像人间蒸发了似的不见了。

其实他也清楚,人再活生生的,也抵不过这个世界的大。

何况又是那样广袤的地界。

人烟稀少,交通和通讯又都不便利,想要找两个人犹如大海捞针。

况且他们要是铁了心想躲,以刘苏合的狡诈,也不会让他轻易找到。

谢铭现在遭了报应。

他连思念都不敢用力过猛,因为心会疼,是那种能窒息能休克的生理病痛。

离婚协议发来的时候谢铭才后知后觉到温凉不爱他跟温凉离开这个世界对他的伤害是同等的,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想哪怕温凉带着对他的爱意离世他都能比现在好受一点儿。

如果能找到温凉,她还能回来继续陪在他身边,他怎么都愿意,大不了不就是不当“谢铭”了,“谢铭”是个恶人,他不当就是了。

谢铭冷静不住了,立即给助理打了电话:“给我马上订去满洲里的机票。”

虽然无法确定陆离是不是真的跟他们在一起,但是他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最后订的是当天下午的最早一班的飞机,商务舱被一队公干的官员考察团给包下了,根本无从调和,谢铭不想再等第二天,毫不犹豫地就选择了经济舱,腿都伸不开。

谢铭怕自己实在熬不住,昏昏沉沉的也睡了会儿。

到满洲里国际机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才下过雨,地面还是湿漉漉的。

而且比S市冷了太多,没有任何准备的谢铭一下飞机浑身的寒毛就都立了起来。

好在分公司的经理亲自等候在机场接的机。

谢铭也是本着能节省些时间的心思没有逞强。

就怕还没来得及找到人他就先倒下了。

要是放在半年前,哪怕连着三天三夜的不合眼他都眉头不带拧一下的。

这儿虽然也有分公司,但全国范围内谢氏的分公司数不胜数,他不可能每一个都走一趟。

但现在,隔着车窗看着一望无际的广袤草原和城市中懒散分布的点点灯光,他突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

混沌了太久的头脑被这干净的空气净化的清清楚楚。

从前谢铭刻意不去深思自己一切行为背后的想法,现在却突然明白,他对温凉从始至终都是愧疚的。

他对温凉,从一开始都是亏欠着的。

对温凉好,娶温凉,是因为喜欢没错,可也有不少是因为曾经因为对她造成的伤害而感到自责。

还有他随口一句“喜欢”就能被温凉极其珍重地放在心里的一点不正常的虚荣满足感。

甚至会觉得自己被这样一个干净的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年轻气息的少女一往情深的爱上他而觉得自己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