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入禁地
我站起身,瞅了眼跪在地上的乡亲,他们很愚昧,即使他们想杀了我,但我永远忘不了儿时他们掏心掏肺的好,所以我坚决离去了,含着泪。
入后山的林径小道下,我拨开路上的荆棘,咬咬牙踏了进去。
一路上静得有些诡异,尤其是越往上走,雾更浓,目光所能及处,不过数米。
突然鼻间嗅到股檀香味,走近一看,是座孤坟,映着紫色的磷火才勉强辩认出碑上刻秀秀二字。
爷爷盗了秀秀的坟,埋这了。
为啥啊?
跟着爷爷耳濡目染了十几年,多少也懂些风水常识,绕着坟堆转了一圈,观望下四周的地势,但算出的一卦,却令我倒吸口冷气。
这依山傍水,若我没猜错的话,坟葬在泉眼上,而泉水往往是地势的龙头,难道爷爷要断了村子的风水?
吱吱的叫声打断了我的沉思,凝神一看,一群猫般大小的老鼠围着坟堆,前爪并拢,呈鞠躬状拜了三拜。
我缩了缩身子,因为这是爷爷常说的“鼠伏腰,见死人”,莫非附近有鬼?但它们为何把我圈在里面?
或许鬼在我身上!
我猛得一顿足,那动静吓了老鼠一大跳,昂起头,绿油油的眼睛死瞪着我,奔到我面前,圈着我又鞠了一躬。
这下我背上泛起阵鸡皮疙瘩,咬紧唇,捡起根树枝就往它们身上扇,劈在空中发出呼呼的破风声。
这老鼠机灵的很,咧开嘴对我龇了下牙,感觉在笑,然后齐遛近草丛中,不见了踪影。
我愣了会,脱掉衣服,将全身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发现没有问题,才长松一口气。
不对!还有看不见的地方呢?比如背!
这样一想,我从行囊中掏出面镜子,照了下,只见肩头有两道鲜红的脚印,看上去刚踏上去不久。
我被吓了摊坐在地下,翻出一小瓶子,挤出两滴鸡冠血,点在脚印上。
随着滋滋声的响起,肉感觉被火炙烧一样,火辣辣的疼。
说实话,看到这脚印,我心底还有丝庆幸,因为这排除了个令我惊恐的推测。
脚印变浅了许多,我一咬牙,直接将整个瓶子倾倒了上去。
啊!好疼啊!我忍不住呻吟出了声,心头默默祈祷,来个神仙救救俺吧。
右臂上泛起股清凉,涌遍全身,一下子就抵消了肩头的巨痛,就像给火中的人淋了盆凉水,只有一个,爽。
我伸了个懒腰,拾起根粗树林,拄在草地上,一脚脚朝山顶爬去,可能是山峰过于陡峭的缘故,攀得很吃力,每过几十米都得停在来休息会儿。
就在我感觉腿快断了,累倚在枯树上的时候,终于望见了山顶,那遍布着浓雾的空地上,建有座古怪的山庙。
我有种预感,爷爷就在里面,村里的怪事也会有解释。
强抑内心的激动,我扔掉树枝,奔向那紧闭的庙门,但诡异的是,别的神庙都祭拜土地神,财神之类,然而这门上刻着个鲜红的骷髅头。
正准备推开门,耳边突得响起萱姬急促的劝阻声,别进!别进!时机未到,有危险。
她的声音透着虚弱,我本该听她的,可是那时的我只觉得一腔热血涌上头,伸手推开了门。
庙内明亮了许多,点着几盏煤油灯,映出红色的光晕,轻轻一嗅,一股浓郁铁锈般的腥味,这味道我以前闻过,那是爷爷特制的灯笼,也就是说这灯里燃着的是人油。
捂住鼻子,抬头一望,庙中建有座双面佛,一面狰狞的鬼脸,一面是慈爱的笑颜。
下方排着供品,有刚剁的猪头,那伤口处还是鲜红的,还有新鲜的瓜果,香蕉、苹果之类,可见近几天肯定有人来过。
若我没猜错的话,那人肯定是爷爷,可是他在哪啊?
突然,庙门咔嚓一声自己合上了,吓得我冒出了一身冷汗。
这时我才冷静下来,忙追问萱姬,萱姬,时候未到,什么意思啊?
萱姬轻哼一声,解释进来了,就没后悔的机会了,没什么为什么,夫君你要学会自已去发现。
一声夫君撩得我心头痒痒的,嗳味称亲亲的老婆,说说呗!
半天不见萱姬回应,只隐约听到声无言的叹息。
我夺过苹果,一口咬在嘴里,边咀嚼边忿忿念,哼!你不说,人家还不想知道哩!什么等我去发现,借口!都是借口!
吃完苹果,把核朝双面佛头顶一扔,只听到咔嚓一声,整个庙开始震动起来。
麻叶,不会出事了吧?俺咋做出这种毛毛噪噪的事啊?
这样一想,我扬手就给了自己一耳光,提腿准备逃出去。
就在我迈出庙门的刹那,庙停稳了,双面佛像嘎吱一下从中裂开,露出道幽深的隧道,透射出绿光。
管他滴!就瞅一眼。
顿住脚,转过身,蹑手蹑脚地迈了进去。
走过小道,弓下腰穿过狗洞般大小的窄门,映入眼前的是广阔的空间,给我种桃花源似的“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
尤其是正中摆着个拳头大小的夜明珠,炫花了我的眼,我还从没见过如此珍贵的东西哩,爷爷那个小气鬼,宁肯领着俺吃糠咽菜,也不愿卖了这幺么子,给俺吃点好滴。
视线移向下方,是两具红棺,在俺村红色的棺材是压邪用的。
好奇心诱使着我推开了那具大些的棺材,这草鞋,黄布袍竟给我种熟悉的感觉。
我心底有种不妙的预感,因为这穿戴我昨天还见过,那是我最亲的人。
咬咬牙,一把将棺材板推上头,一位白脸老人正躺在其中,正是我爷爷。
我扑在他身上,探了探鼻息,已然没了呼吸,我感觉世界崩塌了,哇得一声哭了出来,使劲摇着他的肩膀,喊爷爷你醒醒啊,俺不怪您,真不怨。
但触手只觉一阵冰凉,爷爷紧握的手一下了垂了下来,瞪大的双眼缓缓合上了,仿佛他坚持的执念,就是见到我。
那另一具棺材装着谁?
我拭了拭眼泪,啪得一下拉开棺板,但棺中的人却将我吓摊在地上。
因为那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