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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飞了!

顺着村长手指的方向瞅去,遍布荆棘的树丫上挂着几条黄衣角,上面还溅散着几滴血渍。

我心底扑通一凉,看来真是爷爷,因为那种布料是他特意在外定制的,仅此一家。

村长拾起拐杖,高高扬起,啪啪劈打在我身上,骂着你们一家都是孽障,以前是,现在也是,老子今天就除了你。

我双手抱着头,像逃难的老鼠般东窜西躲,嘴里不住求饶,开心爷你就饶了俺吧,是俺爷爷干滴,甭揍俺哩!

在那一刹那,我心底没来由地对爷爷产生了丝恨意,凭啥他遭得孽,要我背啊,以前他不是这样的啊。

路过的村民看不下去了,奔来拦住村长,问这是咋了,打奶明干甚啊。

村长喘着粗气,一指空坟,解释这兔崽子的爷爷挖了坟,估摸着埋后山去了,这下村里要遭大难啊。

村民倒吸口凉气,提起腿对准我肚子就是一脚,骂该打,逮住这杂种浸猪笼,干这种亏良心的事。

我紧捂着肚子,摊在草地上不住打滚,但那剧烈的痛感还是激得我呻吟出声,辩解叔真不是俺的错,你们去找俺爷爷去吧,俺也不知情啊。

村长眼中闪过道无情之色,吩咐擒住这狗崽子,交给村民处置。

我缩了缩身子,挣扎起身朝外跑去,因为我晓得,别说愤怒的村民了,秀秀的父母怕是会剥了我的皮。

村长将拐杖横在我脚前,绊得我吃了一嘴泥,怒哼小崽子,想跑?门都没有。

我呸一口,支起身子,手脚并用朝前爬去,连指甲都全折了,塞满了黑泥。

村长冲上前,猛得一脚踩在我背上,吆喝来人,绑起来,甭让这崽子逃了。

村民掏出麻绳,将我束得紧紧的,勒得肉上呈出深深的红绳。

我眼巴巴望着他,哀求叔!放了俺吧,他们肯定会杀了俺滴。

村民犹豫了会儿,突得像是想起了什么,瞪着我,扬手就是一耳光,骂狗犊子,装无辜是不,滚。

说完,拾起把烂树叶塞我嘴里,腥臭味一下子熏得我晕乎乎的。

待我回过神来,他们携着我进了间亮着烛火的屋子,正堂整整齐齐排着一列灵牌,这里是祠堂。

最令我心寒的是耳畔回响着吱嘎吱嘎的声音,回头一瞅,原来是栓子叔蹲在红着眼的人群中,磨着把锋利的杀猪刀,那锋芒映着阳光射入我眼里,我明白了,这是为我准备的。

秀秀的父母扑在我身上,又噬咬又抠捞,嘴里还骂着一家人没啥好货,陈老八刨了俺闺女的坟,让她死了也不得安宁,今咱就宰了你。

村长扯开他们,招来栓子叔,念叨奶明也算咱村的人,栓子你给他个痛快吧。

栓子叔点了点头,狞笑着来到我跟前,扬刀对准我的脖子劈了下去。

我绝望闭着眼,暗叹这下完了,爷爷那混帐坑死我了,王八蛋!

但等了半天,刀也没落下,难道是栓子叔良心发现了么?不可能啊!

微睁眼,憋出狰道余光一瞅,栓子叔扭曲着脸,整个身子侧压向杀猪刀,但半空中像是有堵无形的玻璃墙,尽管他汗流满面,却怎么也劈不下去。

这是咋回事了?这栓子叔狰狞的表情不像是做假啊?

我有些懵逼了,瞪大着眼望着这难以置信的一幕。

村长一拄拐,问栓子,咋了这是?

栓子叔双脚点地,全身重心化作锤子砸向杀猪刀,却不料!杀猪刀被一下子弹飞,而栓子叔啪得一声摔在地上。

他痛呻出声,答俺……俺也不晓得啊,难道是这小兔崽子的爷爷使了邪法。

村长眼一眯,点了点头,喝有可能,大家一起上,干掉这小子。

村民如油锅里的水一下子沸腾了,摩拳擦掌地冲上前,提起脚齐狠朝我肚子踹。

但奇怪的事又发生了,他们的腿似不受控制般踢向对方,立足不稳的他们齐摊在地上,互相喝斥着,脸红得像猴子屁股一样。

人或多或少有股牛脾气,越是难办的事越是享受,所以村民们挣扎爬起身,又是一拳朝我击来,不过这次力道小了许多,估计是有所忌惮吧。

但这下似乎没好运相助了,拳风呼过我的皮肤,激得我寒毛都树了起来。

就在我咬紧牙关,准备吃苦头的时候,一熟悉的女声自我耳畔响起,“哟!夫君,最近混得有点惨啊!”

是她!她醒了。

心扑通乱跳,呼息一下子急促起来,嘴里吱吱唔唔想说点什么,却只感觉一股浓郁的酸味,那是树叶的味道。

萱姬扑哧一声笑了,调皮说冤家啊,妾身懂哩!

顿了顿,她忐忑问奶明你不怪萱姬吧,毕竟人家没陪你身边,你会不会觉得妾身是不从“三从四德”的女子吧,对不住了!

我眼一下子就湿润了,正准备解释,突得身下涌现股浮力,只感觉身子一轻,整个人飘了起来。

村民们目瞪口呆望着这一幕,脚下一软,齐齐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连呼神仙大人,求恕罪。

只有栓子叔仍恨恨盯着我,把杀猪刀握得紧紧的,似乎一逮到机会就冲上来给我来一下。

我晃悠悠在空中摇摆着,最后平稳落在灵堂的坐垫上。

村民们嗑头如捣蒜,哀求道:“神仙救救咱村吧,埋尸入后山,可是大忌讳啊。”

栓子叔脸一沉,摸上前,却被迷信的村民拦住了,骂栓子,这是天上仙人,你想咋的,想坑了全村人是不。

栓子叔犹豫了,试探望向村长,刀尖指向我,似乎在问杀不杀。

村长摇了摇头,上前一步,解开绳索,掏出我口中的烂树叶,温柔问奶明你愿不愿去后山带回你爷爷,证明你的清白。

去?还是不去?

我咬咬牙,答应下来,因为我要找爷爷讨个说法,为何他现在变得如此冷酷无情!

村长摸摸我的头,递给我一瓶疗伤药和一行囊,意味深长念叨了句,还来得及么,他等了十几年了!

我正想问什么意思,但村长拍了拍我身上的灰尘,说去吧,别问了,时间到了,你就知道了。

那一刹那,他似乎笑了,很神秘,甚至含着丝期待和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