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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要翻开这六百里加急的公文,却听书房外传来张总管的声音。“皇上,柯先生在书房外求见。”

张总管的话音未落,父皇的眉头就蹙在了一起,脸上已经有了不悦地神色,转头对我道:“他最近总想着出宫,这样的人是一定要留在身边的,若是留不住,那就……”

我心头微动,却是怎么也不愿他因此被杀。当下却是点了点头,轻声道:“父皇,可这样一直这么躲着他也不是办法,不如叫他进来,看看他怎么说吧。”

父皇皱眉想了想,沉声开口道:“叫他进来吧!”

柯烨已经在皇宫中陪伴在我身边有了三年,可每次见他时我总是忍不住心头的悸动,将这种感觉同临死前的阿婆说后,她告诉我这叫欢喜。

我低下了头,凝着笔尖上那欲坠的朱墨,暗笑自己究竟是何时开始欢喜上这个男人的呢?听到了脚步声一抬头果然看到了柯烨正迈步走了进来,他身着一袭淡绿色的长袍,如墨般的长发被一根润玉的簪子低低的挽着,脖颈的曲线很是诱人,我看着看着就痴了去。

他竟是比女人还要令人着迷。这样的念头一冒出我就忍不住笑了一下,再一抬眸就和他淡漠的视线相错了。

这三年来他的眼底鲜少起波澜,我对他却是更加的依赖了,我不知道他是否知道我对他的感情。

“拜见少君……”柯烨慢慢地低头了下去,语气无波无澜的,宛如初见陌生人一般。我略有失望地垂下了眼眸,旋即就打起了精神,抬头看他笑问道:“柯先生今日来是所为何事啊?”

柯烨的视线在我脸上短暂的停留了片刻,接着转头看向了皇上,轻声道:“沧州爆出数起惨死命案,我一故友乃是沧州知府,他写信给我,请我过去帮忙处理……”他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了一只信封,手腕一转就递到了皇上的面前。

皇上漠然地伸手过来接过了信封,他怀里的止儿已经被我招手叫了来,她乖乖地走到了我身边,悄声问道:“阿姊,出了什么事啊?”

听闻柯烨提及沧州,我顿时回忆起了刚刚看到的那份加急公文正是来自沧州的,当下便急急地拆开了公文,看了上面的内容不禁皱紧了眉头。

沧州在半月之前出了数十起命案,死者无一例外都是当地的豪绅贵族,死相也是一个比一个惨,且并不像是普通的人下的手,沧州知府迫于贵族的压力,不得不求助于朝廷。

父皇此时也将那封信看了清楚,眉头也是紧锁着,抬眸看了我一眼,我拿着那份公文连忙走了过去,轻声道:“这是从沧州送来的六百里加急公文,父皇儿臣认为此事很是诡异,请父皇下旨派儿臣和柯先生去往沧州破案。”

那份公文被父皇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了看了好几遍,皱眉道:“这事看起来很是危险,不如派其他人——”

“父皇——”我见他就要拒绝我,于是当即打断了他的话,双眼凝着他,一切都是不在不言中。

沉默了良久之后,父皇终于是点头答应了。我按下心头的欣喜,脸上却还是淡淡的,忍不住看了柯烨一眼,——终于有机会能出皇宫了,且是和柯烨……

回少阳宫的路上和柯烨一路无话,身后的阿婆抱着已经睡熟的止儿慢慢地跟在我们身后,和我们离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我犹豫了许久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有生我的气吗?”

柯烨闻言看了我一眼,竟是停下了脚步,我见状也连忙站住了,很是不解地看着他。

“这件事你不应该掺进来的。”柯烨看着我良久才悠悠地叹着气道,“你去找皇上说吧,明日我一人去沧州便可。”

说罢他就抬步继续往前走,我下意识地就一把拉住了他。柯烨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胳膊一颤竟是瞬间就将我的手弹开了。

我顿时有些难堪地收回了手,看着他尴尬地道:“不,我要和你一起去,——沧州有什么危险的?那些惨死的人真的是被鬼害死的吗?”

我想起在那公文上所写的,沧州知府说,是因为有人盗开了一处阴墓,令几个阴鬼逃逸了出来,这才闹得沧州不得安宁。

柯烨看着我又慢慢地抿起了嘴唇,薄薄的宛如一只锋利的刀,周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

即使已经和他相识有了三年之久,我还是不由自主地害怕得后退了半步。“你是怕我逃走?”柯烨忽地上前了一步,双眸盯着我,轻声问道。

他的声音很轻,但却像是一只重锤敲在了我的心上。我下意识地又是后退了一步,可柯烨却很快地又上前了一步。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一直缠着我?”柯烨的声音依旧低低的,传入我的耳中却是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我连连摇头道:“没有,只是因为我将来会是一国之君,我不能高坐朝堂,地方有事我要……”

柯烨竟是嗤笑了一声,我看着他脸上的嘲讽之色,不禁呆愣住了,心中已经打起颤来,他难道看出了我欢喜他?

“沧州可要比你想象中要危险的多,我再劝你一次,你若不听,那就明日辰时宫外城门口见。”他慢慢地俯下身来,清冷的气息瞬间将我包围起来,我呆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在他的双眸之中我看到了自己呆滞的模样,不禁暗自苦笑道:“像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喜欢上我这样蠢笨的人呢?”再回神却发现柯烨已经走出了几丈开外,我连忙抬步追了上去。

自从父皇决定将我定为储君之后,便为我令建了一处宫殿,少阳宫正是在柯烨所住的长清殿的对面,这样的地理条件也是方便了不少我。

他一个外姓“普通”男人居然住进了后宫,此时被前朝的大臣知道后,一时间掀起了不少的巨浪,可父皇却是丝毫不理会那些人的冒死觐见,而是解散了后宫妃子。

现在整个偌大的后宫之中只剩下了皇后和琬贵妃,我每每想到这里都为琬贵妃难过,一心想出去的人却被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