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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躺在床上,我对怀里的她说:“丽姐……要不然再等一段时间吧……等医院找到了合适的肾源再给小宝做手术也不晚的。”

她坚决的说:“不行的,小宝已经住院三个多月了,她现在身体已经很虚弱了,每次做完透析看见她那样上吐下泻浑身疼痛的样子,我很痛苦,我不想让她再那么难受了,她才五岁,我不想再拖了,我想让她尽快好起来,像其他孩子一样能健健康康的。”

我知道丽姐会这样坚决,我说了也是白说,就没再说什么。只是很不想她为了小宝而不顾自己的身体,毕竟对于我来讲,小宝和她,我还是偏向于她,因为我真正心爱的女人就是她,我怕失去她。就像那天的车祸,孩子流产了,虽然对我们的打击很大,但是我那一刻心里想着的只是她的安危,只要她平安无事,我什么都可以放弃。

想到她明天就要推进手术室了,我整整一晚没睡着。

第二天天一亮,丽姐就从我怀里爬起来,去刷了牙洗了脸,换了一身衣服,还和平常一样,看起来没有半点紧张,而我心里紧张极了。

出门的时候她从包里拿出了一只口罩戴上了,把脸遮的严严实实的,她这位小的举动让我明白她内心很在乎自己的脸被别人看到。

我和她开车来到医院,戴上口罩的她下了车,还依然是行人注目的焦点。

一下车,就有很多路过行人,不管是男人和女人,都会测目看一眼这个身材高挑前凸后翘的女人,她带着口罩,一头乌黑的长发被寒风吹得轻飘起来,浑身散发着少妇独有的成熟韵味和她那与生俱来就独特迷人的气质。

我们来到医院病房,丽姐的爸妈也刚起来,小宝还在睡觉。

“这么早就过来了啊。”丽姐的爸爸说,看丽姐戴着口罩,他也显出一些好奇的表情,随即就明白过来了。

“昨晚休息好了没有啊?”丽姐妈妈问她。

丽姐点点头,摘了口罩,她妈妈心疼的看着她脸上的疤痕,叹气说:“哎!媛媛,你现在这个样子妈妈看了很心疼。”

丽姐爸爸责备说:“你说你说这个干什么!”

丽姐眼眸里闪过一丝失落的神色,问:“小宝昨晚睡的很乖吧?”

丽姐爸爸说:“一晚上没醒来,睡的挺乖的。”

丽姐妈妈问她:“媛媛,你觉得自己的身体可以不?不行等医院有了合适的肾再给小宝做手术吧。”她妈妈和我的想法一致。

丽姐还是和昨晚一样坚决:“我不想再等了,想让小宝快点好起来,能够健康起来开心起来。”

我们大家就没再劝她,毕竟她注意已定,再说小宝是她唯一的孩子,是她这一生中最珍贵的财富。世界上所有的母亲都是伟大的,任何一个母亲总会把自己孩子的健康放在第一位的。对于心地善良的丽姐来说,小宝的健康成长更是她生活的动力和源泉。

我相信在丽姐的心里,非要做出个选择的话,她宁可不要我,也会选择小宝的。如果当初我和她在一起时小宝不喜欢我,反对我,也许她就不会那么坚决的和我一起走到现在了。

过了会医生进来了,说:“手术安排在九点钟进行,家属准备好了没有?”

丽姐点头说:“准备好了。”

丽姐的爸妈看了丽姐的态度,才点了点头,有点担心的看着她。

小宝醒来了,睁开眼睛见大家都来了,瘦弱的脸蛋上浮起一丝天真的笑容,揉着眼睛坐起来了。

“快把外套穿上,别感冒了。”丽姐妈妈立刻拿了外套给她穿上。

几个人以不同的姿势站在病房里,等待着手术。

这天天气出奇的好,才八点多,太阳就红彤彤的挂在了半天空中,阳光洒进房间,把整间病房都染成了橘红色,印照在小宝苍白的脸蛋上,看起来气色就好多了。

我斜眼凝视着丽姐,她在发呆。这些日子以来在医院里一心照顾小宝,她的气色很差,脸色发白,人也瘦削了,现在脸上带着那么明显的伤疤,看起来和从前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那时的她总是嘴角带着能融化掉人的迷人微笑,清澈深邃的眼眸很明亮,而现在的她整日看起来有有点闷闷不乐,眉头总是皱在一起,眼角的鱼尾纹也多了,给人的感觉很阴郁,找不到了那些怡人的微笑。

医生进来了,手术马上就要开始做了,需要给丽姐和小宝换消毒服,我和丽姐的爸妈紧张的站起来了。

丽姐和小宝换了消毒服装,护士让丽姐躺上床,给她扎针挂上了点滴,随后两人就被推往手术室了。

我紧跟在病床旁抓着她的手,紧张的几乎快哭了,眼睛发酸,哽咽说:“丽姐,我等你出来。”

她对我挤出一丝灿烂的微笑,说:“猪头……会的……很快就会出来的……你要等我哦……不准哭。”她伸出手给我擦着眼角的泪水。

我紧攥住她的手放在我脸上,心里感觉难受极了,虽然那只是一次成功率超过百分之九十的手术,但对我来说那种感觉难分难舍,就像自己的灵魂要离开躯体一样难受。跟着病床一直到了手术室门口,我俯下身在她额头上亲吻了一口,忍住泪水,难过地说:“我会一直等你的。”

她带着微笑看着我,被护士推进了手术室,大门关上了。

我感觉心里紧张极了,一颗心在剧烈的跳动着,似乎要蹦出喉咙一样,让人感觉紧张不已。丽姐的爸妈和我一样,一脸的紧张,愁眉不展的在一旁紧握着手踱步。

满走廊刺鼻的消毒水气味和从走廊尽头吹来的凛冽寒风,带着无端的恐惧和害怕侵进了我忐忑不安的心,凌乱的脚步声和刻意放低的交谈声,让人心里感觉很压抑不安。

丽姐的爸妈不时的站起来,又不时的坐下来,这样满脸焦虑坐立不安。我在一旁一直站着,一颗心悬到喉咙里,我从还未如此紧张过。是我深爱着的女人,她的安危与否,紧紧的牵动着我的心弦。和她一起走过了那么多日子,饱受了众人的非议和家庭的阻挠,尝尽了各种苦难,老天对我们的惩罚还不够,还要再在肉体上来折磨我们吗?

我在心里默默的为丽姐和小宝祈祷着,能够化解那么多困难,这一次也会顺利的度过这个难关的。

手术室的门紧闭着,什么也看不到,丽姐和小宝此刻正躺在里面,医生在做着手术。我不知道她们会不会感觉到那锋利的手术刀划破皮肉时的疼痛,希望麻药会让她们毫无知觉,希望手术会进展很顺利。

我焦急又紧张,跑到厕所去点了支烟抽起来,想给自己压压神儿,看见镜子里自己满脸紧张,神色惶惑不安。

也许当人真正懂得生活的真谛,在心底有了自己深爱的人之后,生命的逝去程度也会随之而加快。你得到了爱情,拥有了生活,为此就必须付出代价,因为上天赋予人美好快乐的生活在生命中占据的部分并不多,你拥有了幸福,就必须承受随之而来的痛苦。

有很多人一生都不感觉到过幸福,其实幸福就在身边,在你为爱的人担心时那也是一种幸福,当忧虑消除后,紧接的就是幸福。和丽姐在一起,发生了这么多让人神伤的事情,我知道幸福也就不远了。

二月五日,蓝天白云,暖阳如春,空气里寒意料峭。我在厕所里忐忑不安的抽完了半包烟,回到手术室外面,陪同丽姐的父母一直等了五个将近六个小时,手术才做完了。

生命中有些细节在脑海里记得比一秒前刚发生的事情还清晰。

手术室的门打开后,我和丽姐父母一起冲上去围住了医生。

“怎么样了?”

“我女儿和我外孙女怎么样了?”

“手术成功吗?”

我们一人一句的问着医生,他摘下口罩,神情自若地说:“手术很成功,你们可以进去先看看病人,不过现在还在昏迷中,过会药劲散了就醒来了。”

我和丽姐的爸妈冲进去,丽姐和小宝并排躺在两张床上,穿着一身白色的消毒服,戴着白色的卫生帽。

护士调节好了点滴的流速,吩咐说:“记得不要吵醒病人。”

丽姐和小宝都是一脸苍白,紧闭着双眼,腹部缠着厚厚的绷带。

我和丽姐爸妈静静的看了会她们,护士把丽姐和小宝要转到病房去了,我们紧跟在病床前一直到了病房里,把她们安顿好,护士就出去了。

我让丽姐爸妈先在沙发上坐下来等会,给他们倒了杯热水端过去。老两口在走廊里冻了将近六个小时,很不容易。

大概两个小时候,丽姐的睫毛动了动,嘴角也抽动了几下,就缓慢的睁开了眼睛,看起来虚弱极了。

她吃力的扭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气息虚弱地问我:“已经做完手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