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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六皇子听完唐易姝的话后沉默片刻,突然冷笑一声,眼角眉梢皆是毫不留情的嘲讽之意,“既然是未过门的妻子,就不要了将话说得这么满,小心自己过不了门。况且,凭你现在的身份,还没有资格拦我。给本皇子让开!”

这番话说的极其戳人心肺,若是换个玻璃心的姑娘来,估计现在就是一地玻璃渣了。但好在唐易姝没有这么软弱。

她先是自己在心里吐槽了个爽,她又不是嫁给六皇子,过不过门也不是六皇子说了算,他在这装什么大头蒜啊,况且她也不是真的无知胆小没见过世面,不可能被六皇子这一两句话就给唬住了。

想看她战战兢兢胆小如鼠,对不起,不存在的。

但是这么不客气的话,唐易姝不能明着说,她自己在心里说过一遍出出气之后,面上又换上假模假样的恭敬,“六皇子,您这话可就说错了,我怎么敢拦您呢?只不过是祁旌奚他现在睡着了,六皇子您现在进去也没法跟他叙旧说话,难道您要直接将他叫醒吗?这不太好吧,不如等到明日再说。再者说,六皇子一路赶来辛苦了,不如先行休息。”

这次唐易姝特意叫了祁旌奚的大名,没有使用尊称,就是为了彰显她和祁旌奚之间的特殊关系。

六皇子祁隆阳没想到唐易姝这么牙尖嘴利,不仅没有瑟瑟发抖,而且还舌灿莲花地回击他,不知道是人傻胆子大,还是仗着祁旌奚那个废物的一点宠爱就飘飘然了。

祁隆阳冷下了脸,语带威胁之意,一字一顿地说道:“若我今天必须要见到七弟呢?”

倒打一耙的事,谁不会呢?祁隆阳接着说道:“本皇子千里迢迢地赶来,你们一群陌生人拦着不让本皇子见七弟,到底是何居心?就算是受伤睡着了,本皇子也要先看一眼再说,免得你们玩什么鬼把戏。”

“行啊,那就见吧。”唐易姝这次丝毫不犹豫,极其爽快地就答应了,还侧了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六皇子这边请,不过还请六皇子一会的动作轻一些,省得吵醒了旌奚。”

要说唐易姝怎么突然这么爽快,转变这么大,完全是因为她被六皇子的威胁给提醒了。

人都是有逆反心理的,她越不让六皇子看,六皇子就越想看,觉得他们在搞鬼。虽然他们真的有隐情,但是就像刚才唐易姝最后说的,只让六皇子看一眼,不让他和祁旌奚之间进行谈话,那么祁旌奚睡着了这个借口就可以暂时用下去,昏迷的实情不会被六皇子知道。

心里越是藏着事,就越要表现出一副坦荡荡的样子,反其道而行之,正是如此。

六皇子也被唐易姝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搞得愣了一下,但好在即刻就反应过来了,先是用半信半疑的眼神打量了唐易姝好几眼,心说这是在搞什么鬼,那屋子里面不会有什么埋伏吧?

但是要去看祁旌奚的那话是他自己说的,若是他现在又说不去,难免会有打自己脸的感觉,这不太好,便定了定心神,让自己的侍卫走在前面,有什么危险也好防护一二,而后六皇子才大步跟在后面上楼去了。

唐易姝轻手轻脚地将门推开,见身后六皇子的侍卫跟着想进去,便伸手拦了一下,“六皇子一人进去就可以了,人太多,难免动静会大,容易把旌奚吵醒。”

不让侍卫跟进去,这就更可疑了,生性多疑的六皇子心中更是惴惴,但是唐易姝说得也没错,他只好让随行的奴才跟进去了,其他的人都在外面等着。

见该进去的人都进去了,唐易姝便随手将房门关上了。

六皇子听见关门声,也不知道是哪根心弦被惊到了,猛地一下回头,瞪向唐易姝,“关门做什么?”

被瞪得唐易姝:“……”

她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冬天了,不关门冷啊。”

生怕自己被唐易姝刺杀的六皇子:……

为了掩盖自己脸上的尴尬之情,六皇子干咳一声,转过头去看躺在床上的祁旌奚,一脸苍白,毫无血色,嘴唇干得起皮,确实是重伤的样子。

真是个短命鬼,据他之前得到的情报,祁旌奚几个月前刚受过伤才好,结果这次又受伤了,伤得好,不过怎么不直接死了呢?也是命硬。

六皇子稍微在心里可惜了一下,而后装模作样地说道:“七弟果然是睡了,那本皇子明日再来吧。”说罢便转身出去了。

不是真的睡了,难道还是假睡吗?唐易姝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翻完之后又突然想起来了,祁旌奚好像确实假睡真昏迷……

这家客栈已经被祁旌奚的人住满了,六皇子来了之后便要另寻地方而住,但是祁隆阳又不想放任祁旌奚这群人在自己的视线之外,说白了就是想随时监视他们。

于是祁隆阳便命令式地让唐易姝给他腾出来一间上房,唐易姝便将这事交给林飞扬去办了。

林飞扬办好之后过来向唐易姝回复,唐易姝应了一声,而后又道:“七皇子昏迷这事,你去跟兄弟们说说,让他们都把嘴闭严实了,一个字都不准往外透露,也都上点心,不要被别人套了话。”

“唐姑娘放心,属下知道了,这就去跟他们交代。”林飞扬点头说道,而后又像是在跟唐易姝表忠心一般,“属下们都是一路跟着七皇子走过来的,就算是七皇子不要我们,我们也要死皮赖脸地跟着七皇子,必定忠心耿耿,不会做对七皇子有害的事。”

见林飞扬这般说,唐易姝也跟着说了几句场面话,“你尽管放心,只要你们忠心尽心,七皇子不会不要你们的。”

二人又客气了几句,林飞扬得了唐易姝的保证,心满意足地出去做事了。

中午的药,又是唐易姝嘴对嘴地给祁旌奚喂了下去,对着过来给祁旌奚把脉的白川柏,唐易姝毫不掩饰自己的心焦与担忧,“白郎中,这可怎么办啊?这都吃了两次药了,旌奚到现在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又来了一个明显是敌非友的六皇子,我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一点都安不下来。”

“唐姑娘,不要着急,今晚我再过来,届时我将以金针刺七皇子身上的各处大穴,增加其痛感,看看能否刺激七皇子醒来。”白川柏安抚性地说道。

“那就拜托白郎中了,毕竟睡觉这个借口,用不了多久了。”唐易姝忧心忡忡地说道。

傍晚时分,上午去东风寨收拾残局的那群人回来了,汜山县的那群男丁们忙活了一天,面上却丝毫不显疲累,反而还精神奕奕的,眉眼上尽是兴奋之色,毕竟各个都收获颇丰。

热闹的声音从街市传到楼上,此时六皇子祁隆阳正在对着自个的奴才发脾气,骂这屋子太小太冷、床板太硬、被褥太脏、摆设太寒酸……总之是把眼睛能看到的地方全部都骂了一遍。

小奴才一口一个六皇子息怒,心里却道这外面的小破客栈比不上宫殿不是正常的吗?要是客栈的奢华程度能和皇宫比的话,那干脆不要回去了,住在这里当土皇帝算了。

六皇子骂着骂着,就被外面街上的喧哗声给吸引了,探头往外望去,发现是成群结队的百姓,在客栈门口堆集着,吵吵嚷嚷的,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你出去打听打听,看看是什么事?”六皇子对身边的小奴才吩咐道,围在客栈门口,此事必然与祁旌奚有关。

小半个时辰后,那小奴才小跑着上来了,把花钱从百姓那里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了六皇子。

六皇子听了以后,一拍桌子,当机立断地说道:“去,马上召集人手,再找几个熟悉山路的当地村民,让他们带路!”

小奴才跟不上六皇子的思路,傻傻地问了一句,“主子,带路去哪啊?”

“蠢货!咱们进城的时候查的这么严,那土匪头子宋聿肯定还没能出城。他若是出不了城的话,绝对是在这山里藏着。找人带路当然是要搜山啊,这份剿匪的功劳,我要了!”

他千里迢迢地来这么一趟,怎么也不能空着手回去啊。

“主子果然聪慧过人,奴才这就去!”小奴才一脸兴奋地说道,像是那功劳能落到他头上似的。

结果人一出去,嘴角就耷拉下去了,心说六皇子屁事真多,大晚上的还想一出是一出,就不能让人好好睡一觉吗?

待天完全黑透时,白川柏敲响了唐易姝和祁旌奚所在的那间屋子的房门。唐易姝听到敲门声,开门请白川柏进去。

唐易姝看着白川柏将药箱打开,拿出放针的布包,解开上面的带子,平摊着摆放,金针从细到粗,看得唐易姝头皮直发麻。

“白郎中,这些都要扎在祁旌奚身上啊?”唐易姝问道。

“也不一定,从最细的开始,如果一扎就醒了,说不定就轮不到那些粗的了。”白川柏把话往好的一方面说。

可是世上的事,大部分都是事与愿违,白川柏已经在祁旌奚的身上把较细的那一半针都试完了,结果祁旌奚还是没有丝毫动静。

唐易姝急得不得了,每次白川柏下针时,唐易姝都觉得这是疼在她自己身上了,祁旌奚毫无反应,她却在一旁直抽气。

“白郎中,要不你直接用最粗的那一根针吧。”唐易姝看不下去了,想着早死早超生,说不定直接用最粗的,立刻就被疼醒了呢,便指着最右边的那根金针说道。

“不可,此事急不得,要循序渐进。”白川柏摇了摇头。

没反应,换针。

还没反应,再换针。

……

又没……啊!手指动了!

唐易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祁旌奚,一看见祁旌奚的指尖微微颤动,便立刻喊了出来:“白郎中,他手指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