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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赵大娘呆若木鸡的神情,唐易姝似乎还嫌不够似的,又加了一句,“这两个方法吧,各有各的好处,第一个比较划算,一条人命都抵得上人家两条,多值啊!不过第二个比较公平,你刚才在外面不是一直嚷嚷着不公平嘛,现在就轮到你选择了,你可以尽情地选择公平。”

赵大娘脸上所有的表情都凝滞住了,好半天眼珠子才动了一下,干巴巴地说道:“唐姑娘,你在说什么笑话?”

“你觉得我像是在跟你开玩笑吗?”唐易姝的语态和神情都严肃起来,脸上的漫不经心也一点一点地收敛进去。

两个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唐易姝微微抬了一下下巴,眼神向下压,尽显睥睨之态。

她面上装得二五八万的,心里却嘚瑟得不行,天啊,她竟然释放出了王霸之气,简直是要给自己爆灯!

赵大娘隐隐有些顶不住唐易姝的犀利注视,在心里暗骂唐易姝,真是个小贱人,她还真的以为唐易姝有那么好心会放过芳芳,没想到说出的办法竟然是要他们俩代替芳芳去死。

这算是什么办法,故意整他们还差不多。她喝了这么多天的苦药,好不容易才将身体治好,还有几十年的活头,她怎么舍得去死呢?

她家男人也不能死,她男人要是死了,她一个老婆子,孤苦伶仃地在这世上,要怎么活啊。

母爱无私这个词似乎无法在赵大娘身上体现出来,因为她不舍得为了赵芳芳放弃一点点自己既得的利益。如果她真的有这么无私的话,当初就不会一个人偷偷摸摸地将整只鸡都吃了。

可别忘了她是怎么感染上鸡瘟的。

唐易姝见赵大娘低着头不说话,像是故意在逃避似的,寒风呼呼地刮着,一阵强过一阵,所有的冷风像是会拐弯一样全部都往她脖子里钻。

她心说怎么的,这风故意欺负人是不是,知道她怕冷,就故意冻她。怎么现在连风都跟人一样,知道欺软怕硬了。唐易姝低头一看,才发现是自己的衣领子自从刚才扯下去后就再也没有拉上来。

要不是这呼呼的寒风,她都快忘了这件事了。唐易姝正准备抬手整理一下,发现有一双手比她的动作更快,先是细细地将她的衣领子拉上去抚匀称,而后又给紫铃使了一个眼色。

这双手是谁的,自然不言而喻。

紫铃得了七皇子的眼神,会意地进了房间,拿了一件披风出来,瞧瞧她这眼力见,瞧瞧她这觉悟,唐姑娘要是不带她去京城,从哪找一个像她这般能一个眼神就读懂主子的意思又配合这么默契的奴才?

“七皇子。”紫铃将我披风呈给祁旌奚时恭敬地叫了一声。

唐易姝微微仰起脖子,方便祁旌奚给她系披风的带子。

两人这幅样子看在赵大娘眼里,把她吓得不行。赵大娘知道唐易姝是七皇子的枕边人,但是没有想到唐易姝居然这么受宠。以前吧,她总觉得唐易姝就算再怎么受宠干的不还是伺候人的活,跟个丫鬟没什么两样,唯一的差别就是唐易姝伺候的人身份地位高一点而已。说白了不过是个高级丫鬟罢了。

但是现在,赵大娘才意识到自己错的有多么离谱,唐易姝的受宠程度远远超出她的想象,那可是七皇子啊,居然在伺候唐易姝穿衣,服侍和被服侍的角色竟然调了个,她不禁开始后怕起来。她刚才,可是一口一个小贱人叫得欢啊。

“想好了没?”唐易姝催促般地问了一句,“你也看到了,这天寒地冻的,在外面站着多受罪啊。”

她这话的语气像是跟人闲话家常似的,但是其中的压迫之感只有赵大娘能懂,她浑身一颤,结巴道:“我、我……”

结果“我”了半天都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这么短的时间,她怎么可能考虑得好。她和老头子肯定不会去顶罪替死的,但是如果她和老头子不是的话,那么死的就是芳芳了。若是芳芳死了的话,刚才她那一番功夫不就白费了吗?

大呼小叫上蹿下跳跟耍猴戏似的,唐易姝是那个看戏的人,而赵大娘则是那只被耍的猴子。

“算了,你也别在那我我我的了。”唐易姝不耐烦地摆摆手,“想不出来是吧,我还是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你现在给我道个歉,我大人有大量地让你回去,今天这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三天后过来给你家赵芳芳送行;第二,你不是心疼你闺女嘛,我现在就送你进去陪她,三天后你们两个一块上路,黄泉路上孤独,你们母女俩还能一起做个伴,要是有老鬼欺生的话,你们俩就联手对抗一下,免得到了下面还要被鬼欺负。”

这人啊,说到底还是自私的,没有触碰到自己的切身利益之时,什么样的话都能说出口,什么样的条件都敢提,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敢开口让她放人,唐易姝心说这也是太把自己当一盘菜了。

可是当唐易姝一开条件让赵大娘等价交换的时候,赵大娘立刻就犹豫了,迟疑了,退缩了,就算是母女又怎么样?血浓于水又怎么样?估计再亲的血缘关系在赵大娘心里都抵不过她自己的一条命。

唐易姝把赵大娘的心理把控得很清楚,所以她知道赵大娘是不会牺牲自己的。她在这件事情上浪费的时间已经够多了,因此她也懒得再跟赵大娘废话了。

她见赵大娘还是低着头不说话,有点逃避的姿态,估计是想要拖延时间,便竖起了三根手指,“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只给你三个数的时间考虑,如果我把三个数数完,如果你还没有决定好的话,我就当你选择第二个办法了。

说罢,唐易姝开始收起第一根手指:“三!”

“唐姑娘,你行行好就饶芳芳一命吧,我保证她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以后就把她锁在家里,再也不让她出来!”赵大娘还心存侥幸,想要求情。

唐易姝不为所动,继续收起第二根手指:“二!”

她要是饶赵芳芳一命,那两个逝去之人的冤屈该找谁报?还再也不敢了,这么假大空的话谁不会说?先前不是还说赵芳芳连只鸡都不敢杀吗?可是那么“善良柔软胆小”的赵芳芳却是害死了两个人呢。

“不行,我不能选,唐姑娘你高抬贵手放了我们吧。”赵大娘失控地跪在地上,哭嚎道。

“一!时间到了。”唐易姝把手放下,看着跪在脚边哭嚎连天的赵大娘,“看来你选择了第二个。”

一旁的祁旌奚配合地说道:“来人啊,把她带下去,和赵芳芳关在一起。”

不远处的林飞扬等人得了命令,立刻上前几步,把赵大娘提起来,二话不说拽着她就要往外走。

当林飞扬用尽全力的时候,赵大娘是根本不可能从他手中挣脱的,她极力挣扎着,就像是一根被拽住了缨子的皱皮老白萝卜,那幅模样真是既可笑又荒唐。

赵大娘似乎是意识到了唐易姝的说一不二,慌张地大叫起来,嗓子都喊劈了,惊地树上的鸟雀纷纷扑腾着翅膀飞了起来,“唐姑娘,我选第一个!我选第一个啊!唐姑娘!”

唐易姝沉默不言,静静地看着赵芳芳被拽走。

林飞扬没有收到主子的指令,自然不会停下来,继续闷着头往前走。

“唐姑娘!我求求你了,我选了啊,别把我关起来!”赵大娘既绝望又无助,声音都在颤抖。

绝望被拉扯地无限漫长,每向院子门口走出一步,就像是更加接近地狱,前面的无边的业火,在向她招手。

直至林飞扬马上就要跨出院子,唐易姝才轻飘飘地撂下一句,“记住你刚才的话,既然做出了选择,以后要是再闹幺蛾子,我不会再这么轻易地放过你了。”

“还有,不是我不肯放过赵芳芳,而是你这个娘亲不肯救她。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是你亲手放弃了。”

这是唐易姝进屋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恍如五雷轰顶一般,毫不留情地劈向了赵大娘。

一滴又一滴的泪水连成串,从赵大娘混浊的眼眶中流下。林飞扬对这个刚才还往他脸上吐吐沫的女人没有丝毫好感,即使她现在哭的那么可怜,林飞扬也生不出一丝同情之心。

只是粗鲁地推了赵大娘一下,“赶紧走,别站在这哭,晦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