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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事这般吵闹?”祁旌奚将房门打开,对着外面责问了一句,声音中夹杂着几分不满。

刚才外面吵成这个样子,祁旌奚倒是不想管想继续亲,耐不住唐易姝一个劲地往外面瞄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一点都不专心。

这种事就和做学问一样,要专心致志容不得半点分神,要两耳不闻窗外事。祁旌奚从唐易姝唇上分开的时候还轻轻地咬了一下她的下唇,当做是接吻不专注的惩罚。

没等唐易姝反应过来,祁旌奚就立刻打开房门向外面看去。

唐易姝紧跟其后,就算祁旌奚已经站在外面了,她也要报刚才一咬之仇,站在祁旌奚身后,对着他腰间的软肉就是一掐。

祁旌奚脸上的神情一变,而后恢复正常,不动声色地将唐易姝掐他的那只手紧紧地握在手里,不允许她再作乱。

他们二人现在站在房间门口的台阶上,而赵大娘已经被林飞扬拉到院子外面,紫铃见两位主子被吵闹声引出来了,连忙小跑过去,低着头解释一番。

然而还没等紫铃将话说完,就听见尖利的嗓音在院子外面响起,“唐易姝你这个不得好死的贱人,一看你那面相就知道你不个好的,可我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坏,自己害了人还不算,居然还让我闺女替你顶罪。老天你开开眼吧,快降道雷下来劈死这个心肝都黑透的人吧!”

唐易姝闻言,脸色一变,顶罪?顶他大爷的罪啊!

赵大娘虽然被林飞扬拉出去了,但是她的嘴却没有被堵上,一听见七皇子的声音响起,就知道人从屋子里出来了,便开始骂了起来。

她嘴里一边念叨着天道不公,一边对着林飞扬拳打脚踢,生猛得很,果然是白川柏的药起了作用,让她的病好得这么快,丝毫看不出来这是一个不久前还得了瘟疫的病人。

林飞扬也无奈得很,对着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年龄都可以当他娘的女人,说实话他真的不怎么好意思对赵大娘用强,只好反剪着她的手,那些打骂他都受着了。

但是他估计错了这农村妇人的下限,他警告的话语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呢,赵大娘竟然一口吐沫吐到他的脸上了。

林飞扬活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往脸上吐吐沫,以前小时候跟人打架也没走用过这种恶心的招数啊,他又气又怒,松开一只手擦脸。

这松开了一只手,钳制的力度自然也就小了一半,没想着竟然让赵大娘趁机挣脱了。

院子里唐易姝正准备出来看看呢,还没走两步,就看见一个女的冲她冲了过来,看那架势好像是要撞死她一样。

祁旌奚一把将唐易姝护在身后,语气狠厉地对赵大娘说道:“你做什么?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你现在应该是去看赵芳芳吧,好心好意让你们母女俩见一面,不是为了让你过来冲着易姝发疯的。”

面对着七皇子,赵大娘的神情有些瑟缩,但一想到自己的闺女被打成那副惨样,身上都没有一块好肉了,心中是又疼又怒,不禁把怒气转化成底气。

“七皇子,你可别被你身后的贱人给骗了,芳芳是无辜的,她没有害人,是唐易姝害的人,我闺女只是被拉去顶罪了。”赵大娘信誓旦旦地说道。

唐易姝闻言,反而气笑了,这赵芳芳真的是要一路作死到底啊,是不是觉得自己也没有几天好活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所以故意给她找不痛快啊。

她还未言语,祁旌奚就先怒了,冲赵大娘喝道:“嘴巴放干净点。”

“看在你比我年长许多的份上,我还叫你一声赵大娘,当然这不是在给你得寸进尺的底气,纯粹是因为我有礼貌而已。”唐易姝从祁旌奚身后走了出来,正面应对赵大娘,“我看,被赵芳芳骗了的那个人应该是你才对吧。顶罪?这真是我听到过最好笑的笑话了,你也不想一想,我若是要找人顶罪的话,为何不在一开始就这样做,反而等到事情差不多都尘埃落定了,逝者的家属都不追究了,更何况人家的头七都过了,我还把冷饭翻出来炒一炒做什么?没事做闲得慌啊?”

“你回去吧,这次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过,赵大娘你也实在是够可怜的,还生着病呢就被亲生女儿从病床上喊下来利用一番。”唐易姝继续说着扎心的话,顺带着给自己脸上贴贴金,“这也就是我脾气好,懒得跟你计较。要是换了一个人,照你这么做,立马让你进去跟赵芳芳作伴你信不信。”

唐易姝是真的觉得赵芳芳实在是太狠了,亲娘都可以这么利用,丝毫不为自己的亲娘考虑考虑。当时赵芳芳说要见赵大娘的时候,她还天真的以为赵芳芳是要跟赵大娘说些遗言遗愿,没想到竟然是叫赵大娘过来给她找不痛快膈应她的。

她这一番话也算是说得诚心诚意言辞恳切了,但是赵大娘不信啊。

赵大娘已经被自己闺女满身的伤口和即将要被处死的消息冲昏了头脑,根本听不进去别人说的正确言语。

她激烈地反驳道:“不可能!我家芳芳从小就乖得很,连只鸡都不敢杀死,怎么可能会去杀人呢?而且那赵老汉按着辈分算的话,还是我家芳芳的表叔,哪有对自己亲戚下手的,这就更不可能了!唐易姝你赶紧将我女儿放出来,不然我这个老婆子就算是豁出一条命,也不会让你好过!我、我到京城去告御状!”

她本来想威胁唐易姝说她要告官,可是突然又想起来这林水县的县令也就是七皇子的跟屁虫,肯定不敢得罪七皇子,便改口说要去告御状,皇上比皇子大,肯定能管住七皇子。

“你怎么知道她不敢杀人?”唐易姝似是想起了那晚荷花潭的情景,眼神一冷,整个人周身的温度都降下来几分,“那你看看这是什么?”

唐易姝说着,便把自己的衣裳领口拉下来一大半,纤细的脖颈暴露在寒风中,白嫩的皮肤上面赫然印着几道红印,这是赵芳芳那晚掐着她的脖子往水里面按的时候留下来的。

当时虽然没有破皮,但是留下了很深的印子,本来祁旌奚准备让白川柏来些生肌去淤的药膏来给她抹抹的,但是唐易姝一是嫌麻烦,二是觉得冬天嘛,衣裳都穿得厚,脖子上面的伤处用高领的衣裳挡着也就看不到了,过几天就能消下去,不用抹药膏,所以便没让白川柏给她开药。

她当时没有想到,这留下来的伤口竟然还有这个用处。

看着赵大娘震惊又有些质疑的神情,唐易姝眼中的寒意更盛,“怎么?还在想为赵芳芳开脱辩解的说辞吗?我脖子上的伤总不至于是我自己掐的吧?就为了诬陷赵芳芳这个‘无辜’的‘替罪羔羊’,我自己下狠手掐自己?我怎么那么豁的出去啊?换言之,就算我能豁的出去,可是赵芳芳她配让我这样做吗?啊?”

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唐易姝现在可算是知道了赵芳芳那幅死不承认的狗样子是跟谁学的了,跟赵大娘现在的做派简直是一模一样。

明明都证据确凿了,还在那里跟耍无赖似的“不是我我没有”,不是你难道是鬼啊?

还从小都不敢杀鸡,这句话唐易姝实在有一千个槽点想吐,怎么不更夸张一点,说赵芳芳从小见到蚂蚁就绕道走,连只蚊子都不敢打死呢?

不杀鸡是因为家里没鸡可杀吧。

经过唐易姝这一连串的话语,赵大娘现在已经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之处了,但她也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精了,立刻就闪烁其词避重就轻地说道:“唐姑娘啊,你说芳芳要杀你,可是你现在不还好好地在这站着呢吗?倒是我家芳芳,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的。你们好歹是主仆一场,看在我闺女这么尽心尽力伺候你的份上,你就饶了她这一次吧,打得这么狠她也算是受了惩罚啊,就放她出来吧。”

“唐姑娘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就是借给芳芳熊心豹子胆,她也不敢这么做啊。”赵大娘明白现在的形势对她不利,也不指名道姓地喊唐易姝了,反而客客气气地称呼唐姑娘,言语间丝毫不提“杀人”“顶罪”这些敏感的词汇。

可是这些既定的事实,是她不提,就能当做不存在的吗?怎么这么唯心主义啊,这世界又不是围着你们母女俩转的。

“我看赵芳芳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她是吃了你的胆,才敢这么胆大包天肆无忌惮。”唐易姝见赵大娘居然还在那颠倒是非,说话间的语气和措辞都严厉了很多。

“你这算盘倒是打得精啊,赵芳芳要杀我,因为我没事,所以我不能杀她,打她一顿就算是惩罚她了。行,这笔账就算是我大度仁义可以跟你这么算,可是另外两条人命怎么办?你告诉我这笔账应该怎么算?”唐易姝定定地看着赵大娘,慢条斯理地说道,“不会算了是吧,没关系,我给你出两个招。”

“这第一呢,就是赵芳芳一命抵两命;第二嘛,你要实在是想救赵芳芳出来的话,也不是不行……”说到这唐易姝故意停顿了一下。

赵大娘急忙抢着道:“唐姑娘你快说,是什么办法?我都答应。”

“行啊,你答应了那就好办了,两条人命嘛,你既然这么想救赵芳芳出来,那这两条人命就由你和赵芳芳的爹顶上了,一人换一条,多公平,你说是不是?而且这才叫名副其实的顶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