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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芳芳如愿以偿地坐上了马车,对白川柏说了些感谢的话,她对这个长得俊又对她释放过善意的男子有很大的好感,甚至在心里觉得,如果白川柏也有权有势有钱一点,她跟着白川柏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她没经历过当初卖药材那事,不知道白川柏是一个随随便便就能拿出几万两银子的大富人,只能依着自己那点浅薄的见识和贫瘠的想象,觉得郎中都没什么钱,更不能和七皇子比了。

白川柏并未对赵芳芳多言,只给了她一个温和的笑,而后便闭目养神了。

他的眼睛虽然是闭着的,但是脑子却是在飞速转动,想着唐易姝交给他的事他应该怎么进行。

而坐在白川柏对面的赵芳芳,看见白川柏对她笑了,低下头稍稍红了脸,心里有些害羞,白郎中这么照顾她,不会是对她有意思吧。不过对她有意思也不成,她看中的可是七皇子。

赵芳芳想得入神,已经想到了如果白郎中跟她挑明心意的话,她要如何拒绝白郎中呢?

她这边想得心中荡漾,那边白川柏也想好了应该怎么样套话,轻轻干咳了两声,对赵芳芳说道:“赵姑娘,我观你脸色有些不太好,最近身体是不是有点不舒服啊?”

这个开场,应该挺符合他神医的身份吧。

“也还好,就是最近两头跑有些累了,白郎中你真是厉害,不用把脉就能看出来。”赵芳芳客气地奉承道,心里却觉得这都是白川柏为了故意接近她而用的法子。

“当郎中久了,经手的病人多了,有些常见的症状自然一看就看出来了。赵姑娘你不必不好意思,你这是肠胃积热,心力憔悴素体阴虚所造成的热秘之症,光吃泻药是不成的,这样只能让你舒爽一时,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你的阴结之症。如果不能根治,这病拖着的话那可就严重了。”白川柏虚晃一招,故意先她一步,说赵芳芳最近便秘。

其实他确实看出来了一点,但是赵芳芳有没有服用通肠胃的药,他不能确定,所以便故意这样说,如果赵芳芳承认了她最近上茅厕有些困难,这就说明她手里确实有泻药。

泻药只是一个统称而已,比如说治疗便秘之症的药,把握准了剂量那就是治病的药,若是加大剂量,那就变成了害人的泻药。

“白郎中那可怎么办啊?他们都说你是神医,瘟疫这么可怕的东西你都能拿出药方,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也把把脉,开一副根治的方子出来。”赵芳芳一听说会很严重,顿时就慌了,根本就没想那么多。

言语间虽没有直接认下她曾经用过通肠胃的药,但是听着这话里的意思,也是大差不差了。

“之前的郎中给你开的通肠胃的药还有吗?我需要先看看他是怎么用药的,才好给你开方子,不然短时间内先后调整药方用不同的药,我怕其中有的药性相冲。”白川柏继续利用自己的郎中身份编瞎话,表情还十分正直,任谁看到他现在的样子都不会觉得他是在说假话,只会觉得他是真的在尽一个郎中的职责。

赵芳芳闻言,顿了一下,心里闪过瞬间的慌张,低着头将脸上不自然的表情收敛好,才道:“没有了,当时那个郎中也没给我开多少,不过是一顿的量而已。我是两三天前用的药,白郎中你就尽管开方子吧,现在应该没有大碍了。”

赵芳芳说完之后就后悔了,她突然想起来自己的话有一个天大的漏洞,县里所有的郎中一直都在忙义安堂的事,根本没有时间在药铺坐诊,而且她之前也不是从郎中手里拿的药,她当时觉得这个病说出去有些丢人,直接去药铺里买的泻药。

如果白川柏问起她是哪个郎中给她开的药,她应该怎么回答?

好在白川柏意不在此,他只需要确定赵芳芳手里是有泻药就成了,这样赵芳芳身上的嫌疑就更重了。

“按理说都已经过去两三天了,应该是没有影响了,那行吧,我给你把把脉,一会到了地方我找纸笔给你写一副药方,你等有时间去抓药就成了。”白川柏让赵芳芳把手伸过来,实打实地给她诊了个脉。

虽然赵芳芳现在是嫌疑犯,但是白川柏在给人看病这方面,从来都不会马虎。

不过小半个时辰,一行人就到了义安堂,赵芳芳下马车之前还不忘提醒白川柏,“白郎中,药方等你有时间再写也成,不急于这一时半会。”

话虽是这样说,一点都不急,但这意思就是提醒白川柏不要忘记了他还有药方这件事。

“赵姑娘,放心吧。”白川柏笑着点了点头。

今日的义安堂来来往往的人比较多,送棺材的,做法事超度的,哭丧的……都是昨天祁旌奚答应那两个人的条件,他动作十分迅速,今天就差不多把所有的人都找齐了。

只是有一条,那年轻汉子要求登丰府最有名的大师给过来超度他爹。但是先不说路程远近,单说要把人请到这瘟疫横行的地方,人家大师肯定不愿意,所以祁旌奚就退而求其次,让许县令从县里面找个了大师来。

祁旌奚还让许县令把这事给那年轻汉子解释一下,免得他不满意。

许县令对这个活不以为然。他觉得七皇子就是太不威严了,所以才让那刁民蹬鼻子上脸,如果换做是他来处理这件事的话,不说请寺里的大师了,给那刁民出个棺材板的银子就是他心善了。要是还不满意还敢闹,那就往牢里关几天,看他服不服气。

他把那年轻汉子叫到一旁的角落里去谈话,解释的话中还带着七分敲打和三分警告,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让那汉子不要不识好歹,有些东西就要见好就收,现在猖狂一时觉得爽了,可是以后还有大半辈子要过呢,年轻人不要逞一时之气。

而那汉子的脸上却表露出几分不满之色,估计是觉得昨天连七皇子都跟他客客气气地说话,一个小小的县令竟然敢威胁他,还准备向七皇子告状呢。

许县令这个给官场上的老油条,怎么可能看不出那汉子心里的不服气,话便说得愈发狠厉起来了,“七皇子昨天跟你好商好量,那是因为七皇子心善。但是你要知道,这件事的解决方法不是只有一种,七皇子给你好脸色,你却把尾巴抖上了天想拿来开染坊,那我是不介意去做这个恶人的。你也别威胁我说要去闹啊什么的,县衙的大牢还空着好几间牢房呢,你要是皮痒了本官就请你进去坐一坐,看在七皇子的面子上每天给你换一间牢房,保证你每天都有新鲜感,你觉得怎么样啊?”

这话中威胁意味十足,那汉子一开始还想张嘴反驳,可是随着许县令的话越说越狠,他心里的恐惧突然就一点一点地升起来了。

自古民不与官斗,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七皇子对他客气,他却忘了并不是所有的官都是这么和善的。过了几日七皇子解决完这边的事拍拍屁股走了,可他还要在许县令的手底下过日子啊,要是把许县令得罪了,那下半辈子可就惨了。

年轻汉子的心里是怎么想的许县令没有心情去琢磨,他把话说到位了,也就走了。

与此同时,昨日那个娘亲也去世的姑娘也找上了祁旌奚,她是明白人,昨个晚上想了一夜,今天看见祁旌奚一来,就过来跟祁旌奚谈补偿的事了。

这姑娘的要求也不是多过分,就是想要些银子,好让日子过得舒坦些。

祁旌奚端了端架子,好让人觉得他不是那种任人拿捏的软性子,以免别人看他答应得太爽快,突然觉得自己亏了,而后再狮子大开口般的加条件。

他先是皱了皱眉头,表现出一点不情愿的意思,看得那姑娘心里发慌,还欲开口说要不就少一点,然后祁旌奚才慢吞吞地开口道:“可以,既然拿了补偿,有些事该怎么做就不用本皇子再多说了吧。”

“民女明白,还请七皇子放心。”那姑娘一边说着,一边学着别人的样子笨拙地给祁旌奚行礼。

而那年轻汉子虽然心里已经开始慢慢服软了,但是面子上还想再坤一坤,便决定等他爹下完葬了再找七皇子谈这件事。

解决了这件事,义安堂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得进行,晚上回县衙的时候,白川柏照旧请赵芳芳上了马车,而后在马车上给了她一张纸,正是他白日所写的药方。

赵芳芳惊喜万分地接过,路过药铺时让车夫停了一下,她下去抓药。她也知道没有让别人等她的道理,就让马车先走了。反正这已经是县里了,也没有多远的路,她一会走回去就是了。

白川柏回去后,没有先回自己的住处,而是跟着祁旌奚到了唐易住的院子里。

祁旌奚一开始还以为白川柏是有事情要跟他讲,结果一问才知道,人家根本不是来找他的,而是去找唐易姝的。祁旌奚听了之后,顿时就觉得心里又堵了起来。

他在路上试探地说道:“白郎中累了一天了,要不就先回去休息吧,有什么话我可以代为传达。”

“多谢七皇子的好意,不过有些事还是亲自和唐姑娘说比较方便。”白川柏没有答应,不卑不亢地说道。

他是东莱谷白氏族人的后代,白氏一族自古以来都有天子呼来不入仕的清傲和资本,所以白川柏对于祁旌奚的态度,除了该有的尊敬,并没有因为身份的差距而导致的敬畏与畏惧。故而拒绝的话他说得十分自然。

毕竟这件事,昨晚上唐易姝跟他说过要保密,所以在他这边,他是不会跟任何人透露这件事的。当然唐易姝那边会不会跟七皇子说,那就是唐姑娘的事了。反正他在答应了唐姑娘之后,是不会食言的。

祁旌奚现在可能是因为没有恢复记忆吧,所以还没有生出什么以权压人或者以势压人的特权思想,而且这又是唐易姝的事,他怕自己做过界了惹唐易姝不高兴,所以只能任由心里酸涩郁闷,让白川柏跟着自己给回去了。

祁旌奚走在前面,唐易姝一看见他回来了,就知道白川柏肯定也回来了,跟祁旌奚打了个招呼就准备往外走出去去找白川柏,谁知只一眨眼的功夫,就看见白川柏从祁旌奚身后出来了。

“白郎中说找你有事商量。”祁旌奚见唐易姝的目光不在他身上,而是一个劲地往他身后瞄,心里那叫一个酸啊,闷闷地说道。

唐易姝觉得白川柏过来找她肯定是有什么进展了,心思全都在案子上,没听出祁旌奚的语气有什么异样,有些激动地说道:“还劳烦白郎中跑一趟,真是太麻烦了,其实就算白郎中不过来,我也是要去找您的,咱们过去说话。”

说着,唐易姝便引着白川柏到了院子里的小角落里。

祁旌奚看他们这幅神神秘秘的架势,心里愈发堵塞起来。有什么话不能当着他的面说,还跑到一旁背着他,怕他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