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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勺掉进热粥里,飞溅出来的热粥落到了赵芳芳的手背上,她小小地“啊”了一声,然后赶紧将自己的手往衣裳上面蹭一蹭,随后又放到嘴边哈气。

赵芳芳不是紫铃那种经过专门培训的丫鬟,一举一动都有人教,不知道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应该在主子面前失态。所以赵芳芳不顾两个主子还在场,只顾着自己的手,可谓是完完全全地失态了。

或者说,赵芳芳就是看着祁旌奚也在,故意在她面前做这般姿态,有点刻意夸大自己伤势的感觉,想要博得祁旌奚的怜惜。

可是赵芳芳的这个如意算盘是实打实地打错了,祁旌奚听到赵芳芳的惊叫以后,关切的目光迅速就落在唐易姝的手上了。唐易姝的位置跟赵芳芳离得近,他生怕唐易姝也被热粥烫到了。

他把唐易姝的一双手拉过去翻来覆去地查看,嘴里担忧地询问道:“伤到没有?”

“没有没有,我好着呢。”唐易姝带着安抚的语气回答道。心里却想的是赵芳芳心里果然有鬼,只是问问而已,就能激起她这么大的反应,竟然连勺子都拿不稳了。

如此这般,只要多观察赵芳芳几日,必然能从她身上找到突破口。

听到唐易姝说没事,祁旌奚这才放心,目光从担忧转为责怪,同时看着的人也从唐易姝转向了赵芳芳,语气很差,“你是怎么做事的?连勺子都不会拿吗?算了,这里不用你伺候了,你出去吧。”

听到这话,赵芳芳一时愣在原地,连求饶的话都忘了说。一般奴才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主子恕罪”或者是“主子饶命”,但赵芳芳这个半路出家的丫鬟,连奴才这句必备技能都不会,只能傻傻地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地看着祁旌奚。

“没事,这事也不全怪她,可能是我刚才说话引她分心了,就让她留下吧。”唐易姝在一旁打起了圆场,破天荒地帮赵芳芳说话。

她好不容易才让紫铃把赵芳芳叫过来的,怎么能让祁旌奚再把赵芳芳赶出去呢,这不是破坏了她的计划吗。

“那行吧,听你的。”祁旌奚不愿意在这些小事上面跟唐易姝意见相左,这种无足轻重的事情,一般都是唐易姝说什么就是什么。转而又对赵芳芳训斥了一句,“这次可小心些,要是再有下次,你也不必过来伺候了,”

“多谢七皇子恕罪,奴婢保证再也不会有下次了。”赵芳芳连连说道。

这话听在唐易姝心里可又是一番滋味了,明明是她出面说话把赵芳芳保下来的,结果赵芳芳倒好,眼睛里跟完全没有她这个人似的,两只眼只知道看向祁旌奚,嘴里的话也只对着祁旌奚说,啧啧。

唐易姝好像品出来了一点赵芳芳为何要害她了。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唐易姝又接着刚才的问题继续问赵芳芳,“对了,刚才你还没有说呢,那些药渣你都倒在哪里了?一会要是去找的话还能找得到吗?”

“唐姑娘,我昨天将药倒在茅厕里了,这肯定是找不到了。”赵芳芳想了一会,终于想出来一个不会让人去寻的地方。

她就不信,唐易姝还能让人再去茅厕里把那些药渣给捞出来,而且就算真的捞出来了,应该也不能用了吧。除了臭味,还能闻出来什么呢?

“茅厕啊……”唐易姝一听,假装露出很嫌弃的表情,说道,“那就算了吧。”

左右她又不是真的要去找药渣重新检验,只是故意用这件事刺激一下赵芳芳,看她会不会因为这个而露出马脚。方才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会真的死磕药渣的。

而且赵芳芳既然敢害她,肯定已经把一系列的罪证都处理好了,不会傻傻地把药渣留到今天让她去查的。

赵芳芳一听唐易姝说算了,心中万幸,躲过一劫。

殊不知在唐易姝心里,她已经是真真切切的凶手了。

用完早膳后,唐易姝跟祁旌奚说要出去一趟,没等祁旌奚问她要去哪,唐易姝就已经跑没影了。

唐易姝是去找白川柏了,她将刚才在早饭间发生的事告诉了白川柏,让白川柏一会一定要多多注意赵芳芳,可以适当地说些话刺激她。

“唐姑娘,你放心吧,我有分寸,知道怎么做的。”白川柏说道。

“那就拜托白郎中了。”唐易姝感谢道。

等到唐易姝回去的时候,就看见祁旌奚板着一张脸,幽幽地开口,“你刚才去哪了?”

“没去哪。”唐易姝看见赵芳芳还站在旁边,就没有说她去找白郎中了,以免一会白郎中刺激赵芳芳时,赵芳芳会有一些联想。

为了增加白川柏和赵芳芳的接触机会,唐易姝又道:“刚好一会赵芳芳也要去义安堂,以前你们的时间都赶不到一起去,今儿倒是赶巧了,一会你们一块走吧。”

祁旌奚本来对唐易姝的敷衍回答感到很不满意,什么叫没去哪?没去哪是去哪了?明明刚才跑出去又跑回来,难道他们俩之间,连这点事也要瞒着吗?

正准备仔细追问唐易姝,怎料又听到她后面说要他带着赵芳芳一起走的话,又突然紧张起来,心说唐易姝是不是还在心里介怀昨天晚上的事,故意在这说反话试探他呢?

他昨天晚上怎么回答的?好像是说就算以后赵芳芳在他面前摔倒了,他看都不会看向她一眼。

所以对于唐易姝现在的这个试探,祁旌奚很坚决地说了一句,“不方便,我一会骑马过去。”

唐易姝不知道祁旌奚想岔了,闻言被噎了一下,突然表现得这么刚正不阿生人勿近做什么,她只说让他们一起去义安堂,也没说让祁旌奚骑马载赵芳芳啊。

她这是在为白川柏路上接触赵芳芳创造机会,便道:“我又没有说让你载她,你不方便的话就换个人啊。她今日过来伺候我们用早膳,等她走到义安堂肯定比往日晚了许多,让人载她一程也没什么的。”

祁旌奚听不出唐易姝话中的真伪,一时分辨不出来她是真的在为赵芳着想,还是在试探他,只有保险地说道:“那行吧,我让别人带她。”

一旁的赵芳芳在短短一会时间内,心里是又惊又喜,跌宕了两三回。

祁旌奚为表自己对唐易姝的忠心,出门前还抱着唐易姝亲了好几下,又嘱咐道:“我不放心,还是给你留了几个人,你要是有什么事就吩咐他们去做,知道吗?”

唐易姝不明白祁旌奚这突如其来的腻歪是因何而来,她心里装着事,便心不在焉地任祁旌奚亲了几下,随口应承道:“知道了,你快走吧。”

祁旌奚被唐易姝推了推,这才恋恋不舍地走了。

他刚走到县衙门口,正准备随便叫一个护卫带一带赵芳芳,就听见白川柏对他说道:“七皇子,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七皇子能答应。”

祁旌奚回道:“但说无妨。”

“在下昨日研究药理到深夜,有些没休息好,不知能否请七皇子派辆马车,我好在马车里稍微歇一歇。”白川柏请求道,他这几天忙东忙西的,眼睛下面确实挂着大大的青黑,给他的话增加了不少的说服力。

不论昨晚上唐易姝宁愿去找白川柏,也不愿来找他帮忙这件事,祁旌奚对白川柏这个人还是很看重并且赞赏的,他自己在心里吃小醋是一回事,但是在大是大非上,祁旌奚还是能拿捏得准的。

这点小小的要求,祁旌奚当然会答应,爽快地说道:“这几日辛苦白郎中了,我这就让人牵辆马车来。”

不一会,就有一个马车夫驾着马车过来了,白川柏再次谢过祁旌奚之后才上了马车,又似是临时起意一般,对祁旌奚说道:“不如让赵姑娘跟我一起坐马车吧,她一个姑娘,跟着汉子骑马也不是很方便。”

白川柏一说这话,赵芳芳就心动了,这么冷的天,骑马迎着冷风,身子都要冻僵了,如果能坐马车的话,肯定是再好不过了。

这种小事,祁旌奚也没有多想,这是白川柏自已提出来的,也不是他硬要求的,只要白川柏没意见不觉得自己被打扰了,他当然不会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