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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于昨夜唐易姝被迫“灭火”,辛苦了许久,今日一早才得以跟祁旌奚一同去义安堂。

马车平稳地行驶在路上,车里,唐易姝正靠在祁旌奚的身上补觉。祁旌奚一边搂着唐易姝的腰,一边唠叨着,“说了不让你来吧,你偏来,有这功夫,在屋里睡觉多好……”

唐易姝没理他,闭着眼睛摸索着把手伸到祁旌奚的脸上,盖住他那张喋喋不休的嘴。突然,马车一个晃动,唐易姝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

祁旌奚眼疾手快,一把扯住唐易姝,不悦地向外面问了一声,“怎么回事?”

“七皇子恕罪,可能是路上的石块咯着车轱辘了。”马车夫赶紧解释道。

“算了算了。”唐易姝拍拍祁旌奚,让他不要计较这么多,换了一个姿势,手勾着祁旌奚的脖子,头埋在他的颈窝那,满意地说道,“这样就不怕了。”

这是一个极其亲近的姿势,祁旌奚心里的那一点点火气立马就烟消云散了,温柔地拍了拍唐易姝的后背,“再睡一会吧。离义安堂还有好一段路呢。”

马车逐渐超过路上的一个个行人,其中有一个行人就是赵芳芳。她昨日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祁旌奚,一问才知道人家根本不去义安堂,今日就学乖了,以为七皇子今天还不去义安堂,便自己早早地就出发了。

待赵芳芳到了义安堂,看见七皇子之后会是怎样的表情,可想而知。

跟在唐易姝他们马车后面的还有好几辆运药材的货车,到了义安堂以后,唐易姝有意想帮忙搬药材,却被祁旌奚给拦住了。

“这活不用你干,你过去歇着便是。”祁旌奚坚定地说道。真是笑话,他自己都宠着惯着的人,平时连杯水都不舍得让唐易姝倒,怎么会让她做这些粗活呢。

唐易姝被拦了一下,也没有坚持,便拐进屋子里看那些病人的情况了。

这么多人挤压几间屋子里,里面难免会有一些酸臭味,就像是腌咸菜大缸里面的那个味,但是又被浓重的药味给压了一些下去,这味道,难以言状。

她戴着面巾,百姓们没有认出来她是谁,便也没有人跟她打招呼,她一个一个地看过去,发现部分人头顶上的光圈还是原先那般样子,而有的人的却黯淡了许多。

这些人里,除了赵大娘,唐易姝还对一个妇人和她的女儿有印象,就是当初在去赵家村的路上摔倒的那个妇人,正是因为有她,他们才临时改主意,让大家迁至义安堂。

她下意识地先在炕上找了一圈,没有发现那个妇人,唐易姝觉着那个妇人病得这么重,怎么着也应该有个床位才是。没有看见,只好又在打地铺的人里面找。

一连找了两间房,终于在第三间房的小角落里看见了那个妇人。

“李婶子,好些了吗?”唐易姝朝那人走过去,语气轻柔地问道。

她有金手指相助,自然能知道那妇人的姓氏。

李婶子一时没有认出来唐易姝,还是唐易姝把面巾往下扯了,一点,露出大半张脸,她才想起来唐易姝就是之前跟在七皇子身边,很能说得上话的一个姑娘,连忙对唐易姝问好,又扯了扯自己的女儿,让小姑娘也对唐易姝行礼。她也没好奇唐易姝是如何得知她的名字的。

“不必不必。”唐易姝连忙制止,“我也不是什么有身份的人,不必行此大礼,真是折煞我了。”

虽然睡在地上,但是李婶子的面容和身上的衣裳都很干净,可以看出小姑娘把自己的娘亲照顾得很好,只是李婶子头顶的光圈比之前还要黯淡许多,唐易姝心中有些不忍。

便问道:“病得这样重,怎么不去床上躺着?”

一听这话,李婶子的表情顿时一变,有些欲言又止,不知道该不该说。但是她女儿没有这么多的顾忌,毕竟年纪小,张口就愤愤不平地说道:“唐姑娘,我们到的早,本来是能睡在炕上的,谁知后来从赵家村来了一对母女,将我们的位置抢走了。”

“哪对母女,凭什么这么霸道?”唐易姝听了有些生气,凡事都要讲究个先来后到,人家都睡过了,还要抢走,这霸道的程度可不是一星半点。

那小姑娘还要张口,却被李婶子打断了,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不要再说了。

当初那对母女是仗着跟七皇子有些关系,又觉得她们孤女寡母好欺负,才选中了她们。昨个她们又听说那家的姑娘被七皇子领回去了,两人都是七皇子的身边人,她们现在在这告状,那不是让唐姑娘难做嘛。

李婶子的性格本就软弱,又带着女儿,顾忌就更多了,想着既然已经睡地铺了,便懒得再去争了。

“算了,唐姑娘,睡地铺也没什么的,不要再追究了。”李婶子有气无力地说道。

李婶子想息事宁人,她闺女可不想,她本来就看不惯自己娘亲被欺负,现下好不容易有个人过问此事,而且看唐姑娘那语气像是要为她们撑腰做主,她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小姑娘便道:“娘,怎么没有什么啊?你夜夜晚上都冷得睡不着,咳得肺都要出来了,那两个人抢咱们的东西,我凭什么不能说啊?”

唐易姝最顾虑的也是这个,李婶子本来就属于病得比较严重的那一类,怎么说也应该在床上躺着,睡在地上夜晚寒气入体,自然就病得更加严重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唐易姝看不惯这么霸道的行为,当义安堂是她们家开的啊,还跑到这来称王称霸了,什么东西?她要借着此事正一正义安堂的风气。

她看出来小姑娘比李婶子的胆子大,便问小姑娘,“你来说,你告诉我是谁抢了你们的床位,我再帮你们要回来。”

唐易姝的声音并不小,屋里还有好些病人听见了她的话。她是故意将声音提这么高的,也有训诫屋里其余病人的意思,暗示他们之中要是有人强占了别人的床位,也赶紧还回去。

小姑娘兴许是语言表达能力不行,说了半天也没说清楚那对母女长什么样子。

唐易姝还没急,倒是旁边有人听不下去了,快言快语说了一句,“不就是那个跟了七皇子的姑娘,小梨子你直接带唐姑娘过去找她不就是了。”

这话一出,让唐易姝愣了一下,琢磨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奇怪地问道:“跟了七皇子的姑娘?”什么叫跟了祁旌奚的姑娘?哪个姑娘跟了祁旌奚,她怎么不知道啊?

那人既然敢说第一句话,就敢再说第二句,面对唐易姝的疑问,直接回道:“就是赵婆子的闺女,前天晚上赵婆子自己说她闺女成了七皇子的人,跟着七皇子回去享福去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人话音一落,旁边就有人附和道:“就是就是,我有个邻居就在旁边赵婆子的屋里,昨儿跟我说那赵婆子平日里把架子摆得,嚯那叫一个高高在上,还真把自己当皇亲国戚了,那嘴脸,啧啧。”

姓赵,一对母女,前天晚上……

根据这几条线索捋了一下,唐易姝的脑子里迅速浮现出一个人影:赵芳芳。绝对是她,除了她就没有别人了。

唐易姝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她真的这样说?”

“那可不是。”那些人信誓旦旦地点头说道,就算赵婆子原话不是如此,但大意总是没错的,都算是赵婆子说的。

她是真想不到,赵大娘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看着还挺慈眉善目的,没想到还有两幅面孔啊,真是让她“大开眼界”。

这种话能乱说吗?拿着鸡毛当令箭,唬得这群百姓一愣一愣的,也不知道赵大娘是真的不知道她闺女去县衙做什么,还是知道了却故意混淆真相。

不过不管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这种行为都挺恶劣的。都是祁旌奚干得好事,他当初要是不把赵芳芳带回县衙,现在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唐易姝一直就担心会有事发生,果不其然,还真的被人嚼舌根子了吧,真的是,这事她可要好好澄清一番。

她这般想着,屋子里像是有人知道她的心思一般,估计是瞧着唐易姝面善好说话,大着胆子问她,像是求证似的,“唐姑娘,上次在县衙门口你就在七皇子身边站着,身份肯定不一般,你跟我们说说,那赵婆子说得是真的还是假的?就连那衙役见着她们母女俩,脸上的笑都要多上三分,赵家那闺女是不是真的飞上枝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