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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义已经被吓傻了。

现在他再也不敢说没有鬼神了,他只知道求饶。

“燕子燕子,你饶了叔吧,叔就是一时鬼迷心窍!叔不是人,叔是猪狗……你饶了叔吧!”他匍匐在地上,嘭嘭地直磕头。

“猪狗?你还敢跟猪狗比,你这不是侮辱了猪狗吗?你根本连猪狗都及不上!”尖利着嗓子的王老娘朝着他笑,随着笑声阴风四起。

村长被之前那话说的白了脸,四周众人都很尴尬,谁都不敢随便吭声。

“柳燕子心里憋的委屈太重了,她暴走了。”清欢叹气说,“只怕不好收拾呢!”

“那怎么办?”旁边有人问,声音带着哀求:“大师,您既然能看得出来原因,应该也能收得了她吧?”

这样闹腾下去,对全村人都不是好事情。

有人不服气地嘀咕道:“她委屈又不是咱们害的,她只管找那个害她的人就好,干嘛要拉扯上我们?我们又不是她爹妈,难道我们就不无辜吗?”

“就是,她自己要死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们叫她去死的!”一个妇女翘着嘴不满地说。

寨黎忽地冷笑:“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句话你们没听过吗?没有你们的雪上加霜和冷漠看笑话,柳燕子真的会死?不一定吧!

谁都知道好死不如赖活着,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她哪来那么大的决心去选择死亡?还不是因为绝望!

要不是你们五年前的所作所为让她寒心,会有这事情吗?如今你们这样抱怨,又怪得了谁?

当初你们那样对待柳燕子,现在也不能怪她这样对待你们,这就叫因果循环,谁都逃不掉的。”

寨黎这话刺心,众人心中虽然不服气,可这时候却不敢说出什么。

要是惹怒了柳燕子的怨灵,缠上自己怎么办?何况还要指望她们帮忙收了柳燕子这个怨灵呢,这时候贪图嘴巴去硬碰,那真的是脑子进水不懂事了。

寨黎来到这里到现在一直都是不言不语,看起来就是个不爱说话的人,没想到现在一说就跟上了瘾一样。

很多人被她说的低下了头,脸上发烫。

是啊,当年他们知道柳燕子的事后,不是义愤填膺不是同情安慰,更不是伸张正义,反而是嘲笑,辱骂和各种的看热闹说闲话,如今又怎么能怪别人报复?

“那她怎么不去找她爹妈报复去?当初对她最不好的可不是我们,是她自己的亲生爹妈!”有女人嘟囔道。

这话立即引动了许多人的赞同,“就是,要是柳家两口子肯护着自己女儿,就算我们说两句闲话又怎样?他不是能搬走的吗?照样搬走不就好了,搬走了谁也不认识他们一家,各家过各家的日子,谁还老惦记着这种小事情。”

也许是这些话声音越来越大,正在胖揍王小义的王老娘忽然回过头来,瞪着双黑洞洞的眼睛看着众人:“谁都别想逃掉,一个一个的慢慢来。”

村长急了,他看着那个气宇轩昂的带头警察,说:“警察同志,你们看……该管管啊!”

带头的警察摊手:“不是我们不管,是这种事真的没见过,不知道该怎么管啊!”

王老娘的周围一平米之内都像是被孙悟空画了禁圈一样,他们试了几次了,根本就无法靠近,这让他们能怎么办?

他看向另一边的清欢,示意村长:“依我看那个女的才是关键,你不如去找她试试。”

村长被提醒,急忙跑过去哀求清欢:“事情已经发生了,说再多都来不及。谁犯的罪谁去承担,可不能牵连无辜啊!”

那个警察也走了过来,看了清欢一眼:“既然罪犯已经认罪了,剩下的事交给我们警方处理就可以了。”

清欢笑笑:“王老娘这是在教子呢,咱们再耐心些。”

……

王小义被押上警车的时候,心里重重地松了口气。

终于是摆脱那个怨灵了!

摸着浑身的伤,他疼的牙齿格格直响,心里的恐惧无限放大。

被咬的每一口都是青紫发黑,这让他想起那双黑洞洞的眼睛,心里头颤了一下。

警车呼啸着往远方开去,清欢走到僻静处看着来找她的人。

“我倒是没想到你会来,芷若现在怎样了?”她问。

“还是老样子。”郁胜过把帽子摘下来让自己凉快一些,他看向四周,见没有人在,这才问:“你老实告诉我,小石桥村的这些事是不是你一手操控的?”

“你竟然能看的出来,真是不得了啊!”清欢笑了起来,她很好奇对方怎么会猜到是她。

郁胜过说他曾在医院看见过清欢跟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说话,但是当他靠近的时候,那个小女孩却跑开了。

“地上有影子,她根本就是活人,没有死。”郁胜过很肯定地说,“后来我发现你在四处打听小石桥村,还有五年前的事情,再加上这次过来,我就猜想应该是你在替柳燕子报仇。”

“不是报仇。”清欢摇头,“我从来没有想过替她报仇,她要的也不是报仇,她要的是公道,始终都是公道。”

她抬头看着白云舒卷的天空,感叹道:“我们的身边太多这种不公道了,可是却没有人去真正面对和认识。

人们总觉得说些闲话看些热闹不是罪,甚至那些因为他们的嘴死掉的人,在他们看来也跟自己无关,这真是一种让人寒心的无知概念。”

“所以你就跟柴家兄弟合伙,弄了这场灵异事件出来,震慑教育下村里的人,也把罪犯逼出来。”郁胜过补充道。

清欢笑了起来,她伸手打了对方一拳:“行啊你,连柴家兄弟都给挖出来了,果然是警校出来的优秀生!”

郁胜过有些得意,他弹着帽子上的灰尘皱了皱鼻子说:“这有什么难的?去查一下柴家兄弟跟柳家的关系不就知道了?

柴拙可是柳燕子的同学兼好朋友,他一直把柳燕子当妹子看的。而且五年前也只有柴家没有看笑话说闲话,甚至柴拙还为了柳燕子的事跟人打过好几次架呢!”

这些事别说是他了,就是那个混蛋王小义不是也推测出了个七八吗?

“你几时回苏城,我开着车呢,带你们走。”

清欢想了下说先等柴拙把清理古井的药配出来,然后再去柳燕子坟前祭拜下。

“祭拜柳燕子?她不是没死吗?”郁胜过很惊讶。

人还活着,怎么会有坟墓,还去祭拜?这不是咒人吗!

“谁说柳燕子没死?”清欢朝他眨了眨眼睛,“五年前的那个柳燕子早已经死了,现在医院的那个,是五年后的全新的柳燕子。”

这话有些绕,郁胜过很明显的被绕的有些糊涂,不过他琢磨了一下也就懂了清欢的话。

“的确,五年前的那个柳燕子已经死了。既然这样,咱们一起去祭拜她的坟墓吧,埋葬掉过去的一切,重新开始新生。”

僻静的林地边,黄土堆就的一个矮矮的小土包前,柴拙将那件白衬衫埋了进去。

“燕子,我答应过你的,现在终于给你报了仇了,你从此可以丢掉过去,开始新生活了。”他把从路边折来的野花放在土包前,转身对着清欢深深鞠了一躬。

“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还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让那个畜生服罪。”

王小义不服罪,燕子就不能开始新生活,那些过去始终是她心上的疤痕,是越不过去的一座高山。

他答应过燕子的,也一直在想办法。这一想就想了五年。

五年来他盘算了无数种方法,可最后都被哥哥柴稚推翻,说他的想法不够成熟不够彻底。

“打蛇打七寸,要干,就要一下子将他置于死地,让他的罪行公布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他再也翻不了身。否则还不如继续等待谋划。”柴稚说。

事实证明,大哥的话有道理。

所幸后来他遇到了清欢,这件事终于可以了结了,而且了结的很漂亮。

“我很奇怪,当年柳燕子不是吊死在王家院门上吗?为什么没死呢?”郁胜过问。

“那晚我听到她被打的哭声,心里很难过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在她家附近蹲着,后来就看见她走了出来……”柴拙说。

“如果我没猜错,你是让她在天亮的时候才吊到王家门上去的,对吧?而且那扣绳你们还做了手脚。”郁胜过说。

“是,我把绳子做了暗扣,从被人发现到放下来只有半分钟时间,那时燕子并没真死。”

柴拙点头,“她心脏不大好,又接连受了几天的委屈和挨打,身体很弱,手脚更是冰凉。

那些人放下她后心里慌乱,就没有认真去查看,只是摸了摸脉搏和鼻息,见没有跳动呼吸就以为是真的死了。”

“其实还是因为他们先入为主,认为燕子已经死了才会这样,否则只要有一个人细心一点,把时间拖的久一点,就能发现破绽了。”柴稚倒了酒上来,洒在地上,这是敬四野神鬼的。

柴拙笑了笑,指着柴稚对清欢三人说:“其实这件事能成功,多亏了我大哥这个学中医的一根银针。”

“还多亏了四白。”寨黎看了柴家兄弟一眼,心里默默说。

如果没有四白,那件白衬衫就没办法发出哭声和飞起来追打人,更没办法让王老娘成为柳燕子。

变成柳燕子的王老娘,才是压垮王小义的最后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