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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墨翰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他觉得心中憋闷,不由得吐出一口气,尽量放低声音:“沐晚春,是我对不起你,和我们的孩子。可是眼下,却不是你任性的时候。你听我的,明天早上早点收拾了,和夏荷、夏天一起离开医院……”

    沐晚春转过身体,背对着夏荷,她不停地深呼吸,以便使自己的情绪不要那么激烈。

    “夏墨翰,你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的?你是我的谁?难道你真的要让你的前妻,像你的小三一样,被你金屋藏娇,像金丝雀一样被你养起来吗?夏墨翰,我告诉你,我不会同意的。我沐晚春再爱你,也有自己的底线,我不会因为爱你,放弃了自己的尊严。甘愿做你笼中鸟的女人多的是,可惜不是我。你既然放弃了我,就别再指望我回心转意!我们两个人,早就断了。至于孩子,也是我们离婚后才有了,所以,孩子的事情,也不用你管。”

    沐晚春的声调很是高扬,她的身体跟着她的言语,做出明显的肢体语言,可以看得出,她有点愤怒了。

    夏墨翰凝神屏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柔和下来,但是不自觉地,他的口气到底有些生硬。

    “沐晚春,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是我负了你,我终会补偿你的。只是现在,眼下这样的情势下,你要听我的——我,我就算是为了孩子,我也不会害你的。”

    “真的是这样吗?”沐晚春觉得这么短暂的谈话,已经让她费尽了精力,她感觉虚脱了。

    夏墨翰吐气:“就算你不听我的,也要想想我和你爸爸之前签定的合约。我说过了,只要你肯听我的话,我就当没有这个条约……”

    沐晚春冷笑:“夏墨翰,不要再提那个见鬼的条约了!作为商人的你,如果要按照合同,从沐氏走属于你的东西,也是无可厚非的。因为商人的本质,本就是追逐利益。我现在什么都不要了,所以你也别指望拿这个合同来拴住我了。我想明白了,那些利益之争,才是导致沐氏和爸爸现状的罪魁祸首。

    夏墨翰,我想问你:金钱果然是万能的吗?还是说,因为你有钱,所以可以无视这世间所有的东西,包括感情吗?如果你,心里还有一点良知,我求你放过我,好吗?就算,就算看在,我们孩子的情分上?”

    夏墨翰闭目,吐气,说:“不可能。我可以答应你的任何要求,唯独这个,不行。”

    “如果我,我用孩子要挟你,让你离开柳千绿呢,你会答应吗?”不知怎么的,沐晚春脱口而出,说出后她就后悔了。觉得自己也是可恶又卑鄙的女人,竟然拿肚子里的孩子来要挟前夫。

    夏墨翰的眉头皱得更深了:“除了你和她的现状,无可改变之外,其他任何事情,都由你。”

    沐晚春听了,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内心深处最后的一丝期待终于被扼杀了。

    沐晚春的语气变得轻松了:“呵,这样最好。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沐晚春说完,就挂了电话。

    这是沐晚春第二次挂断夏墨翰的电话。

    被沐晚春挂断电话的夏墨翰,心里滋生出说不出来的烦躁和压抑,他真想飞奔到医院,站在沐晚春的面前,告诉他所有的一切。

    可是,他知道,他不能。

    如果他现在这么做了,那么之前所有的付出和牺牲就白费了。更加可能的是,那些站在阴暗角落里的敌手,会做出更猛烈的举措,让他们受到更大程度的攻击。

    他要让他的敌人们在现在的情势下,表现得更加疯狂。这样,他才能揪出他们来,一击必中,永绝后患。

    再一次,夏墨翰觉得原来感情之事,竟然比商场风云要难于应付,让人无措,让人纠结,让人心神疲惫……

    挂了电话,沐晚春倒头就睡。只是,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总是睡不着。不知道为什么,心一直悬在半空中,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沐晚春想要给父亲或者云姨打个电话,但是又怕自己一时忍不住,把自己怀孕的事情告诉了他们,让他们平白担心。这样想着,沐晚春就断了打电话的念头。

    “明天!等到明天,医生给我换药了,额头上的伤口也好些了,一定要去看看爸爸和云姨。这两天,云姨一定累坏了。”沐晚春这样想。

    把手放在腹部上,心中想像着腹中胎儿的样子,想像着孩子长大的样子,沐晚春这才慢慢地放下紧绷的神经,睡着了。

    医院里,云姨呆呆地看着,聊着聊着就睡着了的沐如风,不知道在想什么,她目光呆滞,神思悠远。看她的神色,整个人好像也变得呆滞了,不似先前那么富有神采。

    忽然,她那被设置成静音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一条短信进来了。

    低头看了一眼,云姨的心跟着提了起来。

    轻轻起身带上了门,云姨来到医院的一处偏僻角落,那里没有灯光,寂静黑暗。

    那里,已经有一个人等着她了。

    “还没有想好吗?”那人带着帽子和墨镜,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和无尽的黑夜融为一体,就像幽冥使者一般,让人望而生畏。

    “我,你让我再想想吧……”云姨目光躲闪,不敢看来人。

    “好吧,你再好好想想,可是我要告诉你:时间不等人。我这里等不及,问你要钱的人,等着你的钱救命的人,恐怕也等不及吧?”那人的声音很低,却让人脊背发寒。

    “求求你了,再宽限我两天,就两天……”云姨看着那个人,带着哭腔说。

    “可以。反正这件事情,没有你来做,我还可以找别人。反正这个世界上,缺钱的人有很多;为了钱敢豁出去的人也有很多。那些人,可没有你这般心善。另外,我要提醒你:等你拿钱救命的人,他还能等几天?”

    云姨捂住脸,嘤嘤地哭泣,她缓缓地跪下来,扯住面前人的衣服:“我求求你了,能不能,能不能先给我一部分,一部分钱,让我拿了钱,让那边的人再宽限几天?”

    来人“呵呵”笑了两声:“可以。看在咱们相识这么多年的情分上,我可以答应你,毕竟你也从未求过我什么。只是,你要想清楚了,拿了钱,这个钱就是定金了,接下来怎么办,我已经替你想好了,你只要听我的,就可以了。”

    那人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放在云姨面前。

    云姨看着那张银行卡,哆哆嗦嗦地伸过手,可是她并没有立马接过来。好像那张银行卡是条毒蛇一样,她的手竟然错开了那张银行卡,缩回手来,抱着头,呜咽着。

    那人将银行卡扔在地上,笑着说:“这个世界上,只有钱,不会背叛人。也只有钱,可以买到你想要的东西。钱,可真是个好东西呀。你记住了,事成之后,我会额外给你一笔钱。有了这笔钱,你这辈子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云姨爬过去,哆嗦着拾起地上的银行卡,捧着它,哭起来。为了不让哭声从嘴巴里飘出来,她使劲咬住自己的嘴唇,直到咬出了血,也浑然不觉。

    如果可以,云姨希望有人能砍自己一刀,那样,身体的疼痛,才能减轻心里的压抑与崩溃,和负罪感。

    手里捏着那张银行卡,云姨觉得那张卡似有千斤重,拿在手里,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云姨使劲咬着自己的嘴唇,使足身上的劲,对着的自己的脸,狠狠地抽了几耳光,只打得自己眼冒金星,还不觉得解气。

    过了半响,云姨掏出手机,给一个陌生的号码拨了过去。

    “喂……钱,我弄到了一部分,明天,明天我找时间给你。剩下的,我再想办法,求求你们,再宽限两天,我,我一定会想到办法的……”云姨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恐惧和厌恶。

    “好吧,最多,再给你两天。你放心,我们不会要了他的命,不过,他总得长长记性:他身上,有一样东西,是保不住了……”对方的声音,冰冷又狠毒,即使不在对面,也让云姨觉得全身发冷。

    “好,我尽快,尽快筹到钱……”云姨说。

    失魂落魄地向住院楼走去,低着头的云姨和迎面而来的一个人,碰撞了一下胳臂,嗅到她身上一股淡得似有似无的味道,那是一种高级香水——“永恒之心”。

    云姨顾不上,也没有心思去探究那个素不相识的人;此刻的她,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悲伤和悔恨中,不能自已。

    回到病房前,云姨特意去了洗手间里洗了脸,又呆了一会儿,来调整自己的情绪。直到觉得差不多了,这才回到了沐如风的病房。

    可是,让云姨不解的是:她明明记得出门时,虽然头了房门却并没有关灯。现在呢,房间里的灯竟然关闭了。

    恍然间,云姨觉得可能是自己多想了。毕竟这一阵子,她老是丢三落四的,干过的事情也老是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