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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开始行进,李向林成了车里的焦点人物,不过穿一身衣服,大家好似就怕了,张军平给李向林让出一个座位,然后自己跟小叔挤到了一起。

“向林,我小叔。”

“小叔,这是我大学同学。”

“哦,你们一个大学的,他当交警,你当教师。”小叔有些不理解,明明一个大学的,为什么是两种命运呀!

“小叔,现在的工作都是靠关系的,我爸爸为了我的工作花了十几万呢!这平林真难进的,不过,这还算少的,听说要进市里得三十万,我爸本来打算让我进市交警大队,我拒绝了,十几万我都觉得多,这三十万还是省下来娶媳妇吧!”李向林说话没变,还是原来那种大不趔趔的样子。

“小叔,你是军平的小叔也是我的小叔,告诉你,我在交警大队事故股当干事,你有什么事直接来找我,像车呀什么的没牌照咱给你弄一个不要驾证的。”

小叔有些不解,张军平也有些不解,这个李向林才当了几天交警就吹起大话了,什么有事就找他,还要给小叔办个牌照。

小叔可热了,这话便说了出来。

“真的吗?我刚买了新摩托车,准备去考驾照,那报名的人多,听说还要考理论课,我就怕,那个现场考我也不会,车刚买的,学都没学会。”

张军平笑着拉着小叔的胳膊肘儿:“你都买摩托车了,小叔,你可真厉害,打工肯定赚了不少。”

小叔只是淡然的笑了笑,然后两只眼睛直视着面前的李向林,好像这个人正在给自己办事一般。

“驾证要上千块钱,只办个牌照就行了吗?”

“小叔,看你说的,办证那是简单的事情,证你就不用了,牍照那个也不用花钱,你直接找事故股的李向林即可,没有人不认识我的,我们那座楼就是我爸盖的,交警大队还欠了我爸很多钱呢!”

张军平突然听明白了,那其实不是花了十几万进的交警大队,而是用债物抵的,当然怎么个运作过程,他却不得而知。

一路之上的李向林比谁都话多,小叔显得有些不自在,虽然答应挂个牌,但小叔不大相信,因为平林最近正在查无照车辆,罚得很重的,一千元那倒是小事,听说还要拘留十五。

看着小叔的狐疑,李向林来了精神。

“我们有内部号,小叔,你有没有见过三个8在里的车牌号,内部的,你明白吗?我们交警大队里的熟人全用这个号,然后在执勤时只要见到带三个八的我们就不会去挡,因为那是内部的潜规则。”

小叔听得头昏脑胀,对潜规则根本不懂,张军平忙解释了一下。“小叔,就是内部机密。”

李向林笑着点了点头。

“向林。”

张军平拉过李向林的手,不停的瞅着这个心宽体胖的家伙,面色红润,将军肚下垂,成了典型的官领导形象。

“这些东西还有这些人是去干什么的呀?”

李向林朝着旁边的众人瞅了一些,有些神秘的将手放到了张军平的耳跟边,将嘴靠近了一些,然后又朝着周围看了一眼。

小叔好似看懂了这些,将头扭向车窗,不去理会这个家伙的举动。

“军平,你跟我是朋友,我就如实告诉你,这可是我们领导的秘密,现在的官场真是黑得一塌糊涂,一个小小的村长家过过寿,竟然各大领导争着包宴席,包戏,还包一应花销,太累了。”

张军平一懵,这李向林说的是谁家的事情呀?怎么会这般声势浩大。

“纪霸天村长,好像是纪元乡纪家村的。”

张军平一楞,忙喝了一声:“那是我们村的村长,他家有什么事情?”

张军平声音很大,旁边的戏子还有其它人一齐将眼光投了过来。

“平娃,你大概不知道吧!你纪伯伯家老母过寿,好像是七十一大寿。”小叔有些诙谐的说了一句。

“老张,”李氏兄弟在唤小叔,“我们农家一般整数岁才过大寿,你们纪村长的老母怎么年年都过呀!”

李向林笑着再没讲故事,而是听小叔说话。

“穷人家过寿是图个吉利,这当官人家过寿可是图个赚头,我听说人家去年光收的礼钱就有十万多。”

“老张,说得不准呀!我听说这是明的,暗的有五十多万呢!”

“别胡说,人家村长家过事,看把你们操的闲心,收多少钱那是人家人情硬,你们呀!过好你们的生活就行了。”

李向林像在指挥交通一般,这么一呦喝,大家立马不再说纪村长家的事情。

“向林,纪村长的女儿小兰好像是县里的组织部长。”

“张军平,什么小凡,那也是你叫的,要叫纪部长。”

张军平猜出来了,大家纳彩估计瞅的就是纪组织部长这个官,每年领导的提拔可是她一个人说了算的。

邻村的人都下光了,到了纪家村的时侯只留下李向林跟张军平还有小叔三人,其它的就是戏子了。

小叔家在村口,张军平没有跟着下,因为他想给李向林帮忙,李向林笑着拉着张军平的手坐车到了纪村长的家。

纪村长家里热闹非凡,外面站了好多公安局干警。

张军平一楞,难道这里出事了吗?

李向林忙示意车子停在门口,这时几个熟识李向林的干警笑着过来帮忙,“向林呀!我们都没争上,有些遗憾呀!”一个大块头的男人笑着过来抱烟。

“我也来帮忙!”另一个穿着白色衬衣的年轻男人也跑了过来,先是跟李向林握手,然后就是给李向林发烟。

“你Y的手段就是高明,戏烟酒全让你们包了,我们财政局只能包揽一切开销了。”

“许枫,给你介绍一下,我的同学,大学时的,在平林中学教书。”

许枫有三十多岁,人长得白净,衣服也穿得特别整齐,李向林并没有叫什么大哥之类的话,而是很简单的“许枫”二字,这足以见得李向林的能力。

东西很快便搬完,张军平一边抹着脸上的汗水,一边凑近许枫,问他的媳妇是谁。

“胡倩,教语文的。”

一听是胡倩老师,张军平立马笑着将手伸了过去。

“你好,胡倩老师是我们语文教研组的组长,人很好,你真有福。”

许枫笑了笑,略微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走向了李向林:“东西,财政局这边我负责,有什么大领导过来,你就多多点拔呀!”许枫笑着往李向林的衣袋里塞了一沓什么东西。

李向林很开心,笑着用手去推搡,但那东西早已掉入他的衣袋里。

“好说,有什么难的呀!交警大队办事,领导肯定放心,大领导会来的,我会介绍给你的,到时拉你进去敬酒。”

许枫显得很激动。

“去点贷吧!等下签个字,我去见见纪村长,打个招呼。”

几个人正说话间,一个非常壮实的男人走了出来。肚子挺得特别高,眉粗额宽,全然一个当大官的体形,双手背搭着,不停的用喉咙发出啧啧子子的老鼠咬口袋的声音。

“纪伯伯!”张军平忙上前打招呼。

纪村长傻呆呆的盯着面前的这个小伙子,顿然间想不出来这个男人是谁,忙陪笑了一句:“你是交警大队的老李吧!”

旁边的李向林笑着拍了拍纪村长肩膀:“老兄,你把他当谁了,那不是什么老李,你再仔细瞅瞅。”

纪村长笑着用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非常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突然大笑了一声,一把握住了张军平的手。

“军平,对吧!纪伯伯这次没有唤错,你小时喜欢跟小凡在一起,天天在我们家玩,还一起吃饭。”

张军平笑着点头。

正说着李向林突然朝着许枫打了个招呼,许枫笑着走了过来。

“纪只,我朋友许枫,财政局做个小员员,有机会你给你表兄说下,提拔一下。”

纪村长笑着举了手握了两下,然后点了点头:“年轻人,好好干,小事,等陈书记或是宁县长来了,我给他们提点一下,应该没有问题,小许,你想当个什么官呀?”

许枫很开心,似乎这个纪村长就是打开自己通向官路的钥匙一般,笑着取了一要烟塞到了纪村长的手里。

“老哥,我给您点着。”许枫很客气的取了打火机帮着纪村长点着,然后将嘴巴凑到了纪村长的跟前:“想当个副股长,再没啥想法。”

“副股长,老弟,你的目光也太短浅了吧!”纪村长笑着将手一挥,“咱出面好坏不是股长就是副局长,小许,好好干,这两天辛苦了,小李,那些东西都齐了吧!你看看我们弄多少席好。”

“纪,有你的表兄,估计没二百席不行呀!其码各大局的同志都要过来,你们乡里的村里的还有你们本村的其码得一些吧!”

“嗯!小李,烟跟酒没问题吧!老母七十一大寿,我特别出了告示,纪村人全部上手,不收纳礼,全是白吃。”

张军平站在一旁一句话也插不上,只像一个看客一般听着这两个人称兄道弟般的亲热。

张军平想妈妈跟爸爸,朝着纪村长还有李向林打了招呼,忙朝自己的家而去。妈妈就站在门口,远远看到自己四年未见的儿子,一下子泪水涌了出来,朝着儿子扑了过去。

张军平的母亲虽然是农村妇女,但皮肤较好,脸上洋溢着一种中年妇女的魅力,衣服虽然并不时新,但穿戴整齐,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朝着儿子扑将过来。

“平娃,你回来了,妈可想你了。”

张军平紧跑几步抱住了有些颤颤微微的妈妈,并与妈妈拥抱到了一处。

爸爸就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把斧头,一看儿子回来,忙将斧头扔到了地上,然后笑着拉了一把自己的老婆:“老伴,四年了,想儿子了,快领平娃回家,看吃饭了没?”

妈妈立马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笑着拉着儿子进到家里。

张军平一进门,竟然吓了一跳,他没想到四年时间里家里会发生如此大的变化,一边的土房已经塌陷,而另一边用木头支撑着。

“妈,咱的家怎么会变成这般样子?”

爸爸笑着推搡了一下儿子:“没事的,最近下大雨,咱的房子土,成了这个样子,没事的,军平,等爸爸从县里争取来危房改造资金,咱很快就会盖上一层半的。”

“平娃,快坐,妈妈去给你做饭。”妈说着扑进了厨房,张军平抹了泪眼转了几个圈子看着家里的情形。

“军林没打电话吗?”

“你妹妹没有打电话,马上毕业了,得找工作,平娃,女娃娃,上中师也不容易,听说现在平林大专本科分配,中师不给管!”

张军平点了点头,想去挡住母亲别做饭,因为家里的境况让他有些寒心。

“傻孩子,你跟你妹妹是爸爸的希望,看看你纪伯伯家,小凡干得不错,当了组织部长,小兵也不错,听说当了邻县的派出所所长。”

“爸,是吗?小兵也当了所长了,看来纪伯伯家的关系还真猛。”军平傻笑着看着有些苍老的爸。

“嗯!你们是爸的希望,你纪伯伯在给咱争取危房改造款,听说只要村长报上去,准有两万块拔下来,要是咱再弄个低保,国家可以补助五万。”爸说得很开心,好像这些事情都像是自家说了算一般。

话说纪伯伯家跟张军平家关系一直不错,当时还说过娃娃亲,将小凡许给了张军平,只是两人最后的选择不同,以后再没提过,不过,那份感情还是有的。

张军平笑了笑,因为那是一个故事,他现在不想多说什么,因为她已经结婚。

“军平,小凡嫁给了邵金生部长,原来在咱们县里当过县委书记,还包抓过咱们村,你纪伯伯的母亲就是邵部长的母亲。”

爸爸的一句话让张军平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会是同一个母亲呢?一个姓纪,一个姓邵,两回事,不会是同父异母吧!

“军平,你不知道,你纪奶奶是后来改嫁到咱这边的,她的丈夫原来姓邵。你老纪奶奶生下你纪伯伯就死了,然后你新的纪奶奶就来了。”

张军平适才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怪不得各大局里面抢着要包寿宴的东西,原来幕后的伟大人物就在这里,邵金生,市委组织部长,专管领导调动,他的母亲过寿,当然会有很多人来巴结,这就是现代的官吗?母亲过寿成了他们赚钱的工具。

张军平本想再多跟爸爸多说几句,但突然外面有人喊,爸爸笑着出去了,张军平步入妈妈的居室,里面有些破烂,墙上少了很多土坯。

“平娃,饭熟了,快过来吃吧!你纪伯伯说好了!”

“妈,爸是不是再纪伯伯家帮忙。”

“嗯!你纪伯伯的母亲过七十一大寿,你爸去伐树了,明天大宴纪家村,还不要咱们纳彩礼。”妈说得很开心,两手不停的在胸前搓着。

“妈,您的脖子!”张军平突然发现妈的脖颈上有一道指痕,很红,而且微带一些肿胀。

“没事,那是过路时被树上的枝桠给划了一下。”妈笑着将衣服领子往高里折了一下,然后折回厨房。

“妈,你说纪伯伯家怎么还要在七十一岁过大寿呀?不是选整数过的吗?”张军平质疑道。

“听说有很多大官都想巴结你纪伯伯的表哥,好像是什么组织部长,他家过事是赚钱的,一二百万的赚头,军平,谁不羡慕呀!”妈说得很开心,张军平傻笑了一下,这一二百万在妈的嘴里就是过一天事赚回来的,可是在自己来说确是一个天文数字。

“平娃,妈问你件事情?”妈笑着又走了出来。

“妈,问吧!”

“你爸是不是去见过邵玉娟?听说她当部长了。”妈的脸上一脸的忧郁,好像这事情跟她有很大关系一般。

“嗯!县里的宣传部长,女中豪杰,但没小凡的权力大。”

“哦,康斯明是平林中学的校长吧!”

妈好像什么都知道一般,问的话全在实处。

“爸为了我的事还给康校长打过电话,康校长让我当了办公室主任。”

“你爸跟邵玉娟说话了没?”妈说话的声音怯生生的,张军平只以为是因数人家是部长的原因,并未在乎,而是迅速的吃了几口就将碗送到了妈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