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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笔一笔, 精工细致,每一件作品都凝结了卢?安全神贯注的心血。尽管卢?安相貌普通, 算不上什么貌美哥儿,但他那专注的眼神、他雕漆桃核时灵活的巧手, 都深深地吸引着福亲王的目光。

    光看卢?安这细心上色的姿态, 要是今天没去邓叔那, 谁能猜到卢?安不久前才遭逢被夫家抛弃的大事?!

    被好不容易金榜题名的夫君赶出家门, 卢?安全无怨言,不会自怨自艾,也没有蓄意报复, 反倒拜访长辈、想孝顺父亲、还能为朋友埋首精心上漆,双目炯炯有神、精神饱满, 手上的动作如心态一般平稳。这种沉静的姿态,深深地感染了福亲王。

    换位思考一下,今儿皇兄不听他的空口举报、反而指责了他, 福亲王都已经觉得很受伤了,如果他被皇兄赶出京城……

    光是想想,都觉得难以呼吸, 不知卢?安和那探花郎共苦了多少年, 之前又是怎么熬过去的?福亲王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看着卢?安一笔笔刷漆, 观赏着那些栩栩如生的作品一个个变得光泽亮丽, 对卢?安越发敬佩了。

    像福亲王这么想的, 还有秦叙。

    早前得知他弟和一个外地来的哥儿走得近,秦叙便派人去查卢?安。虽然,今天才确认了他弟和卢?安并没有过于亲密的关系,对卢?安不需要过多关注了,不过,今早让手下查来的结果还是给报了上来。

    当批复完奏折之后,秦叙看到手下递上来的那封初步查探得出的、关于卢?安身份的密信,心里不由得又起波澜。

    密信上显示,密探查得卢?安寄放在雷恩寺山脚下的身份文书,又查过卷宗,得知卢?安籍贯太州淮扬,祖上是淮扬闻名的木匠传人,未有婚配的记录。

    而让密探坚持上报的原因是,这两日与福亲王过从甚密的卢?安,竟然还是个待缉拿的逃犯!

    在密信之上,逃犯案件内容被详细抄录。

    指认卢?安偷窃的、来报案的,正是今年的新晋探花吴英祈。

    吴英祈一月前报案,说卢?安是他家的杂役长工,于报案当日,在打伤吴老太太后突然失踪。

    随卢?安失踪而不翼而飞的,有吴英祈买来准备送给娘亲的一支莲纹花丝金钗,以及银子若干。为了帮助缉拿小偷,吴英祈还亲自画了卢?安的画像。

    密信上有附临摹的逃犯画像一份。

    尽管吴英祈指控的,和秦叙今天见到的卢?安,是同一个人。但画像上的人神情憔悴、面目可憎,与今日谈吐不俗、落落大方、显得精神奕奕、穿得和他弟弟一样华美的卢?安,在气质风貌上完全不同。

    画像根本看不出来是同一个人,怪不得卢?安逍遥了一个多月,都没被抓住。

    而吴英祈指控卢?安的罪行,与他弟福亲王今天空口举报吴英祈的也截然相反。

    卢?安雕工细致、有着远见卓识;而吴英祈文采卓绝,是他亲点的探花。一个说是没有婚书、被探花郎抛弃;另一个却说是卢?安只是个杂役。谁是谁非,目前没有确切的证据。

    可秦叙竟然暂时觉得,是那只见过区区一面的卢?安,比他亲自挑的探花郎更可信一些。

    这可能是,在朝中上下一片赞誉之中,只有卢?安敢著下文章,有理有据地批判他政令不对的原因。卢?安那独树一格的见识,比他亲点的探花随大流的赞美更能让秦叙难忘。

    而且,那卢?安无论是作为弃夫被人赶出家门也好,或是作为敢于进京的逃犯也好,在这两种假设之下,他都竟然还能专心于微雕,耐心给核雕上色,不见埋怨,不见畏缩,心性之阔达,心态之沉静,远并非常人可比。

    密探见秦叙放下了密信,俯首询问道:“既然那位哥儿是个逃犯,请问属下需要把人直接缉拿归案,以及从旁提醒王爷小心小人么?”

    食指的指尖轻点着桌面,秦叙只沉吟了一瞬,便回道:“不用,既然慎台关注此人,就让慎台自己亲自彻查。”

    “是。”

    ……

    被奉旨放过,得以逍遥法外的卢?安,因此可以住在福亲王的别院里,安心替以往的核雕作品上漆,过一段愉快的日子。

    吃着福亲王亲自推介的京城美食、观赏福亲王库存的无数珍藏、读着福亲王推荐的祖传话本子,坐等父亲卢达能带着聘礼单子和吴英祈的八字上京,卢?安逍遥法外的生活,不可谓不愉快。

    相由心生,愉快度日的卢?安,他那上翘的唇角,他那飞扬的眉色,以及那在福亲王的美容妆品推荐保养得越发水润细腻的肌肤,让他相貌大有改善,外面的捕快更是寻不到他了。

    在这段日子里,虽然卢?安本人几乎没有出门,可是,关于他的某部分传闻,却传遍了整个京城。

    这还得从核雕说起。

    当卢?安把卖给福亲王的核雕作品都上色晾干好,福亲王当然会喜滋滋地收了,并且把那枚崭新亮泽的岁岁平安又送了一次,亲手给他亲兄秦叙系在腰间。

    而在卢?安上色完工之前,秦叙身上和福亲王的身上,都没有核雕可戴。

    秦叙身上只有龙纹玉佩一件饰品,看起来和之前无异。

    众人都不知道福亲王曾经带着卢?安的文章找秦叙密探,并且劝说成功的事。

    因此,在卢?安漆工未完之前,简朴之风越发盛行。

    可福亲王除了点卯,在其余日子里,出门依旧穿得花枝招展。

    他一出门,不说姑娘哥儿们的会把目光放在他的身上,连男人们都不禁对他注视。没办法,穿得鲜亮好看,就是比一水儿穿得灰扑扑的众人亮眼太多。

    许多人都因此而看不惯他。

    连都察院的老御史们,都因此而劝过福亲王:

    “王爷穿着美观,的确赏心悦目——”

    福亲王深以为然:“谢谢赞赏,本王也是这么觉得的。”

    “可连圣上自己都穿着从简,由此推行到全华夏。王爷何必和圣上作对,而不帮圣上把风尚推行呢?”

    福亲王把卢?安劝说秦叙的话给搬了出来:“人人都像本王一样穿着好看,这是国力强盛的表现之一嘛。你说本王穿得好看,是和皇兄作对,怎么会呢,皇兄长得最俊了,不像本王,需要人靠衣装。而且皇兄没有说不准本王穿。”

    言下之意,圣上本人都没有指责亲弟弟,外人瞎劝个什么呢。

    背后的指指点点的多,上奏说福亲王风气不好的也不少,像都察院的老御史们敢于当面劝的不多,福亲王也就给劝回去了。不过,当蔡先生也亲口劝说时,福亲王给劝回去的态度恭敬了不少。

    怀着救助广大手工匠人的想法,福亲王秦慎直奔御书房。虽然感觉应该能说服皇兄,只是,说实话,在面圣之前,福亲王秦慎他还有点怂。

    因为,这还是福亲王秦慎第一次,在政事上提出与他皇兄的主张完全相反的见解。

    可是,虽然有点怂,但秦慎还有点跃跃欲试。为天下手工匠人谋生的、和巩固皇兄的江山的责任感在驱使着他,让他冒着被皇兄发怒指责的可能性,都要挑战权威。

    以前从未做过这事,可朝中风向一致,让福亲王有种舍我其谁舍身取义的感觉!不由得心中顿时豪气万丈,怂怂的心情悄然褪去。

    在福亲王被召见之时,害得卢?安陷入一时贫困的皇帝秦叙,正在接见几位大臣,右相忱奕也在其中。

    在谈论完政事之后,右相忱奕与几位老臣子不经意地提及到年轻学子赞美简朴之风的文章,特别把吴英祈的著作提溜出来,多番赞誉。

    自皇帝秦叙推行简朴之后,朝臣们纷纷效仿称赞,有文人学子比如吴英祈,主动寻找奢侈害人的例子,著成文章,赞同皇帝的做法。

    这些文章,辞藻华丽,对仗工整,文章一个赛一个好看,把皇帝秦叙的简朴风气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又赞皇帝有识人之明,看当朝探花的最新著作,比一众学子高出不少,探花的才学果然了得。

    右相忱奕还说道:“此文所举的十几例悲剧,皆由民间喜事丧事过于追求奢靡、好面子所起。探花郎吴英祈出身寒微,通晓寻常百姓事,最能了解贫苦百姓的困苦。恰巧户部徐侍郎病退,不如由他暂代——”

    皇帝秦叙还没表态,福亲王一脚跨进门来,行了个礼就说道:“皇兄!我今儿得了一篇惊世之作,与人云亦云者大不相同,您一定要看看!”

    说罢,福亲王就把卢?安的文章呈了上去。

    秦叙低头扫了一眼,问道:“这不就是探花的字迹么?有心了,他不畏强权,见你过于奢靡,竟然抄送了一份给你。”

    福亲王急了,说道:“不是啊皇兄,这不是探花的作品,是,噢,他没有告诉我姓名,总之这是一位高人的作品,和探花的主张完全不一样!过分简朴才是误国误民,危害社稷,皇兄您一定要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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