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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捂着自己薄薄的草莓睡衣,缩进床角。

“昨天夫人说需要点时间熟悉一下彼此,现在已是第二日,夫人不许再、推、脱、了~”

赢湛扯开了腰上的莲缀结,衣衫半解的向我逼近,邪魅的表情说不出的诱惑。

一时之间,我只觉得心跳加速到不可思议的程度。

他的手擒住了我纤细的侧腰,逼迫我躺在他的伟岸身体下。

就在我不堪一击的睡衣即将沦陷的时候,床板发出了一声剧烈的“咔擦”声!

赢湛一个不稳,险些将全部的身体压进我的单薄的小身板中,还好他及时伸出手撑住了墙。

我惊慌失措的喘息着,又害羞又想笑!

赢湛满头黑线的站起来,对我伸出修长的手臂,“夫人太重,把床压坏了。”

靠!这口气居然还有着一丝丝不与我计较的意思,实在欺人太甚!

“胡说,我连一百斤都没到?!”我当然不让,据理力争。

赢湛好看的星眸瞥了我一眼,唇角扯出一抹戏虐,“你忘了为夫是鬼,鬼魂是没有重量的。”

“噗!”

要不是我心理素质好,此刻一定会被赢湛轻描淡写的反击,气得一口气吐出几十两血!

只能撇撇嘴,给自己找台阶下,“那就是这个医院里的设施年久失修,床板老化才会坏了。”

闻言,赢湛眉梢轻佻,深邃的眸子直直的逼向我,舔了舔性感的薄唇,“那今夜?”

我扔过去一床被子,脸颊红成一片,“站着睡觉。”

大约过了三天,西山医院的财务终于大发慈悲的给我换了一张二手家具买来的“新”床。

也是那种一屁股坐在上去,床架子就会发出“咔吱咔吱”不稳噪音的。

为了不再案件重演,我强烈要求赢湛忍到放假回家再增进夫妻感情。

又过了一星期,西山医院里调来了一个新的实习生——娇娇。

再见到熟人,我的眼眶一阵温热。

由于外婆做的这门与阴人有关的营生,我从小到大都没交上过几个朋友。

村子里同年龄的孩子,见了我和我外婆都像是见了鬼似得,躲的远远地。

直到上了大学,我才认识了第一个朋友,也是我的初恋男友——顾安。

可好景不长,顾安这个花心大萝卜脚踩两条船被我抓奸在床也就算了,居然还和小三联手把我弄到了这个狗都嫌弃的鬼地方。

所以在认识娇娇之后,算是弥补了我从小都想要有一个闺蜜的小小心愿。

不久之后,顾安和李珂也陆续登场!

而我这般安分的待在西山医院,就是在等待秦玉郎主动现身。

可等了好几天,秦玉郎没等到,娇娇却抱着枕头被子敲响了我的宿舍大门。

“元宵,我是娇娇,今晚我能和你一起睡嘛?”

一开门,娇娇便如一条泥鳅,钻进了我的宿舍,还不忘快速将宿舍门关上,拉上保险。

这摆明了就是不给我拒绝的机会。

我是没意见,但霸占着我那张“新”床的赢湛却已经开始散发他身为一只鬼的专业技能:十级冷气。

娇娇打了个冷战,神秘兮兮的压低了声音,“元宵,你有没有觉得这个西山医院里不干净,我的意思是,这里会不会有鬼!”

我差点没笑岔气,这里最大的鬼,就在我的房间。

“子曰:君子不语怪力乱神。别多想了。”

见赢湛已经一脸幽怨的漂浮在娇娇身后,我赶紧扶着娇娇的将帮将她按到我的床上。

娇娇估计是之前一个人的时候,胡思乱想的把自己吓累了,钻进被窝就打起了呼噜。

实则,娇娇的预感挺准的,这几天西山医院里除了赢湛,确实还有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那就是隔壁的西山殡仪馆里有尸体起尸了。

而那具尸体,就是顾安的父亲!

我穿上外套,走到隔壁房间敲响了房门,“哆哆哆!”

顾安的门内此刻正在与起尸搏斗,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和制造恐慌。

果然,一开门我就看见顾安狼狈的被一具浑身赤果的男性起尸压着喉咙按在墙壁上。

李珂装出一副弱不禁风,不知所措的模样向我求助。

我打了个哈欠,将一张黄符钉在起尸的后脑勺上。

“夫人,好身手。”赢湛在我耳边恶趣味的吹了一口气,“不过下次,这种体力活由为夫料理。”

我比了一个OK的手势,悄悄对赢湛眨了眨眼睛。

顾安正惊慌失措的想要扮开起尸掐住他脖子的双手,估计还要忙活好几分钟。

我拍拍掌心的灰,对上李珂有些吃惊的大眼睛,“别演了,直接带我去见他吧。”

“见谁?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李珂十分惶恐,乐此不疲的装着她不知世事的娇娇女,我真想颁一个小金人给她。

我冷笑一声,“你的主人,秦玉郎。”

“既然你已经知道,那就跟我来吧。”李珂惊惧的神色在脸上凝固了几秒,随即如镜花水月一般消散开,换上了几分阴险。

我知道秦玉郎此刻就藏身在李珂家的祠堂里,但我一个外人夜闯校长的宅院总归有些不妥,万一被发现了难保不会被开除。

有李珂带路,那就名正言顺了。

李珂打了一个电话,十分钟后就有一辆私家车将我们接去了李家。

正值深夜,幽暗的山峦下,一处三层楼高的老式徽派建筑显得诡异而又神秘。

进入李家祠堂后,视线顿时陷入一片漆黑。

估计是李珂换过人皮的缘故,便具有了夜视的能力,不用点灯也轻车熟路的带我们来到了那个放满了棺材的地下室。

想起第一次见到秦玉郎,他那张被福尔马林浸泡的发肿膨胀的猪头脸,我的肠胃就有些不舒服。

可出乎意外的是,记忆里那张猪头脸并没有出现在地下室,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浑身的皮肤都如酱菜色,骨瘦如柴的男人。

他虚弱的坐在棺材板上,似乎从棺材里爬出来就几乎用光了全身的力气。

“这人是谁?秦玉郎呢?”我不解的质问李珂。

后者扔给我一个怪异的眼神,那个酱菜色皮肤的男人挥了挥手,李珂才恭敬的退下。

我惊骇了,“别告诉我,你就是秦玉郎?!”

“我们半个月前才在解剖室见过年,这么快你就把我忘了,真让人伤心~~”

秦玉郎一边说,一边玩弄着缠绕在他手腕上的一根红线。

我顿时触目惊心,骇然想起来,自己的手上不仅有赢湛给我绑上的红线,还有一条红线是秦玉郎绑上去的。

好在秦玉郎的外貌虽然变了,他的声音却没有发生改变。

我盯着他那张瘦的尖嘴猴腮的脸孔看了半天,才惊叫起来,“你是人,不是鬼?!”

赢湛安抚的拍了拍我的后背,解释道:“此人老而不死,应该是用了某种邪术以自己的身体入药,修炼成了一个药人。”

经过赢湛的提醒,我才发现秦玉郎的双脚上长出了无数根深褐色的根茎悬在半空中缓慢的伸展然后卷曲,似乎在吸收空气中的养分。

看得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看来这一阶段的历史还没有定局,大巫曾经说过历史是人类创造的,既然当初还没有走到结局,那便一切都有可能改变!

秦玉郎化作药人,没有变成鬼,就是最好的证明!

“你不就是想要用我的心头血开棺,让解忧公主起似乎生么?我可以与你做一个交易,帮你打开墨玉棺椁,你把困在我手上的红线解开,如何?”

“啧啧啧~弱者没有资格谈交易。”

秦玉郎话音未落,他的指甲就如弓弩射出的利剑一般“嗖嗖”的向我射来。

但他的指甲来没来得及碰触到我的头发丝,就被一团青色的烟雾阻止!

指甲仿佛碰撞到一块透明玻璃上,在半空停顿了半秒,便齐齐落在地上,化成了飞灰。

赢湛从雾气中现身,宛若一尊冷酷的武神,冷冷的勾起薄唇,“谁是弱者,还、不、一、定。”

木啊哈哈哈!

我在心中暗爽,尤其是看见秦玉郎那张吃瘪的臭脸,之前被完虐的屈辱都被洗刷干净了!

还好赢湛没有回头,不然他一定会看见他的夫人长出了一对无比崇拜的心形眼。

秦玉郎几乎第一时间就认出了赢湛,他语气中的气焰瞬间被打压下去,瞪大了凹陷的双眼喃喃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不可能?!还有你——”他颤动的伸出手指向我,“你很像一个人。”

我赶紧打断他的话,“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是你见到解忧的唯一机会。”

我会同意去开馆,只是为了报答解忧对赢湛的一往情深。

墨玉棺椁中的血咒,不禁能封印人的肉体,就连人死后的魂魄都会永远的禁锢在狭小的棺椁中。

解忧虽然是我的情敌,可当她做出选择,用她的性命成全我和赢湛的那一刻起。

我对她的情感就变得复杂,似有亏欠。

此次开关,一来是让同样等待了两千年的秦玉郎以解相思之苦。

二来,我将会释放解忧公主魂魄,送她去投胎。

秦玉郎没有回绝的余地,只能与我们一起来到殷家村的后山。

由于墓穴中的血咒还未解开,赢湛只要一踏入墓穴的领域就会被血咒的强大力量弹开。

无奈之下,赢湛只能一万个不情愿的目送我与秦玉郎踏入秦墓。

“我早该想到,你就是她。”秦玉郎跟在我身后,走在通往主墓室的甬道中,苦笑。

我伸出手,“把血霁给我。”

秦玉郎犹豫了片刻,从怀中掏出了一把保存完好的匕首。

“知道我千方百计的想要杀你,你为何还要帮我?”

我摇摇头,大步流星的走进主墓室,“说了你也不信。”

主墓室里的空气感应到我呼出的阳气,镶嵌在墓壁上的长明灯纷纷自燃,绽放出一簇簇幽绿色的烛火。

硕大的墨玉棺椁便静静的躺在这封闭的墓穴里整整两千年。

里面的亡魂也被囚禁了整整两千年。

我深吸了一口气,将血霁的刀尖缓慢的从胸口划过。

作为一个实习医生,我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会在自己身上的动刀子,而且还是在不打麻药的情况下。

我的血落在地上,犹如盛放的血色莲花,连成了一片花海。

墓室墙壁上的血咒感受到了血液的气息,瞬时燃烧起来,如一条条被点燃的活蛇,愤怒的咆哮!

但不过多久,这些火蛇就被烧成了灰烬,落在我们脚边。

莫玉棺椁中发出了沉闷的“咔”一声!

我和秦玉郎都紧张的屏住了呼吸!

一只落满了灰尘,骨节分明的大手缓慢的推开了棺盖,紧接着,他的脸和身体也显现出来。

那是一张与赢湛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脸孔,冷傲、俊逸,眉眼之间啜着与生俱来的贵气!

秦玉郎急匆匆的跑去帮忙推开棺椁盖子,我则趁机将止血药洒在胸前的伤口上。

上完药,黄小影已经抱着变成干尸的解忧公主从棺椁中跨出来。

秦玉郎几乎跪在地上膜拜解忧公主的尸骸,但我却察觉,解忧的魂魄并没有从棺椁中飘出来。

很快,我就吃惊的发现,黄小影怀中的干尸似乎转动了一下眼珠。

解忧公主好像并没有死!

黄小影看见我之后,那双与赢湛长得一模一样的好看的唇,夸张的裂开了一个弧度,“小影将公主的魂魄强行封印在她的尸体中,便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找到身负天煞孤星命格的女子,使用复活仪式将公主复活。没想到,重见天日的第一日,天煞孤星就出现在眼前。”

说着,他将解忧公主转交到还在极度狂喜中的秦玉郎的手中,然后反手掐住了我的喉咙。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来不及尖叫。

可一道比闪电更快速的身影,很准的捏住了黄小影的头盖骨,他的头骨上传出了几声轻微的断裂声。

赢湛的声音冷若冰霜,“伤她者,死!”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黄小影和赢湛同时出现在我的面前。

黄小影是赢湛亲手创造的,他对赢湛似乎也天生有着一种惧怕。

赢湛说完,才将冷冽的视线转移到黄小影惊惧的脸上。

这一看,让他如远山般巍然不动的表情有了不小的起伏。

“夫人,此人是不是与为夫长得很像?”

我尴尬的不知如何解释,黄小影便在赢湛的掌心下露出原型,变成了一推黄土洒落在地上。

而赢湛的脚下,蓦然多出了一道长长的倒影。

变成干尸的解忧,对着地上的黄土落下一滴泪。

接着她又深情的看了眼变成药人的秦玉郎、赢湛和我,干裂的双唇无声的开启。

我似乎读出了她想要说出话:求你,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