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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内一片血色,一名男子面部朝下栽倒在血泊之中。

“啊!”米雪惊叫着慌乱的跑到男子身边,“阿健,你怎么了?来人啊!救命!”

看见自己的丈夫满身是血,米雪已然六神无主。

见状,我立刻拨打了救护车和110。

“让他平躺,我是实习医生,让我看看。”

“呜呜……好。”

一番检查,我发现这名男子身上的伤口只有一处,就是左手手腕上的七八道不规则的划痕。

地上的血液也全部是从这一处伤口中流淌出来。

“奇怪。”我有些纳闷。

“王小姐,阿健他是不是,是不是——”米雪说到一半捂住嘴,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别担心,但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我拿了一条毛巾给把男子受伤的手腕用力压住。

警察和救护车赶到的时候,男子手腕上的血口已经差不多止血了。

赶来的警察是罗飞,我猜测大概关于这个模特学校有关的一切案件现在都由罗飞接手了。

由于我在电话中形容伤者可能失血过多,救护车赶来的时候已经备好了血浆。

抢救很顺利,医护人员给男子挂了两袋b型血就脱掉医用手套,准备收工。

他们的和我一致,判断王建只是轻度失血,可以在保健室输血,不用大费周章的赶去医院。

与此同时,米雪在一旁哭哭啼啼的接受着罗飞的询问。

“受伤的是我先生,叫王建,他是学校的保健老师。”

罗飞拿着录音笔,问了一些很常规的问题,最后问道,“你先生有没有仇家或者心理上的疾病?”

“什么?”米雪瞪大了眼睛,“没有!阿健是个好人,同学们都喜欢他,而且他身心健康,非常有同情心。罗警官,你这样问是什么意思?”

“我初步判断,王先生手腕上的伤口因该是他自己割开的。”罗飞仔细观察米雪的表情,想要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可是米雪表现出的只有惊愕和恐惧,不断呢喃:“不会的,阿健不会做这种傻事,他马上就要做爸爸了,怎怎么能扔下我们。”

我看了眼米雪宽松的白色连衣裙,再看看病床上双目紧闭的王建,心情有些沉重。

一般来说,割腕自杀的人手腕上都会有数道伤口,那是因为他们缺乏经验也没有十足的勇气。并且用右手持刀切割左手手腕时,都会出现从上往下,从左往右的斜切口。

王建受伤的血口很明显符合医书中记录的关于割腕自杀者的描述。

只是,我和罗飞一样都不明白一个衣食无忧,才貌双全,即将成为父亲的男人,有什么样的理由必须自杀?

看来,想要弄清真相,只有等王建醒来。

罗飞录完笔录后,递给我三份尸检报告。

“这是昨天三名死亡女学生的尸检报告,情况和第一批跳楼的女学生一样,体内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我快速浏览了一边手里的十几页报告,“那么关于死者面部痉挛的解释,有没有答案?”

“还没有。我们都知道,这已经不是法医能解释的事情了。”罗飞理所当然的说。

保健室里共有三张病床,王建占了一张,我也占了一张。

本来,我就是想来保健室小憩一会儿的,见了血,差点给忘了。

“王小姐,你是不是要歇一会?”

“恩,养精蓄锐,晚上好做法。”

“行,我帮你把隔离帘拉上。”

罗飞对我的行为丝毫不感意外,拉完帘子就回警局报道,似乎对我非常信任。

病床硬邦邦的,根本不适合睡觉,一个瞌睡打完,看看手机才过了一个多小时。

我掀开隔离帘,隔壁病床上,王建正在做噩梦,或者梦话,“是她回来了,她要找我报仇……我该死……”

此时,米雪紧握着王建的手,低着头嘤嘤哭泣,好半天才察觉我站在她身旁。

从这一幕看来,这对小夫妻一定发生过什么故事,而在问话的时候米雪故意对我们隐瞒了。

我拉过一张椅子坐下,等着米雪主动坦白。

被我安慰了两句,米雪终于鼓足勇气,将事情娓娓道来。

这是一件发生在20年前的惨案。当时,米雪和班级里另一名叫做张思思的女生关系特别好,走到哪都形影不离。

而王建在当年属于校草级别的风云人物,在一次表演秀中,米雪和张思思这对好姐妹都被王建的英俊风趣深深吸引。米雪性格内向不敢表白,但张思思不同,她开朗热情,敢爱敢恨,很快就成功追求到了王建做她的男朋友。

不过,两人交往没多久,王建就受不了张思思泼辣火爆的脾气,渐渐发现他真正喜欢的人其实是那个陪伴在他们身边,安静文雅的女孩米雪。

可碍于米雪逃避的态度,王建一直没有机会向这两个女孩表露心声。

不久后,张思思也发现了王建凝视米雪时炙热的目光,猜到了他的心思,主动要求和王建分手,成全她和王建。

说到这里,米雪再也抑制不住声泪俱下,哭的像个泪人。

“是我太笨了,我以为思思真的放下了,可是,她这么痴情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真的放下,她是为了我才勉强自己。就在我和王建结婚的当晚,思思在我们的婚宴上喝了很多酒,一直强颜欢笑,最后伤心的独自离开。我和王建只沉浸在新婚的喜悦中,完全忽略了思思的感受。没想到,就在当晚12点多的时候,思思回到了我们三人初次认识的那栋教学楼下,一把火把有关我们三人回忆的东西都烧掉了。烧完之后,她就像疯了一样大笑着跑到天台跳楼自杀了。”

听完这段成年往事,我足足消化了十分钟才理清头绪。

“你是说,传闻中20年前跳楼的那个女学生,就是你的朋友张思思?”

“是的,我们谁也想不到她会轻视自己的性命,如果我知道会这样,绝对不可能接受王建,更加不可能和他结婚。后来,学校里陆陆续续有女生跑去那个天台跳楼,我和王建才会怀疑,是不是思思回来找我们报仇了。”

听到这,我算彻底明白了,“这么说来,王建自杀的原因是想要赎罪,否则张思思就会杀死更多的女学生。”

“只有我死了这件事才能够平息。你们又何苦救我?”王建听到我们的交谈,苏醒过来。

王建一番话让米雪方才止住的眼泪又夺眶而出,“我不要你死,要死也是我死,我才是那个背叛者!”

我看不下去这么煽情的画面,只觉得自己的眼眶也有些酸酸的,我在病床上放下两枚平安福,默默走出去关上门。

爱情本身就分不出错对,至少在他们三人的故事里,大家都对了最恰当的选择,只是20年前张思思没有放下,连带着20年后米雪和王建因为洗刷不去的愧疚也无法放下。

这便是世人口中的执念吧,能把人伤得最深的便是如此了。

我感慨了好一会,深吸一口气,独自来到那栋废弃的教学楼下。

张思思当年选择了成全,也许现在也能看在孩子的份上再成全一次。仇恨并不能让人解脱,反而会像枷锁一般,把你拖入地狱。

而我现在准备用招魂之术,换出张思思的魂魄。

今晚的夜空乌云密布,丝毫不见星光,连景物的倒影被黑夜吞噬了。

这种乌云盖月,阴气冲天的环境最适合招魂,我找到张思思身亡的那块草地后,即刻开始设坛做法。

可不知哪里出了问题,我烧纸画符咒一连召唤了两次张思思,都没有把她的魂魄招魂出来。

我不死心的打算召唤第三次,却突然两眼一黑一头栽倒在地。

卧槽!难不成我又饿晕了?

这特么也晕的太不是时候了吧!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日上三竿。

我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装修和陈设都有些古色古香的味道,茶几上还摆着一个香炉,悠然飘香。

我捏了自己一把,很痛,竟不是在做梦。

一串脚步声传来,有人推开房门。

“丫头,醒了就过来吃饭。”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我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双及其诡异的斜睛。

我惊讶的一下从床上跳起来,“臭道士,怎么是你!”

“对我师父尊重点!否则他老人家一个不开心,分分钟砍了你的手!”

吴言老道士没生气,他的徒儿景千夏就冲到我跟前警告我。

看得出,她对吴言老道格外尊敬。

我本能的想握住黑伞防身,却发现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人换掉了,背在身后的黑伞也不见了。

“把我伞还给我!趁人之危,不是英雄好汉所为。”

吴言老道歪过头,用他那只朝下的眼睛正视我,“我要是想害你,就不会救你。你的衣服是千夏帮你换的,你的东西就放在桌上。”

我往桌上看过去,我的符咒和黑伞果然都还在,不仅如此,桌上还摆了一份冒着热气油亮亮香喷喷的豉油鸡饭。

看得我五脏庙一阵猛烈收缩,口水直流。

“我只是饿晕了,又没遇到什么危险,谁要你多管闲事。”

之前我也为那吴言老道付了七百多房费,现在吃他一碗豉油鸡饭还算便宜他了。

见我心安理得的往嘴里塞肉,景千夏不爽了,“还饿晕?你差点就去见阎王了!你根本不是饿晕,而是灵气耗尽昏倒的,亏你还是王婆的外孙女,有没有一点法术的常识啊?!”

“千夏说的没错,耗用了超过自身范围之外的灵气,就要用阳寿偿还。昨天你一口气写了那么多符咒,卖的不是黄符,而是你的命!”

我听得直咋舌,赶紧拿出手机自拍了一张,还好,我只是有些憔悴没变成干瘪老太婆。

景千夏手肘搭在我肩膀上,坏笑,“这就怕啦?待会再给你看点东西,一定让你更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