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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存者名叫张雨欣,20岁,本地人,生活在普通的三口之家,平时是个乖乖女,在模特班属于不温不火的类型。另外三个死亡的女学生都是张雨欣的同班同学,其中最优秀的叫王梓,几天前刚被韩国偶像训练营录取,其余两名学生听说毕业后打算从事内衣模特……”

罗飞说完,把身前的位置空出来,示意我可以随便询问或者检查,这种友好到近乎恭顺的邀请态度,让我不太习惯。

“哦,谢谢。”

“不客气,有事尽管吩咐。”

穿过罗飞,我得以近距离接触那个叫做张雨欣的女学生。

张雨欣还在昏迷,小脸煞白,秀眉深锁,左手紧紧捏着我卖给她的那张黄符,右手手指上夹着心电监护仪,屏幕上稳缓的心率说明她已经脱离危险。

照道理说,溺水的人经过心脏复苏之后会立刻苏醒。如果无法立即苏醒,那么这个人的生命体征一定会出现虚弱甚至病危的状态。

而张雨欣现在的情况有些复杂,没有苏醒也没有出现任何病症,双眸在微睁的眼皮下不断转动宛若深陷梦靥。这种身体无碍但是散魂不归的症状就是传说中的中邪了。

我学着以前外婆的模样,点燃一小把干艾草,放在张雨欣的鼻子下。

在我做这些的时候,罗飞都会拿出一个笔记本仔细记录下来。

“不好意思,这是上级规定。”

“没事。”

罗飞那点心思我昭然若揭,他是专门负责这类案件警察,学个一招半式防身也情有可原。

“咳咳!”熏了一会艾草,张雨欣猛烈地咳嗽起来。

“你醒啦,还记得我吗?”我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

张雨欣圆瞪着眼睛看了我一眼,就像见鬼似得发出一串短促的尖叫,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罗飞也用古怪的眼神看了我也眼,压低了嗓音,“她干嘛那么害怕,是不是这个救护车里还有其他什么咱们看不见的东西?”

“别多想,她这是后怕,休息两天就好了。”我几乎就要嘲笑罗飞这个胆小鬼了。

这人看起来雄赳赳,高大威猛的,实际上和顾安一样都是外强中干,贪生怕死的主。

我偏偏不想告诉他,他口中那些看不见的脏东西喜阴惧阳,除了害怕日照和神灵庇护之处,还害怕身上带着阳气或者血腥气够重的人。

像是警察或者屠夫就属于这一类人,现在虽是子夜,但在场有那么多警察,别说一个脏东西,就算是一群脏东西也不敢近身。

张雨欣经历了撞鬼、跳楼、溺水这般九死一生的遭遇,早就吓得抖如筛糠,一句完整话都说不出。

我们决定由另外一位警察同志陪同张雨欣去医院,等她心情平静一些再做问询。

另一边,接到通知的死亡学生的家属纷纷赶到现场,把刘校长围在中间,又哭又闹,一定要学校给个说法。

各大报社的记者收到消息也如潮水一般涌入校园,将道路围的水泄不通。

一时间,哭的,骂的,打人的,推挤的,乱成一团。

刘校长被围在几乎失控的家属中间,不断向死者家属表达歉意和承诺会协助警方尽快查明真相。

罗飞又带我查看了那三位死亡女学生的遗体,都是从三楼天台跳下来的时候直接一命呜呼,诡异的是,她们都已经死了一个多小时了,脸上还挂着笑意。

“罗警官,第一次跳楼的那两个女学生也和这次跳楼的女学生一样,嘴角带笑吗?”

罗飞想象了想,一本正经的回答我,“对,笑的比这几位还要夸张,法医说是面部痉挛引起的,引起痉挛的原因还有待考证。”

“还有什么异常吗?”我把三具尸体上的遮尸布重新盖好,用消毒湿巾擦手。

“尸检结果一切正常,所以我们才会怀疑……”罗飞说道这里故意停顿下来。

我对他点点头,“行,我知道了。”

谈话间,刘校长千辛万苦才从人堆里挤过来,“王小姐,麻烦你跟我来趟保安室。”

“自从门锁被弄坏后,我就让校工在废弃教学楼内外装了监控,就连天台上也安装了。”来到保安室后,刘校长给我播放了一段监控录像。

这段录像是被单独截取出来的,记录了张雨欣等四名女学生进入废弃教学楼内发生的所有经过。

视频总长只有十五分钟,从夜里十一点五十五分开始。

头3分钟记录了这四位女孩好像达成了某种协议,在废弃教学楼外犹豫了好一会才战战兢兢的走进去。从一楼走到三楼的过程中,从她们脸上的表情能看出她们都非常害怕。

带头的那名女生是已经死亡的王梓,她用扳手撬开了天台上新装的铁门。

之后,也是在王梓的指挥下,四个女生来到天台,像是完成某种神圣的祭祀一人走向一处角落。随后,她们在东南西北四个角落点燃蜡烛。从王梓开始,拿着蜡烛顺时针走去另一人所在的角落,相互交换所在方位。

监控录像是没有声音的,我和罗飞只能看见这几个女生口中都念念有词,而且越念越紧张。

四位女生绕着天台走到第三圈的时候,张雨欣突然站住不动了!

其他女生发现了张雨欣的异常行为也停止了脚步。

监控视频的像素渣的不行,人脸都是模糊的,但纵然是这样,我和罗飞看到这一幕还是紧张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因为,视频里张雨欣抬起头的刹那间,她的脸上裂开了一个弧度,那是一种及不正常,兴奋至极的笑。

视频是无声的,但从当时在天台上另外三个女孩吓得花容失色的表情上也能猜出,张雨欣发出的笑足以叫她们毛骨悚然。

王梓在几个女孩里胆子最大的,她试着靠近张雨欣,然而在几秒钟之后,王梓的脸上也出现了和张雨欣一模一样表情。

再后来,剩下的两名女孩的表情也从最初的惊恐转变成撕心裂肺的大笑。她们在天台上疯狂的奔跑,扭动着身姿,跳着诡异的舞蹈,眼歪嘴斜目光涣散,仿佛失去了自我,变成了另外一群人。

这种状态只维持了短短几分钟,四个女学生们又先后爬到楼顶的边缘战成一排,手拉着手嘻嘻哈哈的笑着从天台上往下跳,消失在天台上。

播放到这里,视频就结束了,屏幕里出现了一大片银色的雪花。

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连我也不禁有些背后发凉,这么古怪的行为,不是中邪又会是什么?

刘校长无助的转头看我,“你打算怎么办?”

其实,我心里也七上八下的,视频里很明显就是鬼上人身时出现的反应。

如果这个鬼真的是传闻中十几年前跳楼自杀的女鬼回来寻仇,那么她一定是个厉鬼。

对付厉鬼有两种方法,第一抓住后打它个魂飞魄散,第二就是想办法感化她。

我寻思着,如果那女鬼不好感化,免不了一场恶战,必须多准备一些黄符再来,还有外婆给的那把黑伞也要带上才保险。

“今晚就暂且这样,我需要准备准备才能对付。”

刘校长是个明白人,听我这么一说,当即支付了一万元押金给我,让我用心准备。就连罗飞也暗暗塞了一个大信封,但罗飞不敢要。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西山医院,已经到了清晨六点多,娇娇帮我交班完毕在寝室呼呼大睡。

我终于躺在床上,却睡意全无,满脑子想的都是晚上可能会发生的危机。

想了会儿,我突然灵光一闪,若要守株待兔等着女鬼主动显身,还不如先发制人用招魂术把她召唤出来。

下午,我又悄悄溜出医院赶往模特学校。

正值下课时间,校园里人头涌动,这些学生都是赶去食堂吃晚饭的。

我走在这群俊男美女中间就好像是个丑小鸭,也不知是谁认出了我,人群中沸腾起来。

“她不是校长请来的高人嘛?”

“听说张雨欣就是买了她的黄符才跳楼没死。”

“就是,听说连皮都没破一块。”

我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但我心里明白,符咒确实具有辟邪之效果,但需要把这张符咒拍在鬼怪头上才能见效,挂在脖子里几乎没啥作用,只能图个安心。

张雨欣是走了狗屎运,从天台跳下的位置正好对准废弃教学楼前面的一条大河,才能有惊无险平安无事。和我卖给她的黄符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可是舆论的力量是强大的,就算只是巧合也足以让我名声大噪。

当出现了第一个女生请我卖黄符给她之后,在场的女生都出现了羊群效应,争先恐后的向我购买黄符。

我随身带着的二十张黄符很快销售一空,依然供不应求。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商机,我原地摆了一个小摊,现画现卖,忙的不亦乐乎。

没想到,这一画,就整整画了三百多张。

我心里乐滋滋的,一百元一张黄符,半个下午就赚了三千。

正准备收摊,一个穿着白纱裙的美女撑着一把太阳伞在我的小摊前。

“能不能也给我画一张平安福。”

“行啊~”

我大笔一挥,非常熟练的画出一道平安符。

递给那美女的时候,才发现面前的人不是学生,而是一个三十几岁的成熟女人。

“你是这个学校的老师吧?”

美女摇摇头,莞尔一笑,“你抬举我了,是我先生在这里任教,这张平安福也是我给我先生求得。”

“哦哦~”我收了钱塞进口袋,站起来准备收摊。

可能是我一整天都没吃东西,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有点低血糖,头晕晕的,视线也模糊了。

眼见就要一头栽倒在地,还好那美女搀扶住我。

“你没事吧,要不要去保健室休息一会?”

“好。对了,我叫王元宵,谢谢你照顾我。”

“你叫我米雪好了。”

一番介绍后,我像只软脚虾似得跟着米雪前往保健室,半路上,米雪还给我买了一根玉米,亲切的就像邻家大姐姐。

“我和我先生都是从这个学校毕业的,我是模特专业,我先生是舞蹈专业。原本,我们约好毕业后一起去美国发展,谁知造化弄人……”

米雪偶尔会提及一些自己的事情,她表现的很恬静也很有气质,但话语间却总会流露出无法掩盖的不安和感伤。

“就是这里,我先生是学校的保健老师。”

我们来到医务室,米雪轻车熟路的推开的大门。

大门打开的瞬间,一股淡淡的血腥气从保健室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