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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驭炎身上穿的早就不是出门时的便装,而是换回了他在阴间的装扮。

一袭墨色的长发披在肩后,身穿玄色绣着赤金龙纹的长袍,一双翠玉底子制成的黑色长靴,靴口处还包裹着一层薄薄的素银。

盈盈如水的月光洒落在他苍白的脸颊上,显得他异常地俊美。

我怔怔地望着他的身影,眼睛眨巴了好几次,确定眼前并非自己的幻觉之后,泪水顿时汹涌而出。

但骨驭炎并没有看向我,他只是朝我的方向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却仿佛我根本不存在一般冷漠地转回了头。

那一瞬间,我忽然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这种恐惧是莫名的,就像是突然涨潮的海水一般,明明刚才还远在天边,但下一秒就能将人给完全淹没。

骨驭炎从来没有对我露出过如此淡漠的目光,从认识他的第一天起,他望向我的眼神从来都是炽热的,仿佛眼睛里带着火苗一般,随时随地都能将我给点燃。

可如今他看向我的眼眸里却再也没看到那团火,不仅没看到火,其他任何东西也没能看到。仿佛我在他眼里不过就是这地上的一株草,路边的一棵树,稀疏平常的很,根本不值得多看一眼。

我朝着骨驭炎的方向又叫了声,“驭炎。”我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也足够能让他听到,可他依旧置若罔闻。

这时,骨驭炎的目光忽然落到了那一家三口身上。

他的眼眸冷得仿佛能够渗出冰渣,单手负于身后沉声道:“你们该走了。”

话音才落,骨驭炎立马在掌心中凝聚出一团幽蓝色的鬼火,迅速朝他们三个打去。

在那鬼火落到那一家三口身上的瞬间,我的眼前立马迸发出一道极为刺目的红光。

我当即便抬手挡住了自己的双眸,可鬼火造成的热浪却逼得我连连后退。直到数分钟过后,我才缓缓地放下手来警惕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以骨驭炎为中心周围五米之内的地方都留下了一道烧焦的痕迹,而刚才那一家三口早就已经灰飞烟灭再也寻不到踪影。

我的心顿时就揪了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头一般怎么也疏散不开。

眼前站着的分明就是我心心念念的骨驭炎,可有那么一瞬间,我却觉得他陌生得可怕。

我记忆中的骨驭炎虽然是万鬼敬畏的骨王爷,可他行事作风从来都遵循着自己的底线,惟一一次克制不住冲动杀人还是为了他那一群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可刚才那手无缚鸡之力的一家三口,他们枉死于此本就够惨的了,以骨驭炎的能力分明能想出其他更好的解决办法,可他偏偏却选择了最极端的一种。

为什么?我真的不懂。不过几日不见而已,为什么骨驭炎会变得如此暴戾?他呆在水火园中的这段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越想越着急,心头的思绪杂乱如麻。连一刻也等不下去,我立马走到骨驭炎面前焦急地开口道:“驭炎,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杀了他们三个。就算他们即将要变为厉鬼,你也有其他办法救他们的不是吗?”

骨驭炎没有说话,仿佛根本没听到一般,反而快速地扫视着周围,好似在急切地寻找着什么。

这时,他的目光突然停住了,落在了远处一棵大树上,当即便迈开步子准备离开。

我的心顿时一凝,立马抓住了骨驭炎的胳膊大声道:“驭炎,你到底怎么了?这几天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刚才又为什么不理我?你应我一声好吗?”

骨驭炎被我抓住的胳膊突然滞了一下,快速地侧过脸来低头看向我,眼眸里却溢开一股陌生而又厌恶的情绪。

他凝着目盯了我近半秒的时间,突然将我猛地推开,冷声道:“这个地方不许人进来。”他说完话,便头也不回地朝着那棵大树走去。

我错愕地站在原地,怔怔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耳畔边不断地回荡着他那句冷淡而又陌生的话语。

这个地方不许人进来。

呵,真没想到骨驭炎见到我之后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在进水火园之前,我曾经无数次猜测过他是不是受伤了,又或者被这里面的什么东西牵绊住所以没办法离开。可如今他完好无损地出现在我的面前,竟然……不认识我了?

心脏一点点地往下淌血,好似被凌迟一般疼痛。

我不相信骨驭炎会忘了我,他为了寻找我可是忍受了长达近千年的寂寞时光,怎么可能进了水火园不到三天就将我忘了。

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我当时就像要冲上前去,抓住骨驭炎的胳膊好好问清楚。可我的脚还没迈开,就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绊住了我的脚腕。

低头一看,发现竟然有一只干枯的鬼手正牢牢地抓着我。

我当时便被吓坏了,疯了似地开始甩动我的腿。

可那只鬼手却像是长在我的脚上似的,任凭我怎么甩也甩不开。

就在我和这只鬼手奋力挣扎的时候,四周围突然冒出了更多的地缚灵。他们或缺胳膊少腿,或烂脸没皮,每一个都长了一副令人恐惧的外貌,摇摇晃晃地向我走来。

此时的我越发地慌乱,整个人就像是被困在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焦急地跳脚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一边狠狠地甩着拽住我的鬼手,一边焦急地朝着骨驭炎的方向求救。

“驭炎,救命!快来救我,不要把我丢在这里!”

骨驭炎也不知道是真没听到还是故意装作听不见,依旧保持着他前进的步伐,甚至连停顿一下都不曾有。

那些地缚灵见骨驭炎毫无动作,便越发肆无忌惮地向我靠近,嘴里更不停地喃喃着:“好饿,我好饿,我要把你吃掉!”

望着那些不断向我靠近的地缚灵以及无动于衷的骨驭炎,我忽然觉得眼前一片黑暗,心更是犹如被丢进了北极圈中的深海沟中,瞬间被冻了个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