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A-

脑子如五雷轰顶一般。

我从来没有想象过这么狗血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按照白若莲话中的意思,骨驭炎在遇到我之前便已经有了婚约,是应该娶别的女子为妻,而我才是后来居上的那一个。

泪水早已干涸。

我连争吵的力气都失去了。

自小我就最痛恨插足别人感情的第三者,没想到今日自己也会成为这样的人。

我从未想过骨驭炎没有过去,但更没想到他已经有了婚约却还能若无其事地说要娶我!

“这是我问你的最后一次,二奶奶说的话是真的吗?”

我望着骨驭炎的眼睛,期盼着他能给我一个否定的答案,又活着他能够像从前一样威严四射地告诉我,他是我的男人。

可是他没有,甚至连否认的勇气都没有。如败军之王一般,颓然地低着头,不说一句。

心悸痛得厉害。

“夏小姐,你刚才不还说不在乎名分吗?”白若莲脸上嘲笑的意味越发明显,一双眼眸眯得就快要只剩一条缝隙。

我心痛得更厉害了,仿佛是骨驭炎亲手拿着刀子往我胸口捅一般。

名分我当然是不在乎。可是我在乎口口声声说爱我的男人要娶别的女人为妻,和别的女人举案齐眉。而我则像是一个二傻子似得又替他带娃,还替他找借口。就算是慈善家都没有这么善良,更何况是我!

白若莲见我不说话,更是得劲地叨叨。

“夏小姐,其实我还是挺喜欢你这丫头的。反正我们乔恒也到了适婚的年纪,若是你不嫌弃我儿子只是个庶出,倒是可以考虑一下。毕竟还可以当个正室,到时候你儿子即便不是乔恒亲生的,但也是血亲,也能算是嫡长子。”

可我却听不进她说的任何一句话,脑袋昏昏沉沉的,什么都不想多做思考。

原以为人心复杂,有了骨驭炎之后我可以不再惧怕。没想到他既是我的盔甲,也是我的软肋。

如今我无亲无故,世界之大再无我容身之地。如果死亡真的可以一了百了,那我也甘愿赴死。可死了之后还是要回到这个伤心地,忆起令我伤心的鬼。

我没有答理白若莲任何一句话,可她却不依不饶地在我身边说着,甚至拉起了我的手想要把她手中的玉镯子套在我的手腕上。

“啪嗒——”

通透翠绿的玉镯子碎成了三截。

骨驭炎冷若冰霜的脸让屋子内的气温骤降了好几度。

“白若莲,你和你儿子如果在这么胡搅蛮缠下去,信不信我给你点儿颜色看看?”

骨驭炎眼眸之中尽是凌厉的杀气,冷漠而磁性的声音让房间顿时变得安静。

白若莲被吓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当即便纵身一跃,再次跳上了横梁。

她倒挂着看向我,嘴角勾出一道诡异而又渗人的笑容,幽幽地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大事岂容你胡来,一切自有祖奶奶做主。”

骨驭炎正欲出手对付白若莲,她却化作一道轻烟消散离去。

屋子里的鬼婢女个个面面相觑,又低着头不敢说话。

我觉得自己已经是她们眼中的笑柄了,连多看她们一眼都觉得脸上无光,咬着牙便往外跑去。

没等我多跑两步,骨驭炎却站在我身前拦住了我。

“我不许你走。”

命令的语气还是如从前一般强硬,可我却没了从前的畏惧。

我畏惧的无非是死亡,可如今生死对于我来说都是一样的,只要能离开骨驭炎,不再伤心难过,无论什么代价都不重要。

“你凭什么?如果是以孩子他爸的身份命令我,那对不起,我有自己的人身自由。如果是以丈夫的身份命令我,那更加对不起,你没有这个资格。”

我强忍着自己的泪水,不让自己显得太过于狼狈,可心脏却已经千疮百孔,再也撑不住更多的重击。

“你就不能先冷静下来听我说吗?”骨驭炎怒吼道。

我抬头望着骨驭炎冷笑了一声,“你现在就说让我冷静,刚刚我好声好气问你话的时候呢?你是不是认为天下的女人都只要哄一哄就不会生气了?还是说你觉得以你的身份,普天下没有女人会不为你倾倒?”

骨驭炎怔怔地没有开口,眼里却渗出了一层朦胧的雾气。

我真的不愿意看到他这个样子。

在我心里,他永远都是意气风发的模样,但他却被我三言两语问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知道他是不可能因为我去忤逆白若莲口中的祖奶奶了。

哀莫大于心死。

人生路漫漫,遇到人渣不是怪事,遇到鬼渣更是正常。好在骨驭炎身份地位不同寻常,灿阳若是跟着他想必也比跟着我日子要好过一些。

“我们之间到此为止吧!灿阳就拜托你了,麻烦你将我送回人间。我们以后永不相见。”

“不可能。”

骨驭炎当即打断了我的话。

“那我便自己走!”

不等骨驭炎再说话,我飞奔着往院子外冲去。也不知道在院子跑了多久,直到跑到了一处陌生的院落。

院子看起来已经荒废多年,到处都是落叶堆积,就连庭院边上的池塘都已经干涸。

没想到在这府中竟然还有如此破败不堪的地方。

我一时好奇便踏入庭院绕了两圈,突然听到了一阵孩童的哭泣声。

循声找去,竟然有一个四五岁的小男童正在抱头哭泣。

“小弟弟,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的家人呢?”

问完这句话,我又觉得自己没脑子。这里是阴间,这孩子肯定不是活人,又哪里来的家人?可骨府门禁森严,也不是随便哪个小鬼就能进来的。

望着这小鬼的打扮,也不像是公子哥,多半是府中的差使小童。

或许是自己当了母亲的缘故,我最见不得的就是孩子哭泣,而且他又是独自一个,更令我觉得心疼。

我在衣袖中摸出了几个糖酥果子,凑上前小声地开口道:“小弟弟,别哭了。抬起头来看看姐姐,我给你点糖吃好不好?”

小男孩的哭声顿时止住了。

可就在他抬起头的那一瞬间,我吓得连魂都要没了。

他竟然没有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