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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早来打扰你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只是我家从昨晚开始就一直漏水,怕渗到你家天花板,所以特意想来检查检查。”

女人脸上依旧是笑意吟吟的样子,看不出有任何的攻击性。

只是我最近遇到不顺心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人心隔肚皮”这句话我算是彻底地体会了一次。连和我最亲近的姨妈都会做出伤害我的事情,更何况是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呢?

现在家里就只有我和小灿阳两个人,他还只是一个尚在襁褓中毫无抵抗能力的孩童。万一真的遇到了坏人,单靠我一个也抵抗不住。

如此想来,我对眼前这个陌生女人又多了几分忌惮和警惕。

“我没发现家里有渗水的情况,您要不要再重新检查一下自己家,或者去找物业。”

我的语气缓和,但明事理的人应该能听得出来我这是逐客令。不是我心狠,只是我已经是身心疲惫,在骨驭炎回来之前,我实在是不想和任何人打交道。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我是真的怕了。

姨妈可以为了钱不顾血脉亲情将我卖给个糟老头,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临死都藏着我弄不清楚的秘密……

在姨妈家的时候我就应该明白,她对我的种种不满总有一天会从水滴积累成渊河,最后将我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可是菲菲……

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她消失在那个树林深处的最后关头,会说出那些渗人的话……

好在多年闺蜜情不是假的,紧要关头她还是救了我,这也是我现在最愧疚的地方。

很多时候我都在想,如果角色调换我会不会豁出性命去救菲菲。可是我又不敢往下深想,因为不身处其中,总是能霸占道德制高点的。动动嘴皮子谁不会,但真正到了要做的时候,或许就没有说的时候那么爽快了。

我的思绪很乱,实在是不想和眼前的女人多做交谈,正准备关上门的时候,她突然伸手拦住了我。

“不麻烦,我们都是邻里邻居,互相帮助才是应该的。更何况要真是渗水下来了,我有责任帮你处理好。”

女人一脸客气,说的话倒也合情合理,我实在是没有什么理由再拒绝她了。

更何况昨晚我的确一直听到有“隆隆”的水流声,一整夜不间断,闹得我的脑袋现在还“咂咂”的疼。要是这水流声一直不解决,估计不出三天,我这黑眼圈就可以和尊贵的国宝熊猫相比了。

女人进屋后,我下意识地将房间门关了起来。

灿阳还在屋子里熟睡,他毕竟不是普通孩子,我不想他和太多无关紧要的陌生人接触过多。

加上宋铭之前说的话,他说灿阳是活死人,既不属于人界也不属于冥界,但又能够在两界生活,看到两界的景象。

我不禁回想起之前骨驭炎给我开了天眼之后看到的恐怖景象。我甚至不敢去想象年幼的灿阳每天看到的都是什么样的画面。作为他的母亲,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照顾好他,让他远离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你是自己一个人住吗?”女人开口问道。

我的心顿时一紧,开口道:“不是,我和丈夫儿子一起住。”

我是一个不太擅长和陌生人打交道的人,或许是年幼父母双亡,姨妈和姨夫对我也是漠不关心,从而我已经习惯了那种没人过问的感觉。

若是换在从前,有人过问我生活上的事情,我一定会笑眯眯地回答。可如今的我总会不自觉地想到他是不是对我另有图谋。

世间之大,妖魔鬼怪无奇不有,不多防备一点实在是太不安全。

女人瞟了一眼被关上的房门,了然于心没再多问。

可我心里对她的戒备就又重了几分。这女人好生奇怪,不是说要检查屋子渗水的状况吗?怎么一进门把手上的瓷碗放在地上就问我的情况。

虽然说邻里邻居的,问问基本情况也不奇怪。可现在又不是从前,大家住一个大院子,谁家煮了猪肉就分给整个大院吃的那种熟络的年代。如今的时代变了,生活节奏加快,谁还要空管住在对门的邻居是谁,更不要说住楼上楼下的了。不过是关上门,各自过各自的生活罢了。

但心里有想法归有想法,情绪上的事情是不能表现在脸上的。毕竟大家住在同一个楼里,抬头不见低头见,若是这第一次见面就把关系弄僵了,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不好意思,我还没问您尊姓?”我觉得屋子里气氛太过沉默,便开口打破了尴尬。

“我姓陈,耳朵陈。你以后叫我陈姨就可以了。”女人开口道。

我笑着点了下头,叫了声“陈姨”。

不知为何,她进了这屋子之后我心里总是觉得怪怪的,但又说不出来那种郁闷的感觉是怎么来的。

陈姨开始四处打量我的房子,但她看的地方都不是我听到水声的位置。更奇怪的是,她每到屋子里的一角,都要把她手上的瓷碗放在地上。

这个举动让我隐隐地不安了起来。

分明附近就有柜子和桌子,她为何非要弯下腰放在地上?而且她弯腰的姿势也很奇怪。

正常人弯腰,膝盖的关节处会有些许弯曲,这样就能够更轻而易举地让手触碰到地面。可是陈姨却不同常人,她的膝盖是绷直的,弯腰的时候特别的不自然,上半身和下半身呈现出一种接近360°的重合。

我从来没有见过有人是这么弯腰的。

再瞟向窗外,天空中的太阳正灿烂着,楼下店子中播放着的歌声也此起彼伏。

青天大白日的,我到底在瞎想什么呢?

一定是因为骨驭炎出现在我的世界后,身边遇到的灵异事件实在是太多了。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现在就属于那种创伤后遗症。只要一看到身边有那么一点点不对劲的地方,就会忍不住地往那种方向想。然而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这陈姨面色红润,瞳孔也清晰可见,和我遇到过的那些鬼啊怪啊比起来不知道要正常多少。她之所以这么弯腰,我看多半是因为膝盖不好的缘故。

这么想来,我的心又微微地安定了一些。

可就在我转身的瞬间,余光掠过卧室的门口……

小灿的婴儿床边,古铜色的衣架上,尽然多了一件黑色的大衣!那衣服是古代的对襟款式,神秘而高贵,静静的悬挂在衣架上,随风轻轻飘动。

这衣服,我认得。

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