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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都在一种不清醒的状态中。

    空气弥漫着寒冷的氤氲一点点侵蚀进两人的唇舌中。

    毕竟这不是一个水到渠成的吻, 只有一方情愿, 那一方总是会察觉出另一方有勉强抗拒的成分。

    秦慎先压住了自己后续的冲动,将她放开, 陶星蔚喘着气, 也渐渐地从这种恍惚无力中挣脱了出来。

    “啪”一巴掌——

    秦慎的脸上就多了个红掌印。

    他侧过头,又有些失意地看向她。

    她咬着牙, 便从橱柜上跳了下来, 气得青筋都爆了出来:“谁允许的你……!”

    秦慎垂着眸子, 眉间微蹙, 深兜进了一口冷气。

    突然又伸出双手,去将她拥入了怀中。

    她的耳边鼻尖一下子又充斥了他的气息。

    “对不起。”

    陶星蔚用手去推开了他,拳头已经挥在了半空中:“你还真是欠……”

    她此时望着秦慎。

    他看着依旧是那个斯文冰冷的秦医生, 只不过眼底多了一丝很淡很淡的颓味,与他上一秒的纵欲之吻彼此呼应着。

    以前他从来不会有如此散漫无端的眼神……

    看着他的眼睛,她不知道为什么, 竟然会抽出一丝丝生疼的感觉。

    仿佛他在这一年中, 也经历了她所不知道的痛。

    虽然知道这不关她的事。

    但是在这一刻,她又舍不得下手了。

    陶星蔚小口小口地喘着气,眼眶却不觉酸了。

    她抬起头,突然问了他一句:“你为什么辞掉工作?”

    秦慎不假思索地答:“为了你。”

    “为了我就必须辞掉工作吗?是拳击运动员配不上你们大医院的医生吗?我不懂。”

    陶星蔚忍着气问。

    她反倒是觉得他的这个说辞是一种变相的歧视。

    就像她小时候开始打拳, 身边总有很多反对的亲戚和朋友, 告诉她“女孩子不应该玩这些”、“这样会嫁不出去的”、“男人可不会喜欢拳头太硬的女孩子”。

    所以与他重逢的时候, 她为了得到他的青睐毫无尊严地隐瞒自己的职业。

    像专门联系拳击、篮球、足球之类项目的女运动员, 就算她们在比赛场上再成功, 一旦到了感情上,总是容易会有很多顾虑和自卑感。

    所以这一类运动员通常都会找个能理解自己、扶持自己的队友作丈夫。

    她一直怀疑,秦慎是不是也是这样想她的……

    秦慎低眸望着他,眼底的月光倾泻下来,认真地回答她的质疑:“因为,我想离你更近一点。”

    “嗯,是挺近的。”

    陶星蔚的话里带着刺:“秦医生,你追女孩子的技术真的不太行,你以为只要离得近就可以了吗?”

    这种距离没有让她觉得多么舒适,反而这两天她一直处于一种烦躁和尴尬的状态中。

    而且。

    “我打算明天就回国队了!你就不能找点别的事做吗?”

    别总是在她的面前晃来晃去惹她心烦。

    秦慎却淡淡笑了,只是说:“好。”

    陶星蔚咬咬牙,用袖子使劲擦了擦嘴,低头就把剩下没洗完的碗囫囵吞枣地冲了个干净,就抱着一大盆碗筷回到了自己家。

    她说明天要回国队也不是气话,下午吃火锅的时候,她已经跟吴叔提到过,说现在这种情况住在家里确实有些不方便,还是干脆提早三天回国队,恢复训练。

    早上陶星蔚早早地收拾好东西,把家里的门窗给锁好后检查了一遍,就拉着行李箱出门了。

    今天楼下的花坛看起来好像格外开阔。

    再仔细一打量,原来是秦慎一直停在楼下的车不在了。

    这小区造得时间早,没有规划地下停车位,住户的车都是直接停在花坛边上的,经常显得拥挤。少了一辆车都很显眼。

    陶星蔚拍了把脑袋,想着自己都归队了,管他去哪。

    哼着小曲就走到了小区门口,拦了辆出租车去国队。

    在家废柴了那么多天,骨头都快懒散架了,一想到要归队,她觉得这一刻的心情都有些澎湃了起来。

    下了车,刚到门口,施鸣就走出来接她。

    陶星蔚立刻小跑了过去,稍息站在他面前:“教练,早上好!我回来啦!”

    施鸣摘下鸭舌帽,轻轻扣在她的头上,说:“九点不早了,别的队晨训都结束了。”

    “我没想着赶过来晨训的呀,算起来我现在可还是在休假期。”

    施鸣轻笑:“狗屁休假,进了国队就没假了,你真以为你拿了个奥运冠军就能功德圆满了?”

    陶星蔚眨眨眼:“不然呢?”

    施鸣笑了笑,还一本正经地逗她:“就你目前的状态和成就来说,等30岁再考虑退役的事吧,我之前给你算了下,你勉勉强强还可以争取三届奥运冠军,五届世锦赛冠军。保不齐以后还会换项目,或者派你参加别的赛事。别那么灰心,反正运动员能被压榨的时间也就这么十几年。”

    “十几年……”

    陶星蔚保持微笑,耸耸肩说:“教练,到那个时候,你都得退休管不着我了吧?”

    她又在嘲笑他老。

    施鸣拿过她的行李,将她的帽檐拉低到鼻子下,说:“再干不动也得干到等你退役后。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嘴上说要督促她拿那么多冠军,施鸣还是先将她的行李拉到宿舍楼下后,给她一个上午的时间收拾内务。

    下午也没着急喊着她非得去集体训练。

    收拾完东西后,在食堂吃了顿午饭。

    陶星蔚就换了套基础的队服,绑着一条黑色发带,打算下午先进行自由训练。

    自有训练的主要场所是在操场,主要是长跑和负重跑,目的是唤醒一下沉寂了近一个月的体能。

    现在已经是九月下旬了,阳光没有夏日那么热烈,微风中还透着一丝凉爽,正是适合室外训练的好天气。

    “陶陶回来了?”

    “嗯嗯,回来训练了。”

    操场上遇到一些老队友和领导,陶星蔚都跟人客客气气地打了招呼。

    换做以前,她遇见除了几个最亲近的师兄弟,都是不怎么会熟络人的。所以在女队男队那,她的名声就一直不太讨好。

    可在美国待了这么一年的时间,许多跟她同一批进来的运动员都退役了,回来见到其他队员,都觉得倍感亲切。

    加上她拿了冠军后,之前那些不待见她的队友也都对她青眼相看了。

    恢复体能得循序渐进,练了三个小时,陶星蔚就打算休息了。

    她把外套绑在腰上,露出结实却又细瘦的腰部,随手摘下黑色发套,额头上的汗珠将她的发丝都拧成一股股,甩甩头,就能滴下一堆汗来。

    哪怕是在秋日的余晖下,青春气蓬勃得过于晃眼了。

    拿起手机,看到冠军队的群里有在通知,说所有队员都得在本月31号前去医务室完成体检,可体检时间为早上9点到下午5点。

    国队里的这种体检机制基本上过几个月就有一次,大赛前尤其频繁,都是为了能够完备地建立运动员的身体档案,监控运动员的身体变化走向。

    这流程是必须得走的。

    好在每次体检的步骤也不是特别复杂,身高体重、腰围胸围、测个视力,顶多再抽一管血就好了,也就十分钟的事。

    陶星蔚看了下时间,才四点,还来得及。

    反正吃饭时间也有点早,干脆就绕去医务室一趟把这流程给走了。

    她把腰上的衣服勒紧了紧,在医务室门口放下包,这个点医务室已经没几个队员了。

    陶星蔚敲了敲门,然后就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吴姐,我来体检了——”

    吴萍是拳击国队医务室的负责人,也是吴大龙女儿,正经医学院毕业的,平时经常跟着冠军队出比赛做应急处理。

    她跟她爹的脾气完全不一样,特别温柔,跟冠军队的人都再熟悉不过了,相当于是半个并肩作战的战友。

    吴萍见是陶星蔚,忙说:“怎么今天就归队了,你的假不是还有几天吗?”

    陶星蔚嘻嘻笑:“这不是赶着到你这体检来了吗?省得你到时候再给我录一次麻烦呗。”

    吴萍笑了笑,“不过我现在手头上还有点档案要写,你先去那秤上量个身高体重,等会儿让我们新来的队医给你抽个血。”

    陶星蔚就自己站到了庞大的体重秤上。

    然后又去另一侧取了结果单。

    “怎么在家吃吃睡睡,还是只有46公斤……果然一比赛完,体重就又下来了。”

    吴萍笑道:“你要是不做拳击手,做艺人倒是挺合适,不用减肥就能瘦。现在不是还有许多长得好看的运动员转行去当明星的,这条路子你也应该走得通。”

    陶星蔚嘀咕:“我才不要做艺人呢,一天到晚在镜头前绷着多没劲,现在叫我录个宣传视频都要死。”

    把报告单交上之后,陶星蔚披上衣服,就准备绕到医务室里面那间房子里抽血。

    抽血的地方隔着两层白色屏风。

    外头的风吹着窗帘,呼啦啦地飘起来,看起来这屋子里好像没人。

    陶星蔚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继续往前走,问:“队医在吗?我来抽血的。”

    刚才吴姐说抽血的好像是新队医。

    也不知道这新队医去哪了,是不是迷路了。

    “有人吗?”

    “有人……吗………………”

    当陶星蔚看到秦慎守在屏风后的桌子上,舌头都打了个几个结。

    秦慎刚在专心致志地整理血样本,风太大,把她的声音都吹散了。这会儿才看见她,嘴角微微一扬,就拿起了另一侧的针筒和橡胶皮筋。

    对她招招手。

    “过来坐下,哥哥给你抽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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