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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被这个恶作剧逗乐了,甜甜笑道:“昨天刚回来,没想到吧?”

我说:“真的没有想到。”

她说:“我就知道你不相信我,我说会回来的,就会回来的。”

我拉她坐下来,郑雪儿问曼姐:“现在已经记起来他了?”

曼姐笑着说:“还没有,但前段时间他在温哥华每天都和我在一起,陪我说话聊天,算是已经熟悉了。”

郑雪儿明白地点点头,说:“你这次回来,就让他带你好好逛逛滨源,好好重温一下你们的爱情之路,你就什么都想起来了。”

曼姐深情地看了我一眼,说:“说真的,我到现在还不敢相信你们说的都是真的,只是有时候会觉得青川很熟悉,就像是上辈子见过一样。”

郑雪儿开玩笑说:“哪有上辈子那么远啊,这几年就见过,哈哈。”

我们被郑雪儿的话逗得开怀大笑,曼姐笑起来脸上的两个酒窝时隐时现,还是那么漂亮,只是经过了这么多事,又过了这么长时间,她真的看起来比我刚认识她时老了,皮肤虽然还是很光滑,但是笑的时候眼角已经有了细细的鱼尾纹,脖子上也有了细细的褶皱。

这天我跟着她们两个在滨源转了一天,陪曼姐去了一趟以前的家那边,当她看到原来那片现在已经变成了商业中心,才确信我并没有骗她,原来在她的记忆中抹去了几年的时间。

郑雪儿为了不打扰我和曼姐的二人世界,以后的时间就留给了我们。

虽然将近十一月了,滨源的海风很大,也很冷,但我还是带了曼姐去了一趟青岛,曾经在那里的一个礼拜是我们最疯狂的时候,每天疯狂的做爱,在酒店里,甚至在衣店的试衣间里。她但似乎并没有任何印象,我向她讲述这些细节的时候她都是皱着没有摇着头不敢相信,说怎么会有那么疯狂呀。虽然她没有记起,但我还是很高兴她能没有任何戒心的跟着我到处玩到处跑,从已经荒凉的没有人的浴场到崂山、从香港中路到索菲亚国际大酒店,走遍了我们曾经在青岛走遍的每个地方,就像时光轮回,人生的这些片段又重复了一遍,只是我们再也没有亲热,我也试图吻她,但她有所抗拒,她说她到现在还不能完全相信我,尽管她觉得她有点喜欢我。

我在滨源认识的人不多,离开的离开,死的死,散的散,连唯一觉得关系要好的李晓伟也因为结婚生子而与我的关系变得淡起来,我还是想尽办法约了他们两口子带着孩子出来吃饭,让曼姐见他们,但这也并没有起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对曼姐来说,她还是不记得最近几年的事情。

我在滨源做了所有能做的努力,但到头来都只是白费劲,每天带她去我们曾经去过的熟悉的地方,重温那些回忆,但仅仅这些回忆只能被我自己想起,对她来说,现在我们每去一个地方都是新鲜的。我有时候甚至想放弃了,但是看到她和我在一起还是很开心的,虽然什么都记不起。

她回来了差不多有十天了,她的家人开始打电话给我,说曼姐只给家里打了个招呼就独自一人回国了,她现在什么都记不起,怕会出乱子,知道我和她在一起,让我尽快劝她回加拿大。她父母的口气很坚决,她这辈子不能再和我在一起了,在他们看来我就是她的灾星,只要和我在一起,她就会倒霉。

我实在不知道再做什么才能挽回从前的爱情,我一切的努力看起来都是那么苍白。我尽量试着接近她,有时候我会从身后抱住她,她也会有所动容,但是仅仅是拥抱,再往后她就会抗拒,她说她还不能完全相信我,因为她不记得我们曾经在一起过,更何况是我所说的四五年时间。

我想起了滨城,她那间曾经用心经营了几年的瑜伽会所,也不知那里现在如何,但我想那是她曾很用心的地方,而且她也记得那里。

找了阳光明媚的一天,我开车带她去滨城,去那个她曾经经营过的瑜伽会所。那里曾今因为一场意外的火灾,早已经关闭。当我和她过去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家空置的店面,新的墙壁上依然依稀可见火灾后黑色的斑痕,她很感慨,她记得这里,只是不记得我也来过这里。我告诉她,她练瑜伽的时候很美,就像睡莲一样恬静,她会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问我见过她练瑜伽的样子吗,我说见过,她笑着摇头说,我不相信,我都不记得你见过,太多这样的不相信了,我不和她争辩,笑的时候心里在发酸。

我心爱的女人,我不知道你何时才能记起我们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其实有时候想,你记不记得起那些日子都无所谓,只要你现在过得开心就好,这些就是对我最大的安慰了。

妈妈打来电话,说家里已经很冷了,让我在滨源没什么事的话就回去吧,“在滨源现在也没事做,还呆在那里干什么。”

我说曼姐回来了,他就不说话了,过了一会说:“小陈从国外回来了吗?那你们准备咋搞?”

我听得出来妈妈对我和曼姐的事情还是怀有期待,在他们与她不多的接触中,已经接受了这个结过婚并且大我好几岁的女人,她的善良心底在这个浮躁的社会是不多见的。

我说我想陪她在滨源呆段时间,过些日子再回去。

妈妈说:“有时间的话就带小陈回家里来吧,我和你妈大半年没有见她了,也不知道她现在咋样了,兴许回来一下她就能想起来了呢。”

妈妈的话提醒了我,毕竟曼姐来过西安的次数寥寥无几,而且几乎每次的经历对她来说都是终生难忘的。

我问她,愿意跟我回西安吗?回家看看我妈,家人都想她了。

她凝眸看着我,似乎有些动容,但是又很难以抉择,说她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也不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

我问她对我感觉如何,她说觉得我人很好,这些日子一直这么细心的照顾她,让她很感动,听她这么说,我的眼睛就湿润了,哽咽说,我真的想让你记起我,我知道很困难很困难,可是我不想放弃,你现在对我们的事一点都不记得了,但你对我的感觉还在的。

她说我就觉得你对我好,我也觉得自己很喜欢你,可是我不敢确信,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明白的,要不是我看到自己的身份证,我都不敢确信自己今年已经34岁了,而我的记忆却还停留在三十岁的时候,的的确确这四年好像一觉醒来就没有了,而且我现在这么老了,大你那么多,叔叔阿姨根本不会同意的。

我说没事的,你跟我回家就好了,我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你记起我的。

现在她最相信的就是郑雪儿了,她们有那么多年的友情。她偷偷打电话给郑雪儿说了我给她说的这些,问郑雪儿她该怎么办法,该不该相信我,最后的结果是她答应了跟我回西安。

在她做了这个决定的时候我问她出了郑雪儿告诉她之外,还有什么原因让她对我这么放心,她说这些日子我们两个一直在一起,大多数时候也会同处一室,但我从来不会对她动手动脚,偶尔的拥抱她也是经得她允许的,所以她不怕我对她有所企图。

带她回西安的时候我一路上真的很开心,和她聊了很多,我说西安下雪了,她问我下雪好看吗?

我说和加拿大得雪一样啊,她就开心的笑。

回到家的时候妈妈和大伯在门口候着,下了车,妈妈笑着上来迎接她,曼姐有些羞涩和拘谨,紧跟在我身边,悄悄问我:“这是叔叔阿姨吗?”

我说是的,她这才礼貌的叫了他们。

妈妈关心地问她:“冻坏了没有?”

她笑着摇摇头,看了看四周,我大伯笑着问她:“小陈,看我们村子变样了没有?”

她的眉头微微蹙了蹙,尴尬地笑了笑,说:“不记得了。”

我妈怔了怔,我解释说:“她现在好多事情记不得了,在慢慢恢复着。”

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长辈们同时看了我一眼,脸上有些忧愁的表情,我知道他们是担心她什么都记不起了,我说:“回家里说吧。”

到了客厅坐下,妈妈就开始和她家常里外的拉扯,说这大半年来发生的事儿,说我这半年在家里如何消沉,如何想她。曼姐听她这样说,不时半信半疑的看我一眼,偶尔尴尬的笑笑。

傍晚地时候她说想上个厕所,让我带她去,我把她带到简陋的厕所门口,她却不上厕所,小声问我:“川川,我今晚睡哪里?”

我说:“这个不用担心,我妈已经收拾好了房间。”

她这才放心地点点头,但是我没想到我妈只收拾了一间房间,他们不知道现在我们根本不会在同一间屋子睡觉的。

大约九点多的时候我看她实在有些困了,就问她是不是瞌睡了,她这才点点头,我说你怎么不说呢,我带你去睡觉。

我将她带进房间,暖好被子,房间里有些冷,我去打空调,但是打不开,以为出了问题,仔细检查原来是电压低,带不起来。

看她冻得瑟瑟发抖,我找了电热毯给她铺在床上,说:“电压有点低,空调带不动,铺上电热毯吧,就不会那么冷了。”

我去给她打了热水来让她洗了脸。洗完脸她却坐在床边一直不肯***,我问她:“怎么不上去睡觉啊?”

她小声说:“你能出去吗?你也早点睡吧,好么?”

原来她是顾及这个,我自觉的退了出去,一个人坐在了客厅里,过了一会房间里的灯熄灭了。

开车开了那么久,我也很累,蜷缩在沙发上很快就睡着了。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和曼姐站在冰天雪地里,寒风呼啸着,席卷着鹅毛般的雪花迎面扑来,四周一片荒凉,我们两个穿的很单薄很单薄,曼姐冻得都哭了,我也很冷,我对她说,我们抱着吧,也许就不冷了,我把她抱进怀里,还是冷的发抖,突然扑通一声,脚下的大地裂开了一道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