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没给妈妈和青眉说我和曼姐要回来，车开进村子的时候就已经能感受到浓浓的年味，放了寒假的小孩子们在街口追逐嬉闹，偶尔响起几声零星的鞭炮声，各家各户在打扫卫生除旧迎新。村子里外出打工的人们也都回来了，街上人很多，不像往日那么清冷了。我把车缓缓驶过街道，引来人们侧目的眼光，有些人看见车里是我，就朝我笑着点头。

“好多人都认识你啊？”曼姐新奇的问，我笑道：“一个村子的，当然认识了。”

车开到门口停下，我家的大门紧闭着，门上灰尘斑斑，与人家都洗刷一新的门面相比显得很凄冷。我打开车门和曼姐下来，轻推了一下大门，就嘎吱一声开了，里面传来青眉的声音：“是谁？”

我说：“是你哥。”

青眉从里面小跑出来，惊喜道：“哥啊，你回来啦，怎么也不给家里提前打个电话，妈还说你连个电话也不打，怕是过年要加班，回不来了。”

我说：“这不是回来了吗？”

曼姐正在把车里的东西往下卸，听见青眉出来了，就笑着走过来。青眉看见了曼姐，笑的很灿烂，跑过去拉住曼姐的手兴冲冲的说：“嫂子，你也来啦，快进去坐。”说着就拉着她往进走。

“别急，先把买的东西拿进去。”我说，过去把车里的东西一一取下来，一箱茅台，几条30元一盒的一支笔香烟，几包瓜子糖果，一些零碎的年货，乱七糟堆了一大堆，这是我长这么家里年货最丰盛的一次。

青眉目瞪口呆的说：“哥，嫂子，你们怎么买这么多呀？”

我笑道：“小时候哥和你为争一块糖而老惹你哭，现在给你买的都是好的，你寒假慢慢吃，没人跟你抢的。”

曼姐在一旁笑逐颜开的看着我们，插道：“你哥很疼你的。”

青眉就眯着眼睛笑，帮忙把东西搬进屋子去。

我们在客厅里放东西的时候妈妈在房间里问：“青眉，你和谁在说话？”

我们三人相视一眼，我小声叫上曼姐，让她跟在我后面，走过去推开门，笑嘻嘻的说：“妈，和我说话呢。”

妈妈见是我，惊讶的瞪大了眼睛，随即笑着说：“你这兔崽子，悄不做声的就回来啦？妈还以为你把妈忘记啦，过年都不会来啦，电话也不打一个。”说着她就掀开被子要下炕来，我说：“你别下来了，你看我后面是谁？”

曼姐从我身后闪出，笑着说：“阿姨，我也来了。”

妈更加惊讶了，随即笑的都合不拢嘴似地，说：“小陈也过来啦，过年就在我们家过，你看你们一回来家里就热闹多了。”

曼姐把妈妈按住不让她下床，妈妈说：“你赶紧上来，床上热乎，站下面冷的很。”

曼姐就脱了鞋上去，与妈妈并排坐着，也让我和青眉上去，我们一家人坐在一个大床上聊天，每年年三十晚，我们一家四口人都是坐在床上聊天看晚会，那种感觉很温馨，虽然少了一个父亲，但多了一个曼姐，气氛并没有减弱。

下午我们烧了热水，把院子和房间里的角角落落都擦洗了一遍，整个家里焕然一新，以全新的面貌来迎接新的一年。

冬日在暖阳下散步是最惬意的事情，过年前几天我带着曼姐转遍了村子，和儿时的伙伴坐在一起打麻将，打扑克，去拜访了胡家的各个长辈，把买的烟酒送给他们，这样重的礼在农村来说重的都有些受不起了，乐的他们每个人都夸我年轻有为，媳妇长的又好看，夸我爸妈养了个好娃。

本来还说带曼姐过年放鞭炮，但到跟前了才突然想起这事父亲去世的第一年，前三年过年家里都不能放炮的，对联也是贴白色的。不过年三十晚上家里依然像往年一样热闹，我和妈妈青眉和曼姐坐在床上看着晚会，相互天南海北地聊着，曼姐告诉她们我辞职和现在的情况，妈本来一听说我辞职了就急了，但当知道我现在都开了公司，而且挣了不少钱的时候惊讶的目瞪口呆，不时的问我关于公司的情况，生怕我骗她。

青眉夸我说：“哥，你真有本事，想不到你现在还有公司，我毕业了就给你打工算啦。”

我说：“我怕我那小庙容不下你这大神啊。”

曼姐呵呵笑道：“青眉，你现在软件专业将来很吃香的，好好学，将来一定比他有前途多啦。”

我妈突然说了一句：“小陈，阿姨得感谢你，要不是你那段时间在家里起早贪黑的照顾我，阿姨早都病倒了，现在情况都好转了，你们找个时间把婚结了，阿姨在家闲着可以给你们带带孩子。”

我和曼姐没意料妈会说这个，面面相觑的看了一眼，曼姐旋即对她笑着说：“阿姨，我们今年要是能抽出来时间就结。”

我妈忧心忡忡的说：“小陈，之前阿姨知道了你比川川大那么多，一开始说死也不会同意的，但是你这个孩子真的让我心软了，你说你心肠怎么就那么好呢？现在的女孩子没有几个想这样的了，阿姨也早就想通了，比川川大无所谓了，只要他以后和你在一起能享福就好了。”

“妈，我们都知道的，你就不用操心了，好？”我说。晚会热热闹闹的，我不想让我妈说这个话题，这是个沉重而遥远的话题，虽然她同意我们结婚，现在条件也已经基本具备，但曼姐的家人还没开口，尽管他们远在加拿大，但如果曼姐这样瞒着他们就和我结了婚，肯定会让他们大发雷霆，会让我们的未来很暗淡，会让曼姐与家人的关系完全恶化掉。加之现在公司刚成立不久，再正式运转两年，等一切都顺了，结婚也不晚。

曼姐瞅了我一眼，对我妈说：“阿姨，我们会考虑结婚的事情的。”

我妈说：“不是考虑，是早该考虑了，小陈，你年纪也不小了，阿姨是怕你们结婚太晚生育会有问题。”

我妈的话让我的脸一下红了，从小到大她还没这么开放过，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连青眉都害羞的转过脸装作认真的看晚会了。

曼姐的脸上也一片绯红，淡笑着不知该说什么了。我妈继续说：“人家好多人都说今年月日结婚最好，我看你们就定在月日，到时候回来宴请一下村子里的人和亲戚朋友，举行个仪式。”

我不耐烦地说：“妈——”曼姐拉住我的手，笑道：“阿姨，我知道了。”

我妈这才满意的笑起来。

曼姐把我们打算在滨源买一套房子接她过来住的想法说给她听，她同意我们买房，但说她不会过去常住，偶尔住一两天还行，她在农村生活了一辈子，住不惯楼房。

年很快就过去了，我和曼姐初六开车离开家的，走的时候给我妈留了两万块钱，让她想吃什么就去买，不要省吃俭用，给青眉给了三千块钱留着，让她去学校了一应不时之需。走的那天我妈和青眉一直跟着我们的车一直走到了村口，让人心里很酸，但我知道她心里肯定是很骄傲，自己的儿子现在有出息了，开着小车回家了，村子其他人肯定会想羡慕。

在家里呆的十几天里，青眉一直和曼姐同房睡，我就机会与她亲热，在去西安的车上我说：“姐，我们在西安停一晚上？”她问：“为什么啊？”我灵光一闪，撒谎说：“和郑伟吃个饭，好久没见了。”其实我心里是想着和她好好亲热一晚上。她说：“也是啊，也不知道现在晓燕和郑伟怎么样了。”我说：“不知道，好久没联系了。”

车开到西安市内时我给郑伟打了个电话，说晚上一起吃个饭，他潇洒的说：“没问题，你在哪？我开车去接你。”我说：“你小子现在做主任了给我显摆呀？”他呵呵笑道：“我哪敢给您胡总显摆呀！你和曼姐一起吗？”我说：“嗯，你都知道啦？”他说：“我草，班里人差不多都知道你现在开公司做老总了。”我有点得意洋洋了，说：“行，见到了再说。”

曼姐问我：“小郑现在升了？”我点点头：“嗯，我们以前部门的主任，当时一群人还为副主任挤破头的时候调了个领导的亲戚过来，年底郑伟直接升正了。”曼姐笑道：“那小郑可以啊，挺能干的。”我点点头，其实心里有点不服气，他是能干，但和我比起来就歇菜了。

他开玩笑说：“对呀，哥们白天没球事，晚上球有事。”

我说你他妈少给我贫，“西安饭庄等着我们。”与伟哥通了电话，曼姐已经洗了脸从卫生间出来，轻轻揉着鬓角问我：“和谁打电话呢？见姐出来还挂了？”

我说：“伟哥。”她瞪大了眼睛，我笑着解释说：“郑伟，他在西安饭庄等着我们。”

曼姐哦了一声，说：“那我们走，别让人家等时间长了。”

我去宾馆停车场提了车，曼姐坐上来，就驱车去西安饭馆，华灯初上霓虹闪烁的街上真操蛋挤，人山人海，后面的恨不得能爆了前面的*，车速如龟，堵得一望无垠，我气得骂了句：“草，今晚都吃兴奋剂了，这么多人？！”

曼姐侧目凝着我，神态很平静，“情人节今天。”她淡淡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