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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玲做了引产后这几天,曼姐就像保姆一样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她,帮她洗脸擦手,扶她上厕所,做饭端给她吃,而我这几天被她冷落了一旁,心情有些不好,天天睡醒就十一点了,吃了饭就一个人步行去写字楼的公司里,给大学的同学打打电话,上上网。虚荣心是每个人都有的,我把自己开公司的事情也有意无意的在电话里透漏给同学朋友,没想到过了几天就在全班传开了,好几个关系好的同学打电话来祝贺我,让我有点飘飘然的感觉。

李玲在曼姐家里修养了差不多两个礼拜,气色看起恢复的差不多了,就帮着收拾家里,打扫卫生,做饭什么的,当然,曼姐还是不让她多动,这些日子里我和她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与她早已划清界限,不管她可怜到什么程,我只能以对待众人的怜悯之心来对待她,没有半点特别之处,尽管有时想起过去与她在大学的日子心就很痛,但过去毕竟是过去,不再会重来,而我如今和曼姐在一起相互恩爱,生活幸福,这就足够了。

半夜我去上厕所,厕所里灯亮着,我尿急,就敲敲门问:“曼姐在里面吗?”里面传来李玲的声音:“青川,是我。”我就哦了一声,坐在客厅里等,过了差不多快半个小时她才从里面出来,吸着鼻子好像感冒一样,有点悻悻的看了我一眼进了房间。卫生间里弥漫着一股奇怪的气味,夹杂着血腥的味道,我看了眼纸篓,是她用过的手纸,上面有点点血迹,我想看这样子她引产手术以后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本来我和曼姐两个人住的时候有时我半夜撒尿回去就想和她亲热,但现在李玲完全把我和曼姐隔开了。

这天她在客厅里和曼姐坐着,眼看快要过年了,我真不知道她要待到什么时候去,影响的我已经半个月没和曼姐亲热了,就走过去坐下来说:“快要过年了,你有什么打算吗?”她怔怔看着我,旋即垂下了头,曼姐说:“玲,过年和我一起。”

我对曼姐说:“你不跟我回老家过年了?”曼姐愣了一下,想起这件事,也不说话,李玲这是声音细小的说:“我还是回家,这些天已经很打扰你们了,谢谢你,曼姐,还有青川,谢谢你们对我这么好。”

我想了想,说:“这样,我和曼姐给你借点钱,你就先回家过了年,年后了自己再找工作或者是开个门面什么的,好吗?”我说完看了眼曼姐,她也点点头说:“川川这个想法你觉得怎么样?你也一年没回家了?”李玲点头:“就那次班里聚会的时候回去过一次。”曼姐说:“那就回家看看,家里人也肯定想你了。”她点点头说:“姐,我听你的,你对我的恩情我这辈子都忘不了的。”

就这么说定了,当天下午我开车去银行取了五万块钱回来给她,曼姐怕她带那么多现金不好,又让我特意去银行给她开了户把钱存进去,把卡给她。从银行回来的路上顺便在机票代售点订了第二天的机票。车快要开进巷子的时候,垃圾车在那停着,我就在一旁等,环卫工人清理垃圾的时候嘴里骂骂咧咧的说:“娘日的,针头都乱扔,差点扎到我。”那滨源的方言骂人时的调子挺婉转,听的我一阵好笑。回家问是不是上次李玲输血后把针管什么的扔垃圾桶了,曼姐说:“没有啊。”

李玲在沙发上回过头看着我们,曼姐问我:“办好了么?”我把卡拿拿给她,她走过去伸给李玲,说:“玲,你把这卡拿上,里面给你存了五万块钱,你先回家和爸妈过个年,年后有什么事情姐再想办法帮你,好么?”李玲怔怔的看着我们,迟疑着接住卡,眼睛红红的,有些哽咽地说:“青川,曼姐,谢谢你们帮我,我以后一定还你们的。”曼姐笑道:“快别这么说,你现在最重要是调整好心态,过完年了想来滨源工作姐就帮你先联系,好么?”她轻摇着头,眼圈很红,沙哑的说:“不了,姐,我回去过完年了想在西安找个工作,在这里都打扰你们这么长时间了,很不好意思。”曼姐说:“什么话嘛,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姐倒希望你能天天打扰呢,川川过完年要是接到工程他又要去项目上了,家里就剩下姐一个人了。”李玲侧目有些惊讶的看着我,说:“你包工程做?”我点点头,曼姐说:“从十月份开始的。”李玲淡淡笑道:“还是没放弃专业啊,我现在都不知道大学时学到了什么,差不多忘得一干二净了。”我干笑了笑,没说话。

晚上曼姐特意请我们去外面吃了一顿大餐,说是李玲第二天就要回家了,就当是为她饯行。那晚三人喝了些红酒,回家我很早就回房睡了,但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老是想起大学时代的那些事情,那年的梧桐树,那个白衣飘飘的年代,那两个整天相约晚上在图书馆上自习的男孩女孩如今早已劳燕分飞陌生不已。四年前我只能去西安的康复路批发市场买二三十块钱的高仿鞋穿,李玲也只是省吃俭用买几瓶脸颊的日常化妆品;一年前她开着马六来参加聚会,牛气十足,一年后却身无分文蓬头垢面的出现在滨源的火车站,一年前我被同学说成是吃软饭的家伙,一年后我的户头有了一百万,应该是班里混的最好的了,打算在滨源买一套大房子,但一切都回不去了。

第二天李玲走的时候曼姐站在客厅里接了个电话,好像是有点事,挂了电话对我说:“川川,你把李玲往机场送一下,姐有点事,要去雪儿那里一下,好么?”我一个人送李玲怕曼姐心里不舒服,就面露难色的不做声,李玲见状也说:“姐,你有事就去忙,我坐个车过去就好了。”

曼姐说:“你对这里不熟,司机会载客的,还是让川川送一下。”又对我说:“川川,听见么?把李玲可给我安全送到机场看着她进去了再回来呀。”我勉强答应。

开车送李玲去青岛机场差不多花费一个多小时,一路上我们几乎没说几句话,快要到机场的时候李玲问我:“川,你怀念大学的时光吗?”

她突然问了这句话,让我一下子怔住,愣了片刻,虚伪的摇着头说:“毕业都毕业了,还有什么可怀念的呢?!”

后视镜里她的眼神幽幽,问:“川,你真的不怀念吗?不怀念我们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吗?”她自顾自的笑了,若有所思的看向窗外说:“我挺怀念的,自从和你分手后老是想起,那时我们多快乐,可以两人一起吃一碗泡面,可以大冬天的就着咸菜吃馒头还吃的那么开心,和他在一起,每天的山珍海味,可是吃什么都感觉不香、、、”

我的心里难受极了,胸口就像压上一块石头一样,打断她说:“别说了!”

她转脸朝我苦笑了一下,说:“我知道我们都回不去了,可我真的很怀念,要是能有一次再选择的机会,我就不会做出当初那么愚蠢的决定了。”

我说:“到了。”把车在候机厅外的广场停下来,天气有些冷,一下车就冻得我直打哆嗦。把她送到候机厅门口,说:“你进去。”她抿着嘴眼含泪说,点头说:“你回,路上开慢点。”走了两步突然回头冲进我怀里,紧紧抱着我,我一时愣住,呆若木鸡的任她抱住我,过了一会她自己松开了我,擦着泪水笑道:“对不起,我只是想再抱一下你。”她突然打了个喷嚏,浑身一阵颤抖,好像是感冒了,看起来表情有点痛苦,吸着鼻子说:“我进去了。”径直有点跌跌撞撞的跑进候机厅了。

回去的路上,我失神的想了一路,大学时代与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都在脑海中一一浮现,那个我一拉她手就叫我臭流氓的女孩,那个总喜欢吃饭时把肉夹给我的女孩,她去哪里了呀?

快到家的时候曼姐打电话问我送到没有,我说已经回来了,问她:“你在哪里?”她说:“在家,你到哪里了?”我把车已经拐进巷子,说:“快到门口了。”说完话曼姐就出来站在了门口,微笑着看着我开车朝她驶去。

我把车停好下来,曼姐说:“这么快就回来啦?”我说:“把她送进候机厅我就往回走了,你怎么也这么快就回来了?”曼姐笑着解释:“雪儿临时有点事,说改天再找我,我就在家没出去。”

我直勾勾盯着她说:“姐,你是不是故意让我一个人送她的?”我心里明白,只是不愿意说出来而已。

她的笑容僵了一秒,随即又笑道:“哪有啊?姐不是有事嘛。”

我说:“姐,我知道你怎么想的,就像我什么事都瞒不过你一样,你在想什么我也明白的。”

他怔了片刻,笑着解释:“姐只是想让你和李玲独自呆会,说会话,姐知道在旁边你们不会说话的,不好意思,没有别的意思,毕竟那么长时间没见了,虽然分手了,但也用不着那么苦大仇深呀,做个朋友多好。”

我说:“我们给她做的已经够多了,你在这样会伤害到自己的。”

曼姐不以为然的瞥了我一眼,笑道:“你这什么话呀?我就不信她还能把你从姐身边抢走了。”

我摇摇头说:“你太善良了。”

她笑的明眸皓齿,问我:“川川,咱们什么时候回陕西老家?”

我笑道:“你想见婆婆啦?”

她娇嗔地瞪了我一眼,说:“村子里过年应该比城里热闹多了?”

我点头说:“是啊,农村人左邻右舍的关系都很好,不像城里人连自己家对门住的是谁都不清楚,过年回家还可以放鞭炮,点灯笼。”

她说:“是吗?那到时我也要放鞭炮,小时候我哥放鞭炮,总是不让我靠近,你带姐放啊。”她说着脸上浮出渴望的表情。

我笑道:“好的,没问题,带你好好疯。”

腊月二十二我和曼姐去街市买了些滨源的特产,回家好带给七大姑大姨。二十三我们开车上路,从滨源出发,行程1500多公里,回到了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