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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多以前的散伙饭上,我会听着这样的话流泪,提着酒瓶内流满面的找人碰杯喝酒,李玲跟在我身后扶着我,一直劝我:“不要喝了,不要喝了。”后来一群人烂醉如泥的坐在路边台阶上放声嚎啕大哭,李玲紧紧把我抱紧怀里,一群人坐了整整一夜。彼时我们年少轻狂、明眸善睐,那些岁月已经逐渐远去。现在的我听见这样的话已经麻木,动不了任何感情,喝酒也只是觉得无名的郁闷与压抑。桌上的三瓶西凤十六年被我们六个男人瓜分,我起身去隔壁女生多的那一桌拿酒,李玲那桌上的一个在男同胞中有公交车绰号的女人叫我:“胡青川,过来,过来聊会。”

酒过三巡,我虽未醉,但已略微摇晃,走过去拉了个凳子坐下来,问:“什么事?”

她骚情的说:“哎呀,现在是发达了还是怎么了?不认识老同学了呀?”

我说:“哪有不认识啊,是你不认识我了。”

她瞥了个白眼,回望了一眼我坐的那桌,说:“听说那是你老婆啊,是不是?”

我干笑一声说:“怎么了?”

她说:“你们男人呀,真是太花心了,我们李玲多好个女孩子呀,你真的是呀,没法说了。”

我轻笑着扫了她们一眼,坐在我斜对面的李玲此刻脸刷的一下红了,垂下头不敢看我,我就干笑说:“女人现实,男人疯狂嘛。”倒了杯酒给她说:“来,好久不见了,喝一杯。”

她摆着手推辞说:“我不会喝,我不喝。”

我二话没说,一口喝干,又连喝了五杯,挨个敬过在桌的每一个人,忍受着胃疼起身朝曼姐走去。身后传来几个女人叽叽喳喳的讨论:“这胡青川喝酒还挺厉害啊!”、“那女人看起来比她大,好像还挺有钱的。”、“现在的男人啊,没有一个靠得住的。”

我听见她们的话觉得可笑,回头朝他们笑了笑,走到曼姐跟前重重的坐下来,她用理解的眼神看着我,也不什么话,独自起身去问服务员要了一杯热茶给我端过来,说:“川川,喝那么多酒了,喝点热茶水。”

我接过水杯,她说:“小心烫,慢点喝。”

抿了口茶水,我放下杯子,问她:“姐,你怎么不拉着我呢?”

她淡定地说:“既然你喜欢喝,姐还拉着你干吗呢,姐知道你今天心里肯定会不舒服的,你心里想什么姐都看在眼里的。”

我靠在椅子上,醉眼蒙蒙的望着她,呵呵地笑着。曼姐就是这样的女人,在任何时候都是那么的善解人意,她宁愿让我喝醉了把我弄回去,也不想让我闷闷不乐而归。

我身边突然站上了人,我仰头去看,是李玲,她端着半杯酒,带着虚情假意的笑瞥了我一眼,对曼姐说:“曼姐,我还真的没有想到青川会和你在一起,真的挺意外的,你大他那么多,他竟然会喜欢上你,呵呵”

李玲的话里带着些尖锐的刺,难道非要一次一次伤害我吗?我斜仰着脸,睨着她反问:“我也搞不懂,没想到你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很吃惊。”说完我轻蔑一笑,她的眼睛鼓了鼓,嘴角微微抽动几下,笑道:“我觉得我现在很好啊,不愁吃穿,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不用为钱发愁,难道不好吗?人们奋斗一辈子不也就是那么点追求?”

我本想嘲笑,没想到反被她嘲,因为喝了酒,我的脾气很大,反问她:“你拼什么和曼姐喝酒?你配吗?”

曼姐斥责说:“川川,你别说话了。”

李玲轻浮地挑着眼皮瞥着我,有些讽刺的笑道:“呵呵,胡青川,我和她喝酒又管你什么事?你说到底是个窝囊的男人罢了,靠女人吃软饭。!”

她的话一下激怒了我,我顿时火冒三丈,新帐旧账一起算,猛地站起来,朝她一字一顿地说:“李玲,你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贱的女人,是一个骗子,连鸡都不如!”

话毕,她恼羞成怒,一杯酒哗一下给我泼在了脸上,看她那气急败坏的样子,我感到*阵阵,哈哈笑着缓缓抹了一把脸上的酒水,嘲讽的看着她,说:“你除了能出卖青春换来物质生活,你还会什么呀?”曼姐一直在拉着我的胳膊,怕我动粗,对这样的人,我根本懒得去动她一根汗毛,看着她那气的憋红的脸,我感到爽歪了。

整个大厅鸦雀无声,沉寂了片刻,那个公交车和另外几个女的过来拉李玲离开,顺便斥责我:“胡青川,你太过分了!”、“你是个男人吗?怎么能这样说李玲?”、“李玲,走,咱不理他。”

李玲这时突然笑了,用鄙夷的眼神盯着我说:“胡青川,你嫉妒我现在的生活是吗?呵呵,我跟了有钱人怎么了?我愿意!我至少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你不是也和有钱的女人在一起吗?你身边这个女人大你那么多你都不嫌弃,你还有什么资格说我?!”

郑伟在一旁替我鸣不平:“李玲,你这就过分了啊,这不关曼姐的事情!”

公交车骂郑伟:“郑伟,你少多嘴!”

我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你真可怜!”

曼姐把我拉到了一旁去,众人开始圆场,我感觉这顿酒喝的特开心,特值得。重新坐下,曼姐的脸色很差,但是依然坚持陪着我,我故意高声开心的吆喝着:“来,来,哥们,喝酒,大家今天高兴,喝酒。”

和几个要好的哥们又干下两瓶西凤,我胃里就像一堆火在烧,灼热、难受,神智也很快模糊起来,视野里的人影都是一圈一圈,像涟漪一样荡漾,我转过头看曼姐,感觉她怎么一下子变得那么丑,脸一会拉长一会缩短,面目狰狞着、、、、、、、渐渐我什么都就不知道了。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长时间,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开着壁灯,光线昏暗,我看了眼窗外,天完全黑了下来。我感觉脑子沉沉的,头痛欲裂,环顾一周房间,不见曼姐的影子,我坐起来喊了几声她,没有回应。

我就赶紧下床,打开门去客厅,去卫生间,都没看见她,跑到郑伟房间的时候他睡得死沉沉的,喊也喊不醒,床下吐了一地胃里的东西。

我赶紧给曼姐打电话,关机着,她能去哪里?我回到房间穿上衣服,在床头柜上发现了她留的小纸条:川川,姐和你从家里跑出来也差不多半个月了,我爸妈过几天就要走了,我得回去了,和你在一起的这段日子很开心,今天的聚会也是你这段时间最重要的一件事情了,从明天开始你要开始步入正常的生活和工作中,我怕留在这里会影响你,而如果给你说我要走,你肯定不同意,每次都以这种不告而别的方式离开你,姐也不想,但川川,你放心,这不是永别,既然我们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那么姐就一定会坚持下去,除非你哪一天觉得累了,姐都听你的。

姐走了,你照顾好自己,西安冷,穿暖和点。对了,我把你吐脏的衣服洗好了晾在阳台上了。

陈曼

突然窗外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房间里一下子被火光照的通亮,我朝外面看去,是单位的院子里在放烟花,那种绚烂的色彩照亮了漆黑的夜空,但很短暂,稍纵即逝。我的脑子在迅速苏醒,一想到今天吃饭时的场景和发生的一切,感到怅然若失,自己也做过头了。因为和李玲的私人恩怨而破坏了整个聚会的氛围,为此我感到惭愧和后悔,于是给班长打了电话过去道歉,听声音他也是刚酒醒不久,说:“没关系的,过去就不要说,你现在在哪里?没事的话来唱歌,开开心心的,这一天就要过去了,以后真的不知道大家什么时候能够再聚了。”我想了想,突然很怀念那种全班人挤在一个小包房里唱歌的感觉,问了地方,准备叫上郑伟,但见他睡的那么死,就独自一个人顶着还有些昏沉的头出去了。

楼下积雪里留着曼姐的车辙,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走的,想着她在中午还是与我在一起的,一觉醒来却就剩下我一个了,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夜晚的寒气很重,寒风一吹,冷的我直打哆嗦。十五的街上人流如织,广场上人山人海,都在看区政府放烟花。来到夜总会里找到包厢进去坐下,在闪烁的灯光下我又看见了李玲那张浓妆艳抹的脸,正直直的盯着我看,我把视线转到一旁,扫视了一遍包厢里的人,中午来的女同胞走了一大半,就剩下李玲和其她三个,整个包厢差不多有个男人。

桌上放着几打雪花,对在这里每瓶售价20元的啤酒我们几年前在大学的时候只能望梅止渴,每次唱歌都是干唱一晚上,连瓶5块钱的矿泉水也舍不得买。我开了瓶啤酒一个人闷喝着,没想到这时李玲能主动靠到我跟前来,态温和地说:“是不是想喝酒?我陪你喝。”这样的态与中午那个她比起来大相径庭,让我想发脾气发不出,但又不想怎么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