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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说什么,干笑道:“那我还是不要去了,我这人怕生。”其实我是心里没底,不知道见了曼姐的父母和哥哥后该如何向他们说我们之间的事情。

曼姐抬起头有些幽怨的瞟了我一眼,淡淡道:“到时候看好吗?姐一个人有点怕。”

我答应她说:“到时候说,现在还早。”我不想再提这个话题,到时候再说,车到山前必有路。

曼姐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很淡,但很有力,接着换了话题:“不知道这雪什么时候停?”我说:“今晚估计就停了。”果然如我所说,到晚上我们出去吃饭的时候就已经不下雪了,路上积了厚厚一层,踩上去绵软作响。

晚上我又要想和曼姐缠绵的时候她说很累,掀开我,转过身一声不响的就睡觉了。直到临走,我两的心情都没一开始那么好了,虽然彼此心里明白是因为什么,但都没说出口来,因为我不敢答应过年就一定能去她家里,我感觉自己好懦弱,好胆怯,一面对困难总是想逃避,但我真的是在一点一点改变这些坏毛病。

因为曼姐,我第一次和父母顶嘴吵架,从月到十二月,四个月时间没有回一趟家里,虽然往回打过几次电话,但和父母一聊,他们总会提起曼姐与我的事情,让我趁早放弃,别和她纠缠不清,“这不光是你自己的事情,还有咱们胡家的门脸,你别做丢咱们胡家脸的事情了!”父亲每次都会凶巴巴的这样说。

这次回滨源,曼姐选择了坐火车,虽然她不让我把她送上车,但我还是在她进站后买了站台票跟进去,在月台上目送着她上了车,就像那次我离开滨源时她对我做的一样。透过车窗玻璃,我看见她清亮的眼眸,那其实是泪水在闪烁,车启动的时候她给我笑着挥手。目送她乘坐的列车出了站,我收到她发来的信息:川川,你知道吗?姐很想让你和姐一起回家过年,虽然姐知道会面对家人的诸多质疑和阻挠,我知道你不想面对,姐也不想面对,但我们迟早都要面对的。

我发去信息说让我考虑一下。

我想了无数不去的理由,但一想到曼姐说的话,我又一次一次推翻那些不去的借口,既然选择了要跟她在一起,那么年龄的差距、世俗的眼光、道德的不容、社会地位的差别,这一切我都要面对,我都能带曼姐回家,那我就是已经踏出了冲破家庭与世俗的第一步,我还怕什么?

年关日益临近,我和曼姐还是一如既往的联系,在腊月十几号的时候她打电话给我说她家人都回来了,和她谈了很久,和我家人的态一样,让她不要和我来往了,问我怎么想。我感觉自己的性格有点像弹簧,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家人劝说下妥协了,还是她在以退为进,总之当我感觉她有点动摇的时候自己的态就坚决起来,告诉她:“我过年前过去,你别动摇,千万别动摇。”

我把这几个月的工资和奖金留了五千块在身上,剩下的全部打回给家里了,我只能用这些来弥补我的不孝了。青眉有一天打电话问我:“哥,你什么时候放假?爸妈都想你了。”我说我过年不回去了,要出趟差,我其实是不想让父母知道我要去曼姐家里过年,要是他们知道了一定会气坏的。但青眉知道,说让我三十晚上别忘记给家里打个电话就好了,年后了抽空回来看看爸爸妈妈,他们对我和曼姐的事情虽然态不变,但我总归还是他们的儿子,抛开那件事,他们还是非常想念我的。

二十七放了假郑伟就回家了,单位里也空落落的没几个人,我一个人一直逗留到了二十九才出发前往滨源,我怕早点去,不知道前面有怎样的暴风骤雨在迎接着我。在下了飞机前往滨源的车上一直在和曼姐发信息询问她父母的态,曼姐只是一味的劝我不要担心,一定没事的。

我在车站的时候曼姐早已经开车在站口等我,见我出来了,她就走下车,帮我提了一件手里的礼品,放进后排座。我问她:“还要买点什么吗?我也不知道买什么,就带了些陕西的特产过来。”她说:“不用了,家里什么都有,你人能来姐已经很开心了。”在车上我才注意到她的眼睛有些红肿,我知道她肯定哭过,但还是问她:“姐,你的眼睛怎么了?”她撒了个善意的谎言:“不知道怎么了,姐最近害红眼,你别看,你一看就会传染的。”我扳过她的脸,盯着她说:“什么害红眼,一定是哭了。”

她强壮欢颜,笑道:“哪有啊,快别闹了,姐开车了。”她推开我的手,发动了汽车,眼睛只盯着前方,但汽车却在路上走S型曲线。我让自己忐忑不安的心情平静了些,心想反正已经来了,死活就这一条命了,听天由命,安慰曼姐说:“姐,你注意开车,别多想了,我这不都来了吗?一切有我呢!”

她斜睨了我一眼,一滴泪就从眼角滑落,我帮她拭去眼角的泪水,说:“姐,像你说的,我们既然都选择了彼此,都走到了这一步,迟早都要面对的,对不对?我都来了,我都不怕,你还怕什么?”

我说着安慰曼姐的话,但自己的心还是忐忑不安,不知道将要面对的情况会怎样。短短的一段路,感觉却很漫长,但再长的路还是有尽头的。车缓缓穿过巷子,来到了我许久未来但依然熟悉的门前,大门是敞开的,门前挂着红灯笼,院子的墙壁也是白色栗子漆粉刷一新,过年的氛围很浓,但我的心感觉很沉,一点没有往常过年时那种激动与愉悦。

曼姐停下车,侧脸看了我一眼,问我:“川川,紧张吗?”我笑道:“都来了,还有什么好紧张的?”这样说只是为了给曼姐一些安慰,其实心已经突突跳的快要蹦出胸口了。下了车,我把从西安带来的礼品提上,准备进门的时候我拉住了曼姐的手,我知道在这时候我不能再懦弱了,现在曼姐是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必须让她感到有一些安全感和责任感的存在。她凝注着我,那眼神让我们的心灵彼此相互沟通,彼此鼓励的笑了笑,就走进了大门。

穿过宽阔的院落,掀开门帘进入客厅的时候曼姐特意笑道:“爸,妈,哥,嫂,这是青川。”一家人同时用惊诧的眼神盯着我,让我突然感到了无形的压力,挤出笑容自我介绍说:“叔叔、阿姨、哥哥、嫂子,你们好,我是胡青川。”

曼姐母亲惊讶的神情变成了不屑一顾,把头扭到一旁和继续看电视,气氛突然很冷清,空气跟凝滞了一般,我和曼姐一下都僵站在那里,不知所措了。

曼姐怔了片刻,继续笑道:“这是青川特意从西安带过来的陕西特产。”说罢把我手里的礼品拿过去摆在了茶几上,曼姐的母亲无动于衷,连看也都没看一眼。气氛很是尴尬,曼姐放下手里的东西站在那里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回头看了我一眼,我看见她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