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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不出来吗,我喜欢你。你真是一块木头,我都不明白郭是怎么看上你的?”

“你确定你没搞错吧,你怎么会喜欢我?肖小虎......”我惊讶道。

“你害怕肖小虎是吗?害怕他家有钱,你不敢和他争女人,是吗?”胡清爽喘吁吁亲吻着说。

“你说的都是。我老实点最安全。”

急切中,我一仰头胡清爽的热吻就跟上来。充沛的刺激带来生理兴奋。想想两个人面临不测,兴许命在旦夕,我不由得悲从中来。我不想死,也不想胡清爽死。

“你太老实了,所以机会就没了。不是所有白富美都是眼睛朝上看。如果我和爸爸妈妈在老家喂牛,你是不是就没有障碍了?”

“清爽,我们老是吵架啊。”

“你见过我和其他人吵吗?我把吴丽莎介绍给你,就为了看看你是不是我要的人。你看不出我看你的眼睛很特别吗?我都说了你生气的样子很萌,那就是说我喜欢你。你没被人暗恋过?”胡清爽哭道。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这些话从胡清爽的嘴里说出来,不啻是青天惊雷。我从没有想过富力金公主会对我有意思。

“还有,你这个人,穿上好衣服是真的很帅气。一个男人再没钱,也要精心打扮自己,以后我花钱打扮你......”

这些话只有在这性命攸关的时候,胡清爽才说出来吧。否则我们一辈子都可能没这种机会。

“啊!”

又是一声响,电梯又下溜了一下。胡清爽惊叫起来,她把我抱得更紧。

也许到了最后时刻,当人们从电梯里发现我和胡清爽抱在一起,的尸体。我们就真要成为冥世夫妻。人生是多么不可思议。老天爷居然要安排一段冥世缘分。

经过一番心惊肉跳,我的心逐渐地冷静下来了。那种绷紧的感觉忽然没有了。这是四星级酒店的电梯,怎么可能出现摔死房客的事情?可是眼前的情景又确实恐怖。在没有安全获救之前,谁也不敢说这是有惊无险。

尽管我不需要胡清爽的表白,可想到我们也许真的会死在一起,这些话又叫我感动莫名。生活里太少叫我感动的事了。此时此刻我不敢说别的,也不忍心在这时伤害胡清爽一点点。

我们就这么一直抱着,一起面对失去生命前的恐怖。我感觉到在这黑冷环境里,胡清爽的脸居然汗津津的。

后来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我听到有人在外面敲打电梯门。杜菲菲在外面喊叫,说叫我们别着急,电梯公司已经来人解救。

“清爽,你怎么样,答应一声啊?”杜菲菲喊道。

胡清爽哭的稀里哗啦,说不出话来。我强作镇定替她答应。

“我们都好,快叫他们救人吧!”我喊了一声。

此刻我的眼泪也在打转。没体会到这种命在顷刻的人,万万不会理解。本来活得好好的,像胡清爽更是花团锦簇,忽然就要面临送命,这叫人情何以堪?

大约五六分钟之后,就听到又有嘎嘎的声音传过来。胡清爽吓得紧贴着我,我成了这绝望黑暗里她唯一的依靠。

那声音是从上面传来的,同时我也感到电梯的轿厢在慢慢上升。这似乎是有人在顶楼电机房里人工操作。

轿厢极其缓慢地拉到上一层楼电梯口,我听到有人爬到了轿厢的顶上。轿厢的重量骤然一加,吓得我和胡清爽一颤。唯恐再有意外。随即顶部的紧急逃生出口被打开,有手电筒关照进来。

我立刻挣开了胡清霜。我知道我们的命大约是保住了。

“你把鞋脱了,光脚站在我肩上。我把你顶出去。”我放下心后,脑子也开始转。

“那你怎么办?”胡清爽大脑短路道。

“你先出去,你出去了我就有办法。”我有些恼怒她的弱智问题。

胡清爽踢掉了鞋子。我像抱孩子一样,抱住她的大腿往上一举。一边叫她往上伸手。胡清爽细高的个子此时发挥了优势。我靠在箱壁上一次性托举成功。上面的人抓住手,把胡清爽拉出去了。

我是被一根绳子拉出去的。一到平整如砥的走廊里,我一屁股瘫坐在地,就剩下喘气的份了。胡清爽已经被紧急送进了医院。

我失魂落魄回到自己的房间,等待天亮。刚才的一幕过于可怕。老杜不在,我就坐在床边一杯一杯大口喝热水。

天亮了,电梯已经停用检修。楼上的住客议论纷纷。我给杜菲菲打电话,被告知还在医院。胡清爽已经无碍,只是受了很大的惊吓。

“胡从容你是男人,关键时刻你还是沉得住气。清爽就不同了,长这么大哪里见过这种阵势?”杜菲菲夸奖道。

我想说,其实当时我也害怕的要命。但此时再说真话,对我形象不利。

“要不你先回家看看吧。我到了崇宁再联系你。车费上什么的,公司给报。”杜菲菲通情达理地建议说。

“那胡清爽在哪个医院?”

“县医院啊,你要过来看她?”

“是啊,回家之前我去看一眼,这是礼数。”我说。

“那你过来吧。在住院楼八楼。”

我住在十二楼,我从消防通道一楼一楼地走了下去。我想一段时间内,电梯我是不敢坐了。那种失速下坠的恐怖,终生难忘。

来到平地上,我的心里无比踏实。像是一下回到了人间一样。

打出租车到鹤鸣县人民医院。看这气派的住院楼,果然是我们崇宁市的GDP南波湾。只是市容虽好,但这里的污染也是严重的。炼铝工业发达,远远就能看到开发区各种大烟囱直插天际。空气里也有淡淡的怪味。

找到住院楼,我不顾自己的伤脚酸疼,依旧坚持跑楼梯到八楼。

胡清爽住在单人病房里,她的肚子又不舒服了。在挂吊瓶。我准备进门礼节性问候一下就走。比起她来,我更思念的是我的爸妈。在鹤鸣这次遭遇,回家决不能说半个字。

胡清爽脸色潮红,如美人春睡。杜菲菲守在身边,却不见杜师傅。

“她不要紧了吧?”我低声问道。

杜菲菲脸色怪怪的,看着我反问:“你不要紧吧?”

“我没事。没想到会出这种事。胡清爽受到了惊吓。”看着胡清爽熟睡的样子,我恶作剧地想,当时没吓得尿到裤子里,已是万幸。

“你笑什么?亏你笑得出来。”杜菲菲发现了我脸上诡异的笑容,不满地问。

“没,没什么。我就是觉得我们咋就这么走运呢?”我连忙掩饰道。

“太走运了。”杜菲菲哼道。

“那她没事,我就先走了杜总。”

“谁说我没事?没和你死在一起,你是不是挺遗憾的?”胡清爽忽然睁开眼睛,吓了我一跳。

“没有遗憾。我们都活着多好啊。”我诚心诚意地说。

“你回家没事,但要管好自己的嘴,知道吗?”胡清爽故态重萌,一副找茬的模样。

“我知道,我知道。死过一回我要珍惜生命,珍惜生活。”我赶紧点头哈腰。我明白胡清爽的意思,她是不让我把电梯搂抱的事儿说出去。

其实她的担心是多余的,我压根没那份心思。我最担心是被缠住。但看胡清爽的样子,她是不会缠我的。昨夜之事就当是一场梦吧。

离开医院,我狠狠心又打出租直接回家。有种归心似箭的感觉了。

我家所在的镇里鹤鸣县城不太远,花了一百多块就到家了。我家那村子叫胡家川,就在鹤鸣去崇宁市区的省道边上。从村子里往下走是营寨镇。我爸爸就在那里的中心小学教书。

我两手空空回到家,家里没有人。我就往村外我家的大棚走去。这个时间家里照例是没有人的。我妈一个人种一个百十米的大棚,挺辛苦。我爸不在学校住,天天回家帮我妈干活。

我找到大棚里,我妈妈正在翻地。现在夏天来了,大棚里基本没有菜。种的菜都在露天里。

“妈,我回来了。”看着母亲的背影,我激动滴喊道。

我妈抬头,拿旧毛巾擦擦脸上的汗,看见是我,脸显诧异。

“你怎么回来的,蓉蓉呢?”

“咱们回家吧,回家说。”

我们娘俩从地里回家,一路上我妈都有些心事重重。似乎认为我这时候回来,是遇到了啥事情。

走在村街上,我一下想起扔掉家里五万块钱的事,再看看我妈一脸汗水,心中顿时惭愧。大学毕业后除了叫家里操心,我没有拿回一分钱来。现在女朋友也没了,想想真无颜见江东父老。

“我爸中午不回来?”我找话问道。

“他中午在学校食堂里吃。怎么没见蓉蓉?”我妈打量着我又问道。

我只好撒谎道:“这个时候她回不来啊。到国际旅行社上班去了,经常跑国外,比我还忙。”

“那你咋回来了?”

“我,我这是公私兼顾。我们公司准备到崇宁来投资开店,叫我陪着来看看。”

“你那些麻烦事儿,处理完了?”到了院门口,我妈掏出钥匙开大铁门。

“都完了。”

“出这么大事儿,蓉蓉没和你吵架啊?”

“吵架有什么用?我一倒车,她忽然从后面出来。谁也没有看到谁。”我文过饰非地解释道。

“行了,没伤到人就好。破财免灾。”我妈闷闷地说。

我知道她是心疼钱,五万块钱在我们家可不是小数目。对此我除了叹息还能说什么。

中午我妈给包了饺子,韭菜五花肉馅。我吃了个肚圆,就到自己房间里睡觉。这房间久不住人,有些阴冷。那个旧书架上还放一些我的书。都是些高中时候的复习资料,大学里的课本儿。这些东西我早叫我妈卖废纸的,可是她不舍得。就一直留着。算是个念想吧。

在家里睡觉我睡得特别踏实,醒来的时候我爸已经回来了。我妈过来叫我吃晚饭。

“从容啊,你的行李呢?”我爸问道。

“我没带行李,今天早晨老板临时决定回来。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就跟着回来了。”

我爸永远是那副不急不躁的神情,我们家的主心骨实际上是我妈。我妈心直口快,为人强势。在这个家里说一不二,我和我爸永远是被领导者。

“老板呢?”

“老板和她朋友在鹤鸣,在那里玩一天。老板朋友是鹤鸣城关镇的人,也是回家来看看。”

我妈晚上抄了三个菜,凉拌了一盘子猪耳朵。我和我爸都喜欢吃猪耳朵。我爸看到我回来,心里高兴脸上却不带。他就拿出了他常喝的小酒,爷俩一人一杯。

“从容啊,不是爸爸说你。要是在那里不好混,就回家来吧。考个公务员啥的,也把蓉蓉叫回来。她要愿意,可以先到我们学校代代课,再考在编的。她不是有教师资格证吗?”

“是有......”我心事重重,端起酒杯猛喝一口。呛得咳嗽起来。

“二杆子,慢慢喝。”我妈夹了一筷子猪耳朵到我碗里。她虽然有时嘴不饶人,但心地善良。

“你也老大不小了。咱们村里和你差不多的有娃了,今年连建生那个瘸子都结婚了。”

我妈接过话头说:“没办法,就找了个回头女人,甘肃那边穷地方出来的。还拖着着个小油瓶。发了彩礼,连结婚酒都没摆,直接扯结婚证就入洞房了。叫什么事儿?过好几天左邻右舍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