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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例和殷旬虚度了一个月的悠闲时光后, 鸣烟铧得赶赴容想云的转世身边了。

    她带着殷旬一起往目的地赶去,两人坐着殷旬的飞舟赶路,在船上殷旬向她询问了这次任务的情况。

    “这次有点特殊。”鸣烟铧将秦易文给她的锦囊递给殷旬,“你知道容前辈一万多年前因为她妹妹的事情被天帝丢去魔界了。”

    “是。”

    “这次容前辈转世成了一个凡界的仙门弟子,因为天资聪颖手段了得, 步步高升,很快成为了那个门派的掌门。”

    “那不是很好吗?”殷旬问。

    “是,而且那个凡界的仙门还叫做韶华派。”

    “韶华派?”殷旬讶然,“和天界南边的韶华属地有什么关系吗?”

    鸣烟铧想了想,决定从头给殷旬解释,“是这样的,之前在天界禁地的时候, 我跟你说过凡界有一个叫做玄鸿门的门派。”

    “烟铧说过,因为那个门派飞升了不少人神, 所以帝君特地把自己的宫殿名赐给了它, 以示嘉奖。”殷旬还记得当初鸣烟铧的话。

    “事实上不止帝君, 天界各大神君仙君都会赐名给凡界的地方。”鸣烟铧举例, “比如说,凡界就有两座城池是以卫黎的名字命名的, 一座叫卫城,一座叫黎城。生活在里面的百姓会供奉卫黎, 而卫黎有空也会下到那两座城中看看, 顺便赐下一些福泽。”

    殷旬立刻举一反三, “所以这韶华派是被容领主恩赐过的仙门?”

    “是的。”

    他好奇道, “那烟铧有赐过名的地方吗?”

    “有。”鸣烟铧点头,“一般荣升神君的时候,都会选一个凡界的地方庇护。我也有座烟铧城,因为我不太会同凡人相处,所以都是交由卫黎和秦易文打理的。”

    “原来是这样。”殷旬眸中露出丝丝新奇,鸣烟铧见了,“你也想要吗?”

    “我是魔族,不会有凡人供奉的。”殷旬摇头。

    “没关系,”鸣烟铧拍拍他的肩,“这样吧,我把我的烟铧给你,以后改名叫旬城好了,还省得我两界来回跑。”

    “真的?”殷旬碧眸亮了亮,鸣烟铧就知道殷旬的性子一定对自己没接触过的东西感兴趣。

    “我从不戏言。”

    两人聊着聊着离了题,殷旬又把话题拉回来,“所以这次容领主到底遭遇了什么劫难?”

    “帝君向来和她不和,这些年容前辈的韶华隐隐有了脱离帝君掌控之势。于是帝君在她的簿子上动了手脚,把一万多年前的苦难又重来了一遍。”鸣烟铧说完又慢吞吞地补充道,“这是我听秦易文给卫黎说的。”

    “重来一遍?”殷旬问道,“怎么重来?”

    “转世了的容前辈也有个妹妹,这个妹妹和玄鸿门的掌门私奔了。转世的容前辈不同意两个人的婚事,就被玄鸿门的掌门设计陷害,丢去了魔窟。”

    “烟铧说的魔窟,是魔界和凡界交叉的那段过渡地带?”

    那里虽然也算是魔界,但只有低等的魔物在那里生存。而且那些魔物大多十分孱弱。

    可这孱弱是对于天界和魔界的人而言的,对于凡界的那些修士来说,这些魔物嗜血疯狂,十分难以对付。

    一个修士被丢到了魔窟里,基本就是没有活路了。

    “是的,所以我这次就是在容前辈被丢进魔窟之后保护她。”

    不算很难的任务,简直可以算是轻而易举。只要让容想云活着出魔窟,鸣烟铧的任务就算完成。

    “听起来不难,”殷旬看向她,“那在容领主被丢进魔窟之前,烟铧还有什么必须得做的吗?”

    “没有。”天上一日地上一年,鸣烟铧是在容想云下凡后的三个月才来的。此时的容想云不过九十余岁,刚刚坐上掌门的位置,离被丢进魔窟还有整整一年。鸣烟铧想了想后摇头,“隐身站在她旁边等就好了。”

    “既然还有那么久的时间,我想去烟铧送我的城池看看。”殷旬撺掇着她丢下公务陪自己玩。

    没有卫黎在一旁拘着,鸣烟铧没有多少反对的心思,立刻就同意了。

    反正还有一整年,去旬城玩个三五天,也不会耽搁。

    两人一拍即合,二话不说调转方向朝旬城驶去。

    因为限制,其实殷旬是不许进入凡界的。所以这还是他第一次下凡。此时的魔君像个小孩子一样,好奇地打量四周的人群,化成黑色的眼睛里满是新奇。

    “那就是凡人吗?”他差点想去戳一戳路过人的脸,总觉得只要自己一碰,那人的血肉就会从脆弱的皮肤里爆开来。那一定手感很好。

    “是的,所以你不要乱碰。”鸣烟铧瞥了眼他蠢蠢欲动的手指,“凡人是很脆弱的,一定要小心避开,不要让他们撞到你。”否则殷旬身上的魔气就会侵入他们的身体,石药无医。

    “好的,我不乱碰。”殷旬把手收在袖子里,规规矩矩的很乖巧。但是眼睛还是会时不时瞥一眼他觉得奇怪的凡人。

    “他们是不是在看我?”走到城门口,殷旬有些迟疑地问道。

    在门口排队等着进城的两人总是会有人朝他们打量,殷旬摸了摸脸,他并没有暴露什么魔族的特征呀。

    鸣烟铧转身,上上下下看了遍殷旬,很有经验地安慰他,“没事,就是你穿的太好了。城郊这块的都是普通百姓,他们以为你是个有钱人。”

    “我确实很有钱。”殷旬弯眸,“富可敌国。”

    那身月牙白的华袍在天界可能普通不出挑,但是放在大多着灰色调的布衣百姓中,就像是一轮皎皎明月,华光万丈。更别提殷旬头上的玉簪,一看就不是什么凡物。

    相比之下,同样一身黑色布衣、头发用根布条条扎着的鸣烟铧就不一样了。在百姓的眼中,俨然是哪家的贵公子带着家仆护卫出来游玩。黑衣的是护卫。

    这也是鸣烟铧不娶亲的原因,听说大少君每日用的墨都是墨龙的龙涎,一个月的开销能把鸣烟铧在天界积蓄下来的一万五千年的月俸都花没了。

    当然她本来也没留下什么积蓄。从前打仗,遇上缺少军饷的事情实在不少。别的将领都是咋咋呼呼地跑去庭上闹事,鸣烟铧嫌和那些官员扯来扯去费时又麻烦,索性就拿自己的积蓄出了。

    等打完仗之后,上边能补给她就补,不补就算了。

    秦易文虽然和她算是青梅竹马长大,但是每次遇到这种事情从来都秉公无情。

    文昭司君拿着满是亏空的账本,带着一群文官来鸣烟铧门口哭,“烟铧啊,天界实在是没钱了。要知道,连我自己都是三个月没拿到俸禄了。”秦易文一脸的苦不堪言,“不过你别担心,虽然这个钱一时半会儿不能到位,但是我已经奏明帝君,给你讨了个天大的赏赐。”

    他说着脸上又露出笑,“帝君圣喻,以后你在内宫行走不必去刀卸甲,可以拿着兵器入内了。”

    鸣烟铧疑惑,“可我不去内宫啊。”

    “诶,”秦易文满脸不赞同,“这不是你去不去的问题,而是帝君信任你。这可是开天辟地以来头一遭的殊荣啊。就是你师父鸣领主,都没有这样的特权。烟铧,帝君和天界都十分信赖你啊。”

    “是啊是啊。”秦易文一说,门外哭穷的百官也跟着奉承,“恭喜烟将军,贺喜烟将军啦。”

    鸣烟铧只好被推着迷迷糊糊点头答应了。

    所以哪怕她几乎没有自己的花销,可上万年下来,也没有什么积蓄。

    秦易文每次都走得高高兴兴,赞不绝口。“烟铧不愧是我天界第一战神,忠心耿耿不屑名利,我回头一定要奏明帝君,好好嘉奖你。”

    鸣烟铧:“哦……”

    卫黎有时候看不下去,对着秦易文道,“你这样也太过分了吧?”

    秦易文微笑,“好,那这位子我让给你。你请。”

    不是秦易文真的故意克扣,只是天界处处紧张,每每战后帝君就不顾众臣反对,把波及战乱的地方十年、百年的免税。百姓是富裕了,可国库空虚,一旦涉及钱的事情就很难调度。

    不止鸣烟铧,秦易文对谁都这么个说辞。往往要等上十几年年甚至几十年才能完全了清上一场战事留下的空缺。

    鸣烟铧每月的月俸最多也就是自己买点丹药法器什么的,秦易文卫黎等人还得时常宴请官员,一坛好酒就是半个月的月俸。

    大家表明风光,其实私底下想换把兵器都难。

    女战神的贫穷超乎了殷旬的想象,他趁机再次开口,“烟铧,你若是来魔界,我每月给你三十两黄金的月俸,只要你陪我种花就好了。”

    “我不来魔界也陪着你种花了。”鸣烟铧看他,“你要把之前的补给我吗?”

    “其实我也就是顺口一提。”殷旬面不改色地改口。

    “不过……”他弯着眸子,牵起女子的手按到自己胸口,“我可以把殷旬送给你。”

    “我养不起。”鸣烟铧诚实道,“卫黎罚了我十年的俸禄,殷旬浇花的灵液太贵了,我付不起。”

    “没关系。”殷旬握着胸口的手,温柔地缠上她的指尖,“殷旬不会计较这种俗物的。殷旬只想和烟铧在一起。”

    “好吧。”鸣烟铧点头,“但是我得回天界,你院子里的植物不是不能经常搬动的么?”

    男子温柔深情的表情空白了一瞬,随后他接着温柔浅笑道,“殷旬永远在院子里等着烟铧。”

    “比起我,你还是更在意植物们是吗?”

    “殷旬没有这么说哦。”

    “殷旬,做人要坦诚。”

    “烟铧,做人不要把话说死。”

    “殷旬,我是石头,不是人。”

    “真巧,我是魔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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