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吓到主管你了吗？真抱歉。”张杨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最近好像精神有点不正常，我都打算去看看精神科呢。”

张杨是说笑，可在曹甄听来，却是不一样的味道。

“张杨，我觉得你最近也还是休息的比较好，我想你应该很累了。”是啊，从脸上就可以看到的疲惫，也许是他压抑的太久了吧，珍妮的死，的确对他们每个人的打击都很大，但是有多少人，已经平静了呢？

一个人在一个人心里的位置，到底可以持续多久？曹甄不知道，她也不知道珍妮可以在张杨心里存活多久，但是不管怎么样，她都觉得，珍妮没有爱错人，至少，张杨是爱她的。

“那就谢谢主管啦，我想我也是需要休息的。”只是休息的时候时常会想到珍妮罢了，想到她的脸，想到她的声音，想到她喜欢吃的东西，想到她喜欢的一切。

“张杨，我们都该学着放下，我已经在学着放下，你为什么还要一直死死咬住不放呢？这样活着，会很累的，而且，其实放下，你会生活的更快乐。”在张杨的手握上门把的时候，身后传来曹甄的声音。

是啊，为什么不学着放下呢？

张杨抬头望着天，是他自己不肯放过自己，是他自己不想要原谅自己，不想要忘记，是自己的过错，才害了珍妮，可这又能怎么样呢？他现在活得很沉重，可是世界没有因为他有丝毫的改变，地球还是在运转着，太阳还是在东方升起，在西边落下，没有说因为他伤心他难过了，所以就不升起了，都是没有的事。

走出星光大门的时候，张杨已经恢复了大半，原来曹甄的话真的有魔力，可是让他从牛角尖中钻出来，让他可以不要那么颓废。

阳光正好，他会存珍妮在记忆里。

这天阳光明媚，张杨带着一束小雏菊，一束香水百合来到了罗珍妮的墓前。

“珍妮，我知道你最喜欢的花是百合花，不过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给你带小雏菊吗？因为小雏菊的花语是隐藏在心中的爱呢，虽然不适合我们两个，但是你要知道，我一直都是爱着你的，所以你要明白，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爱，隐藏在心中的爱，珍妮，我很想你。”

张杨坐在罗珍妮墓前许久许久，久到他站起来，发现脚已经麻了。

距离江心与事件过去已经半个月了，这半个月，朱晖找过他一次，是为了郑苏的事情。

“张杨，我想知道，郑苏是不是已经死了？”朱晖问这话的时候，其实心里已经有些底了，上头问她为什么不见白帮的帮主，她搪塞说郑苏在拘捕的时候已经身亡，由于这次她功劳颇大，所以这一点小失误也就不去在意，可她心里很不安，怕别人知道郑苏其实在张杨那里。

张杨看着自己点的菜，筷子一直戳着一块红烧肉，眼神没有看朱晖，脑子神游在外面，也丝毫不在状态中，郑苏么？郑苏！

“张杨？”朱晖感觉张扬有些不对劲，就好像是另外一个人一样。

“恩，叫我怎么了吗？”

“还怎么了？我问你郑苏是不是已经死了？”朱晖重复她的问题，没好气的回答，她说了这么多，这人居然都没听进去！

“如果我说他已经死了呢.”警察难道还要追究他的责任么？是要抓他进监狱么？

“张扬！别用你那带满刺的语气和我说话，如果我是你的敌人的话，我就不会认出了波地还不和上头报告的，所以你相信我，我没有想要害你的意思。”朱晖有些生气，张扬到底把她当什么啊？

“抱歉，我最近情绪很不对，你不要在意，我和你道歉，对不起。”张扬懊恼的按了按太阳穴，自从那天开始，自己就持续这样的状态了，不过他不是害怕，郑苏是罪有应得，就算他不杀他，把他带到黑道上，自然有人杀他，那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是因为郑苏说的那些话么？

他所谓的自欺欺人？

朱晖看张杨脸色的确不好，也不多在意，关切的问道：“你在烦恼什么？”

“朱晖，你是不是和我说过，我现在的所有的举动，都只是在掩饰我自己的愧疚？”张杨愣愣的看着朱晖，他现在需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曹甄说他放不下，可是当他放下之后，他还是这样的状态，那就不是放不下放得下的问题了。

“为什么这么问？”朱晖有些莫名其妙，张杨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别问我为什么，你只要告诉我你内心的想法就好，我现在需要人开导，真的，朱晖，我需要你。”

朱晖努力的在张杨的眼中看到玩笑的成分，但是很不幸的是，张杨真的很认真。

“好吧，张杨，我现在告诉你，每个人的命运，说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的，那就是真的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的，罗珍妮的死，其实不能怪你，再说，你还记得罗珍妮死前和你说的话吗？如果她是为了你才去死的话，那么毫无疑问，她是不后悔的，如果她不是自愿的，那么，你的确应该背负这一个责任，从你自身而言，你为她报仇，可你心底到底是不是这样想的呢？难道为她报了仇之后，你就可以心安理得的生活了吗？张杨，你想清楚，你要的到底是什么？”

要的到底是什么？

张杨迷茫了……照朱晖的话来说，珍妮临死前的话……她无悔呢，可就是她的无悔，更让自己心痛啊。

他现在报仇了，其实他真正想要的，是珍妮回来吧，在他的潜意识中，一直就是这样的认知，只要沈方死了，郑苏死了，珍妮就能回来，可现在，沈方死了，郑苏死了，珍妮却还是回不来，就是这一种失望，让他无法看清楚事实，事实是，他的珍妮，真的不能回来了。

意识到这一点，张杨感觉有人扼住自己的喉咙一般，原来，要认清现实，这么困难。

“谢谢你朱晖，我想我知道我要什么了，郑苏死了，被我亲手杀死的。”说完，张杨跌跌撞撞的回了家。

一回到家，他就冲进了房间，把自己锁在里面整整三天没有出房门，等他出来的时候，就是完全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的时候。

“珍妮啊，是我一直不能相信你已经走了的事实呢，在我的心里，我一直想着，你只是去哪里度假了，只要沈方和郑苏不在了，你就会回来了，所以你不知道，朱晖告诉我沈方死了的时候我心里是有多么高兴，因为离你回来的时间又近了一些呢，可是在杀郑苏的时候我却怕了，我怕就算郑苏死了，你还是回不来，所以我慌了，我疯狂的折磨他，我只是，想让自己清醒一点，珍妮，你说，为了你，我放弃了我自己，为什么你却回不来呢？”张杨一边喝着酒，一边看着罗珍妮的照片喃喃道。

在的时候不知道珍惜，不在了，却拼命回忆。

张杨啊张杨，你是有多么失败？

张杨喝到一半的时候，手机铃声打破了墓地的安静。

张杨有些烦躁的打开了手机，看到是朱晖的来电，又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再烦躁，不能对关心自己的人发脾气。

“喂，朱晖，找我有事情吗？”喝酒的张杨还带着一丝醉意，不用他说，对方肯定也已经察觉到了。

张杨等了许久，可朱晖还是没有反应。

朱晖不像是会打这么电话的人，她是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情的。

“朱晖？干嘛不说话，有什么事情吗？”张杨不死心的又问了一遍。

“我是林逸。”

四个字，让张杨的酒完全醒了。

“朱晖呢？你把她怎么样了？”张杨使劲的甩了甩头，试图把那种晕眩感都甩掉。

“如果你乖乖照我说的做的话，那她就会没事，如果你不做的话，我就不保证她会出什么事了，毕竟我想，你应该知道的，我什么都做的出来。”林逸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张杨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他知道，林逸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

是啊，有什么事情他干不出来呢？连刺杀国家领导人这种事情，他都能轻描淡写的做呢。

朱晖……

张杨从心里深深的升出一种无力感，似乎在他身边的女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呢。

林逸坐在转椅上，对面站着黑玄。

“黑玄，你说那个张杨真的这么好玩么？”

面对林逸的问话，黑玄不知作何回答，他在林逸身边多年，可是还是无法看穿这位大老板的心思。

“黑玄，回答我，还是说，你想要你的另一只手也废掉？”林逸的话冰冷而不带任何一丝感情，黑玄垂下眼帘，这次任务的失败，他的惩罚，便是他引以为傲的右手，没有了右手，他就相当于一个废人而已，据他所知，旭日集团是不养废人的。

“报告大老板，张杨是一个不容易对付的人。”

“是啊，要是容易对付的话，你的手，也不会这么没了吧，黑玄啊，我想你应该知道旭日集团的规矩。”

果然……

“我知道。”

林逸甩了甩手：“那你就去吧。”

留着你一只手，是为了知道张杨的消息，现在既然问不出什么话来，那还是早点去见阎王的好。

也许，正是因为这个，他才把枪给了张杨呢，那把枪，跟着他也很多年了吧，送给张扬，也算是找到第二个主人了。

张杨带好全部的装备后，就打算出发，看了看桌子上被自己留下的黑玄的手枪，张杨想了想，最终还是把它放进了衣服口袋。

那些人啊，就只会威胁别人呢，抓一个女人当做筹码，真是可耻的行为，可是他有什么办法呢？什么办法都没有。

也不知道黑玄怎么样了，这次去，就当做是见老朋友了吧。

林逸没有告诉张杨他们的位置，也许这就是第一个挑战呢，没有告诉他地点，可却让他在两个小时之内赶到，真是有趣的游戏。

张杨不慌不忙，早就在他和朱晖察觉到旭日集团会有所动作的时候就各自带了追踪器，就是为了今天这种情况而做的准备。

他一个人，就足够了，何必再添上别人的性命？

他相信，朱晖也是这么想的。

他也相信，朱晖肯定已经和上头报告了这件事情，所以，他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再拖延时间。

“小晖？”林逸看着那个倔强的女人，大笑道:“我们已经很久没见了吧？我记得那时候见你的时候，你还很小呢，现在居然这么大了，真是女大十八变啊，林叔叔都快认不出来了，朱峰有福气啊，居然有个这么漂亮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