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货船缓缓驶入深海,彭老大亲自开船。我则在货船四周徘徊,希望能找到关于幽灵船的线索。我正拿着罗盘,在四处晃荡。林佑走了出来,扶着栏杆,吹起了夜风。他虽然吃了晕船药,但在床上晃荡还是难受得不行,就跑出来吹风。

他看到我拿着罗盘还在忙活,便走了过来。我朝他摇摇头,表示还没有收获。幽灵船如果在海上出现,避让怨气极大,就算相隔几海里,罗盘也会有所感应。可是它究竟何时出现,又会在哪里出现,却谁也说不准。

林佑对我说道:“我来顶一会儿吧,你回船舱睡一觉。”我摆摆手说道:“回去也睡不着,不如在船上碰碰运气。”

我虽然这么说,林佑还是一番苦劝,坚持要我到船舱休息。我无奈把罗盘递给他,就在我要回头去船舱的时候,忽然远处有灯光闪动。在黑夜的另一边,有另一艘船在朝这里打招呼。

我跑到驾驶室,看到彭老大也扶着射灯朝远处闪烁灯光。这是一种特殊的交流方式,用灯光的闪烁交谈。不过,现在的渔船都有对讲机,货船上也有海事电话。我问彭老大,对方是什么人。彭老大笑着说道:“是同行。他说他也拉了几个人,来这边找鬼船的。”

我急忙对彭老大说道:“我们的事,你没跟他们说吧!我们可不想引人注目。”

彭老大摇头道:“没有说,你放心!”

我拿起望远镜,朝那边望过去,只见一条灯火通明的渔船,正在海上飘着。隐约可以看到四五个人影,好像正坐在一起喝酒。

两艘船用灯光交流了一下,忽然远处的灯光越来越近了,那边的船竟然慢慢靠了过来。彭老大解释道:“那艘船是疤头在跑,他跑得是空船,就过来打个招呼。”

我立刻警觉起来,渔船上的人自称是来找鬼船的,十有八九也是来找幽灵船的。不是同行也是冤家,我对林佑交代几句,让他跑到船舱去通知杨哥赵军等人小心。林佑才走不久,渔船就靠了过来。一个秃头,脑袋上一条疤的男人爬上了船。

这个秃头就是开渔船的疤头,他一上船就和彭老大抱在了一起,两人叙旧的时候,三个喝得醉醺醺的男人也爬上了船。他们穿着在普通不过的牛仔裤和衬衣T恤,但一看都是上船后翻出来的旧衣服,明显不大合身。

三人年纪都不是很大,最年长的看着又不过三十出头。一个穿着灰色衬衣的男人手里还抱着酒瓶,踉踉跄跄地走到我身边,一把搭在我肩膀上,说道:“你是这条船……船的水手吗?”

我悄无声息地把他的手推开,点头说道:“对,我是船上的水手。”

另外两个男人也来了兴趣,围到我身边问道:“你有没有看过……听过……什么鬼船、幽灵船……的传说。”

三人如此直白,让我有点意外。让我更意外的还在后面,一个穿蓝色T恤的男人口齿不清地说道:“别怕……我们三个……是阴阳师,专门……对付妖魔鬼怪……”

疤头和彭老大看着三个醉鬼纠缠我,在旁看笑话。疤头对彭老大说道:“你看看我跑的这趟活儿!这三个人喝得五迷三道的,一个劲儿说自己是捉鬼的。我按都按不住,要是那个不小心掉水里了,我可捞不过来。”

原来疤头是来求救的,三个男人不知为什么喝了这么多,在渔船上撒起酒疯,让开船的渔民头疼不已。

彭老大和疤头似乎交情不错,疤头才说了一半,彭老大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拍着胸脯说道:“让他们三个在我船上醒醒酒,你渔船拖在我后面吧!”

彭老大是仗义了,可他没考虑考虑他船上还带着其他人呢。赵军和杨哥走了过来,问明了情况,就要找彭老大算账。给他钱的时候,说得明明白白,要掩人耳目,方便我们在海上搜寻幽灵船,怎么随随便便就放三个酒鬼上船了?

我拉住杨哥和赵军,低声说道:“这三个也是阴阳师,趁他们醉成这样,可以顺便打探打探情报。”赵军笑着点头,说道:“这个我拿手,我再下去灌他们两瓶酒,保证让他们把私房钱藏哪儿都说出来。”

杨哥还在愤愤不平,要找彭老大算账。我也知道彭老大带我们上船,有点看笑话的意思。他以为我们是想宝藏想疯了,全都是异想天开的人,过不了几天就得打道回府,因此一点儿没把我们的话放在心上。杨哥的脾气,非把他暴揍一顿不可。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我也不在乎彭老大怎么想。杨哥看在我的面子上,收起了拳头,冷哼道:“我迟早得收拾他。”

赵军拉住了正在船上撒欢的三个人,开了两瓶酒,连哄带灌地又给他们喝了不少酒,见三个人醉得正厉害,就开始套起话来。穿灰色衬衣的男人似乎是三个人的头头,赵军才问了两句,他就像打开话匣子似的,开始说个没完。

原来他们也是来寻找幽灵船的,三人同属一个门派,在当地颇受敬重,是本门派年轻一代的翘楚。这一次南下寻找幽灵船,就想借着这个机会扬名。他们一路上十分顺利,路上也遇到了李诚铭。李诚铭几句话就把他们三个骗得团团转。

三人以为知道幽灵船从这里出发,就能很快找到幽灵船,想到日后很可能靠着幽灵船发达,三人兴高采烈,不知不觉竟然喝多了。

我是又好气又好笑,怎么一路上遇到的阴阳师一个比一个奇葩。

灰色衬衣的男人越说越兴奋,大声叫嚷起来,就差把阴阳师的所有秘密抖搂出来了。我赶紧跑过去捂住了他的嘴。他还想挣扎,赵军干脆一拳将他打晕。我们两个回过头,发现另外两个男人不见了。

于此同时,船舱里传来了尖叫声。我们急忙跑到船舱里,只见张敏所在床头,两个男人正色眯眯地看着她,痴痴地说道:“小妹妹,你好漂亮啊!”

我们带个顾着套灰色衬衣的话,让他们带个钻了空子。在船尾抽烟的杨哥也跑了回来,看清楚情况,一拳一个把两人打晕,拖出了船舱。

张敏也穿好了衣服,看着三个男人,问道:“他们是谁?怎么跑到我们船上了?”她到没有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只是冷不丁被那两个男人吓了一跳。

我们几个围着三个醉鬼,讨论了半天,我说了三人的来历,赵军把从灰色卫衣嘴里掏出来的话也说了一遍。

杨哥一听,这三个人也是从李诚铭嘴里得到的消息,登时气不打一处来。从船尾拿出一截绳子,把一个男人手臂拴起来,不由分说就把他扔到了海里,嘴里还说道:“我给他们醒醒酒。”

赵军和林佑也嘻嘻笑笑地把另外两个男人如法炮制的扔到了海里。我没有阻拦,连张敏也气恼刚刚他们的无礼,在旁拍手叫好。

三个人才一落水,就迷迷糊糊清醒了过来。看到自己双手被绑,身体泡在海里,立刻吓得惊叫起来。

他们的叫声,把彭老大和疤头招来了。疤头一看,急忙叫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给他们醒酒啊!”我回头说道,还不打算收手。

彭老大抱着胳膊在旁边看热闹,半天才向我求情,说道:“刘兄弟,差不多行了!”

我们一看三个男人酒醒的差不多了,才把他们拖上来。三人喝饱了海水,在船板上吐了起来,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

三人看着我们,灰色衬衣的男人张口就骂道:“是你们几个,把老子扔到水里的?你们知道老子是谁吗?”

杨哥冷哼一声:“太知道了,你们不就是阴阳师吗?”

灰色衬衣打了一个激灵,也意识到自己喝多后开始乱说话了。他看看身边的蓝色T恤和白色短袖两个男人,相互搀扶着站了起来。

“老子们还有正事儿,不跟你们几个乡巴佬一般见识。”灰色衬衣气鼓鼓地说道,说完就想开溜。

本来给他们醒醒酒,就算一点教训就算了。这也是让他们知道一下,出门在外,不要太放纵。谁知灰色衬衣嘴里嘟嘟囔囔,还不干不净。林佑看不下去了,还没见过哪个阴阳师如此讨厌的。

“还阴阳师呢!家伙掉就都不知道吧!”林佑说着,手里从地上拿起一块铜镜。正是从三个男人身上滚落的。

灰色衬衣立刻急了,回身去夺。嘴里骂道:“操你姥姥的,把东西给我。”说着和其他两个人一起走过来。

赵军和杨哥脚下使了个绊子,把两个男人给绊倒了。林佑见他们出丑,也没继续调戏,一伸手把铜镜扔了出去,叫道:“把东西接好了,别再丢了!”

铜镜抛到半空中,灰色衬衣伸手去接,可是船板上到处都是水渍,灰色衬衣脚底一划,非但没有接住铜镜,反而脑袋撞在铜镜上,一下把铜镜给撞飞了。铜镜以为落到了水里,眨眼之间就沉入了深海。

我和林佑都惊呆了,三个男人也看傻了眼。宝物对阴阳师的重要性,就如同盲人的拐杖,骑士的良马。铜镜一下落入水中,三人的惊吓程度简直如同死了亲妈。

林佑也知道玩笑开大发了,缩了缩脖子,看着我吐了吐舌头。灰色衬衣反而冷静了下来,站起来扫视了我们一圈,冷冷地说道:“几位也是阴阳师吧!”

既然已经结下了梁子,再缩头缩尾的可就有点说不过去了。我和林佑站出来,点头说道:“正是同道。”

灰色衬衣一拱手,说道:“我们是陕西摄魂门的弟子,没敢请教两位的宗门。”

我和林佑拱了拱手,说了自己的名字。三个男人此时却文质彬彬,都说了自己的名字。灰色衬衣叫高原,蓝色T恤叫高达,白色短袖叫刘源,是同门师兄弟。

我们互通了姓名,那就是说,今天酿成的冲突,要按道上的规矩办了。船上原本嬉笑玩闹的气氛一扫而空,肃杀之气遍布。高原大声说道:“损毁他人宝物,无异于杀子夺妻,我们三兄弟会记住你们的。”

说罢,高原一摆手带着两个师弟爬回了渔船。疤头摘开了拖链,开着渔船驶向了不同方向。

我和林佑对看一眼,这次还没找到什么线索,先接了三个仇家,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