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捏住华裳的下巴,君陌强迫对方看着自己,眼神冷冷地刺着对方,讽刺道“各大门派的人或许光明磊落,但那些纯粹为了百离殇赏金的人,可多得是穷凶极恶之徒,你当他们不会株连。”

“我会注意的。”华裳强自坚持着说道,看着君陌的眼神带上了一点祈求。

嘲弄地看着华裳,君陌上下打量了一下她又走到床前想看看百离殇,只是华裳上前一步拦住了。抬起手指直直戳在她的伤口上,君陌冷眼瞧着华裳额头上的冷汗一个劲地往外冒,手指上的力度却不曾有分毫减弱,但到越来越大。

终是无法抵住伤口再次撕裂带来的疼痛,华裳软软地倒在地上,整个人像个虾米一样的蜷缩在一起脸色白的像张纸一样,却仍不忘拉住君陌的衣服下摆,声音明显带着祈求地说道“别伤害他,求你。”

冷眼看着脚边的华裳,君陌看了看床上闭着眼也依旧姿容卓绝的男人微微弯了弯嘴角,半跪在华裳面前,拉着她的衣领将她提起来看着自己,声音平静地仿佛暴风雨地前夕“就为了他,三百年前被逐出绝剑峰,断了仙途,三百年后又要为他送了性命,华裳,值得吗。”

“值!”毫不犹豫地说道,华裳看着君陌双眼明亮,心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拿出一颗药丸直接塞进华裳的嘴里,君陌松开她,嫌弃地拍了拍自己身上被染到血色,看着对方有些讶异地望着自己,冷声说道“你不就是觉得我会帮你,才敢大摇大摆地回来吗,怎么现在,到是不敢相信了!”

“你既然觉得值得,那就千万别死了。”说着君陌向门外走去,没几秒的功夫便不见了人影。

能够切实感受到身上仿佛新生一般愈合的伤口,华裳没时间感叹君陌哪里来的这样好的伤药,她双手撑着地板爬起来,艰难地挪到床边看着床上的百离殇,单手迅速结了一个法阵罩住对方。

法阵结成之后一股血突然涌上喉间,华裳眉间微皱,忍着痛便咽了下去。等了一会等自己的心气平静下来,她眼神柔情满满地看着百离殇,仔仔细细地描绘着他的容颜却不敢伸手触碰一下,心满意足地收回视线,华裳柔声说道“我很快回来,你在这里等我。”

没有希望得到百离殇的回应,华裳沉着药效还没去便冲进了漆黑的夜色,准备趁时间还早没有人发现去清扫之前自己留下的痕迹,省得那些人追过来。房间再次回到了月夜该有的安静,阵法淡淡的荧光一闪一闪地照在百离殇的脸上,衬得他更加风姿绰约。

站在门外等着华裳离开,君陌计算着时间,知道哪怕对方感应到了阵法被破坏也不能及时赶回来之后,才重新走回房间。

手掌轻轻附在阵法上,莹白的光面像是水波一样荡起一道道涟漪,之后便如收到重击一般,顷刻间碎裂,点点光辉洒落,却无人有空欣赏这样的美景。远在一方的华裳感应到阵法被攻击,立刻不顾一切的往回赶,只希望事情还没有到达不可挽回的地步。

本着速战速决的打算,君陌拿出自己憋在腰间的长剑,直直向着百离殇的心口刺去。眼看着攻击要成,百离殇却在电光火石之间突然睁开了眼,两指准确无误地捏住长剑向外一甩,便把长剑甩了出去。

“你一直醒着。”冷冷说道,君陌完全没有被捉住的做坏事的心绪,而是看着百离殇心情格外不悦。

“你想杀我?”没有回答君陌的问题,百离殇看着直直插在门板上的长剑冷声说道,只是看着君陌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却又皱起眉头,不解问道“为何,难道你也想要我的那些赏金?”

“要杀你便杀你,哪里那么多的废话。”向后一抓,抓住自己的长剑,剑尖直指百离殇,君陌好不停留地杀了过去。

没有任何动静,百离殇即使受伤了也绝不是一个小小的君陌可以杀死的,仙凡之别可不是说得好听。他认真地分辨着君陌眼中的杀意,知道对方是真的想要杀了自己,便抬手一挥,一道光射入君陌的胸口。

动作一滞,嘴角不受控制地流出鲜血,君陌的脸色顺便苍白如织,眼前的景色突然恍惚了一下,他摇摇头向前一步却是直接跌在了地上。单膝跪地,长剑直直插在脚边支撑着自己,君陌用袖口擦去嘴角的鲜血,便猛地一运气站起来往百离殇走去,可这样的力气没能支撑他一步,便是脚下一晃又跌在了地上,只是这一回他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了。

感觉到眼前的光线在抽离,君陌看着百离殇的方向拼命地想要站起来,他必须把对方杀了,不然总有一天华裳会死在对方手里,所以他不能,不能让她一个人面对那种绝望的局面。

“啊——啊——”单手捂住仿佛被万箭穿心一般疼痛的胸口,君陌抓着长剑撑地,手脚并用却是怎么也爬不起来。不行,他必须趁着百离殇重伤杀了他才行,不然,不然之前的戏就白做了。他从来从来没有对华裳那么坏过,唯一的一次,他不想什么结果都没有。

就凭着这股子信念,君陌奇迹般地爬到了百离殇的脚边,长剑好似长着眼睛一般对准了百离殇的心口,运足了力气和仅有的灵气,直直向着对方插去。

百离殇只冷眼瞧着,没有任何动作,长剑在只差一毫的地方顿住了,直接跌落,君陌整个人倒在了床边,喉间的血再也忍不住地往外喷。捂住自己早已血流成河的衣襟,君陌的眼前一片漆黑,他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只能眼神不甘地看向百离殇的方向。

华裳便是在这时闯进来的,看着倒在床边血流了一地的君陌,再看看床上完好无损冷眼旁观的百离殇,她有一瞬间的呆滞,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然后便毫不犹豫地跑到君陌身边,抱起他将身上仅剩的丹药一股脑地塞进了他的嘴里。

看着君陌往日清澈透亮桃花眼此时仿佛蒙上了一层雾,华裳便觉得胸口闷闷的,好似被什么一颗青涩的葡萄堵住了一般,酸涩的难受。

即使看不见,君陌还是准确无误地拦住了华裳的手,将丹药一颗颗放了回去,睁着自己已经空洞无神的双眼看着她,伸出的手指想要抚摸对方的轮廓,却终究还是放下了,君陌释然地笑笑,对着华裳说了自己此生的最后一句话“我知道,你心里一直住着一个人,那个人,不是我。”

微笑的嘴角还带着弧度,漂亮的眉眼还存在着暖意,君陌却终于走完了自己这不长不短你的一生,在他最爱的人的怀里,他很幸福。

沉默的泪水从华裳的脸颊滴在君陌的眼角,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心痛,心痛到无以复加,但她就是忍不住想哭,忍不住想好好抱抱他。

本来这场戏到君陌死华裳出现便结束了,华商不会手足无措地抱着君陌,君陌也不会临终释然说出那最后一句话,这句话是宁采儿自作主张加上的台词,而之后的发展就格外地顺其自然了,导演没有喊cut,演员就出不了戏。

华裳抱着君陌压抑地哭泣,那声音带着全世界终于只剩下自己的寂寥,又带着你终于走了的惶然,整个片场都安静了下来,只余她的哭声久久回荡刺痛人心。所有人都不知不觉地入了戏,都在同情这个隐忍哭泣的女人,因为他们都知道,自他死后这个世界上便再不会有人那么爱她了,再也没有了——

这场戏完成后,所有的人情绪都有些压抑,包括自认老司机的刘三好,她看着宁采儿的眼神都会不自觉地带上华裳的感情,看得宁采儿浑身发毛,走路都尽量躲着她。连刘三好都这样,那就更别说一般人了,那是成群成群的同情射线不要钱的发给她,让她觉得自豪的同时也觉得莫名其妙,不就是个戏吗,至于吗!

不管别人怎么想,宁采儿自己是因为觉得君陌的感情到了,便脱口而出了那句话,因此事后她还要担心导演借机教训自己,便很自觉地自己来找导演负荆请罪。只是看导演一脸笑成句话的样子,明摆着很是满意宁采儿也就放心了。

这样的话她就能更好地提出给自己加一点小戏份的要求了,宁采儿走到导演面前不卑不亢地直接说道“导演,我想给君陌在最后加几句旁白,不多,就一句话。”

“可以。”毫不犹豫地说道,导演现在对宁采儿那可真是怎么看怎么顺眼,她不仅把刘三好的戏带上了一个台阶,就连马绍玉那个一向只有“我帅,我帅,我很帅”表情戏的家伙,也带出了几分真情实感,实在是每一个导演都非常想要的那种演员啊。

所以宁采儿属于无形中把导演的好感度刷爆了,现在的导演处于对她的所有要求都无限宽容的状态,因此在导演看来这么简单的要求就很容易地通过了,连宁采儿准备好的说辞都不必了。

事情完成了,宁采儿便开始自己的最后一场戏,也是君陌出场时候超级华丽风光无限的戏。可能是刚刚看完了君陌的死亡,所以大家的兴致都不高,很有一种悲天悯人的感觉,好像就差一点契机大家就能一块出家为僧落发为尼了一样。

莫名地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宁采儿又换上了一件精挑细选出来的服装,这期间她一直面对的都是妹子们红通通的眼睛,时不时地还要冒出几个哭咯,实在让她有些可笑不得又无可奈何。

最后一场戏了,大概是弥补他的死亡惨状吧,导演似乎很下的起血本,给她的出场又加了一笔巨资营造唯美的氛围,凸显她的风华绝代倾国倾城。但实际上也不过就是在他飞着出场的时候,下了一场人工非智能的花瓣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