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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话没有直抒胸臆,却已经把该表达的都告诉了我。

    他不是我的仇人,而是把我当成兄弟吗?

    我固执的把头转向了一旁,说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果然,就算知道了答案,我也不会习惯放下防备的感觉。这种不信任的防备,是我目前无法改变的。

    他无奈的笑了笑,说道:“是我破坏了你平静的生活,对不起!”

    一个九十度的鞠躬,这位在家族中春风得意的二少爷,向一个已经失去权势的废人鞠躬。

    言举业忍不住的说了一声:“少爷!”

    他的手在颤抖,不敢相信的表情。这个让他摆脱下贱生活的恩人,向生死仇敌有这样的致意。

    虽然言振泽常会告诫他,不要去招惹言玖笙。他却只是认为:是这位谦谦君子太过保守,可没有料到言振泽有这样的举止。

    我的心态再也不能平静了,这样的致意,在家族中只对自己最尊重的人。

    我确实是恨过他,但在这一瞬间,我却是真的不忍心。

    不忍心让他在我的误解中,变成罪魁祸首的模样;不忍心当年他只是一个旁观者,却被无情的怪罪。

    我急忙扶起了他,说道:“别这样,你可是镇夜的希望啊!”

    天黑的太彻底了,凉风又开始了肆意妄为的摧残。

    可他的眼中又有了希望的展现,是我这样轻微的举动,让他感到安心吗?

    “玖笙哥,这是我的歉意,希望你可以接受!”

    他的言下之意,依然是希望我可以走进这座宅院中。我没有拒绝的理由,只是会有很不自在的感觉吧。

    “我,好吧。”我呼了一口气,终于作出决定。

    反正我也迟早会进入这座宅院,和言陆作出交易的。

    既然盛情难却,倒不如就在这用餐吧,言陆指不定就回来了。

    言振泽腼腆的笑了笑:“这边请吧!”

    我跟着他的脚步踏过了这道门槛,而言举业的表情阴沉,依旧愤愤不平的模样。

    而言振泽想必也注意到了,路过他时,有意用手在他的肩膀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两下,用提醒式的口吻说道:“你也进来吧!”

    他愣了一下,随即低声说道:“好!少爷。”

    我没有理会他,漫步的走着,可当我走进这座宅院的玄关处时,他却依然停留在拿门前。而言振泽知道,他需要平静。

    提醒的话语,也不足以让他醒悟吗?还真是一只顽冥不灵的恶犬呢。

    这夜色太冰凉,平静的声音也随着一阵滴答滴答。

    下起了雨啊。

    而那惊云山中,一个黑色的衣袍从山洞中走出,他的身影也显得落寞无比。这个诅咒,总算是……

    “大叔,你知道吗?”

    银铃般的声音伴随这雨,一起打破了那个身着黑色衣袍的男人的宁静。

    他声音干哑的像是沉睡千年的怪物:“知道什么?”

    那个银铃般的声音是一个靠在山洞旁的少女,她平静的说道:“我遇见他了,你说的那个少年。”

    他本来就不痛快的脸色,有了些许的缓和。

    “哦?你遇见他了?”他尝试和这个少女恰谈,毕竟不是常有可以见面的机会。

    她无奈的笑了笑:“对啊!当初你跟我提起他的时候,我真的没有把他记住呢。”

    男人稍显苦涩的微笑,漫不经心的说道:“后来呢?”

    “后来啊,我就在这度过了好久好久,直到……”

    她没了说下去的勇气,只是看着那黑暗的深处,那山洞中悬挂的酒葫芦。

    男人的脸,有了无奈和痛苦的样子,低沉的说道:“说下去吧,反正已经发生了。”

    他知道,在他知晓这件事情时,就注定要承担这件事情给他带来的痛苦。

    而少女的目光停留在那山洞中,说话的语气像是一种歉意:“那个和它见面的男人,使用一种不知名的秘术,骗我离开了这里。”

    “后来,我就没有意识了,再醒来的时侯,就已经是深夜了。”

    她实在想不起来那时候发生的事情了,只是沉重又痛苦的压迫感,直到不能呼吸,才能醒来。

    “我原本打算原路返回。可是,我路过那座山庄时,感知到了人的气息。”她看着山洞外的雨变得滂沱,眼神迷离。

    男人的目光看着她,依旧不改低沉的语气;:“然后呢?”

    少女想起了那个在书阁中偷书的少年,微微一笑:“我遇到他了,他就是一个书呆子。”

    男人苦中作乐的微笑,又接着说道:“听起来,你对他有亲昵的感觉了。”

    “大叔,你当时为什么要和我提起他?原本是不相干的人吧。”少女没有否认,反而问道。

    他已经是一个到中年的人了。当年,少女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这个大叔还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呢。

    男人用手指轻微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舒缓着紧绷的神经。

    果然,把玖笙介绍给她是正确的选择啊。

    这个男人想起了第一次和她提起那个少年时,她毫不在意的表情。

    “因为我想改变他,也想改变你呀。”他平静的说道。

    少女玩味的笑了笑:“他是你的侄子,你要改变他的心态,我可以理解。可大叔你为什么想改变我呢?”

    夜色伴随这雨,渐深渐浓。

    这两个人,好想就这么聊着,直到忘记那只尘封在葫芦里的怪物。

    这个男人正是离开镇夜的言陆族长,酒葫芦里的怪物和外人见面的事情,他在收到书信后便急忙赶来了。

    “你呢,就是嘴硬。明明和他一样,寂寞很久了吧。”言陆当然知道这个少女的由来,她是北政的镜之家族后人。而那个家族因为世代的传承,有能力作为守护酒葫芦的人。

    她来这里已经有十一年了,也从一个小女孩长成了一个可以守护生命免受涂炭的灵能力者,她的使命应该结束了。

    “我哪有。可我真的好想保护他啊。”这个少女就是宁欢,她面对的这个人就是言玖笙心目中的仇敌。

    她的脸上收起了感情,说道:“你就不怕我把他带坏了?”

    “那还真是要请你手下留情。”男人带着玩笑的口吻说道。

    “我接触他,可别指望我会让他心甘情愿的等死。他只有和你的儿子决斗,才能活下来的。”宁欢看着这个神秘的男人,他到底是怎样的性情,才会让他去支持一个他儿子的仇敌。

    “天命如此,我也早有心理准备了。”他抬起了头,凝望着雨中的月。